柳月華的喪禮很簡單,因著是妾,所以前來祭拜的人也不是很多。可是有一個男人卻引起了雲夭的注意。這個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由著上官雲陪同前來的。這也是雲夭在柳月華的喪禮上麵第一次見到上官雲。
他祭拜完之後便看了一眼跪在靈邊的雲夭,眼神似乎帶著深意,可是雲夭卻沒有心情去追究他的意思以及上官雲嘴邊的嘲諷。
喪禮之後,雲夭被一個喚作周媽媽的人接了去。周媽媽是大夫人人,在府內很受尊重,大夫人在出身江南大戶人家,可惜嫁給上官雲多年都一無所出,加之趙姨娘受盡寵愛,所以她在府內的地位一直很尷尬。
可是將雲夭這個被稱作野種的孩子養了去,與她,卻不知是福是禍。
“娘親,吃菜!”雲夭笑意嫣嫣為大夫人布菜。
大夫人淡淡的笑著,“交給丫鬟們去做就是了!”
“父親大人很久都沒有到娘親屋裏坐坐了吧?”雲夭一麵吃菜,一麵似無意道。
此語似乎戳中了大夫人的心思,她拿筷子的手一頓,淡淡的卻鋒利的目光停在雲夭的臉上,“你這是什麽意思?”
雲夭大大的一笑,“雲夭的意思是,雲夭有辦法讓父親來娘親的屋裏坐坐!”
大夫人冷笑道,“莫不是又是什麽摘花泡澡吧?上回子綺若那孩子為這個讓蜜蜂給蟄了個遍,若不是你母親突然的沒了,此事被丞相壓了下來,要不然,趙姨娘會讓你好過?”
雲夭搖了搖頭,“娘親為何不先聽聽雲夭的話在去做決定?”
聽完雲夭的話,大夫人眼睛一眯,奇怪的看著她,“你可是六歲的孩子?”
話說雲夭早先買通了上官雲身邊的管家,將他今日在府內的行動都了如指掌之後,將自己的計劃與大夫人說了一遍。
這一日,上官雲下朝之後便會去每日必去的泌荷園賞花,在長廊之上,坐著一個華衣婦人,她輕輕的倚在柱子上麵,目光淒淒,看著下麵歡快的魚兒,幽幽道,“魚兒啊魚兒,我的心事,你可會知道?”
說著,她擦了擦眼淚,然後響起了幽怨的歌聲,仿似在訴說著她無盡的彷徨與思念。
上官雲一時情動,情不自禁的上前走了幾步,聞見腳步聲,夫人轉過頭,趕緊擦了擦眼淚,似驚訝道,“丞相?”
上官雲也是微微一愣,“夫人,怎麽是你?”
大夫人勉強的笑了笑,“妾身閑來無事,隨意走走罷了!”
上官雲似有感慨,“連日繁忙,疏忽了夫人,是為夫的不是!夫人陪我走走吧!”
大夫人有些喜出望外,低頭嬌羞道,“是!”
躲在暗處的雲夭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猜的果然沒錯。上官雲對柳若華用情很深。
適才大夫人的神情,所唱的歌,都不過是平日裏的若華罷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
“丞相去了大夫人那裏,讓姨娘今晚不要等他了!”
“混賬!”趙姨娘將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了下去。當年為了在柳若華之前生下孩子,不惜用了催產的藥,導致以後都無法生育,雖然不是兒子,可是卻成了郡主。這丞相府幾乎已經是她的天下了,若是大夫人安安分分也就罷了,現在她勢必要除去那個賤人,成為真正的丞相夫人。
她理了理發釵,對著下麵跪著的仆人淡淡道,“去回丞相,就說郡主生病了!”
仆人看了一眼在一旁吃著糕點的小郡主,那裏有半分生病的跡象呢?
趙姨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咬牙道:“不長眼的狗東西,往哪裏看,讓你去傳話就去!”
“是是!”仆人趕緊收了目光,匆匆離去。
上官雲被喚走了,大夫人免不了一番失落,不過今日能與丞相說了好些話兒,也能有所滿足了。
雲夭現在基本幾經摸清楚了府內的形勢,上官雲的侍妾很多,可是卻是趙姨娘一枝獨秀,大夫人看似與世無爭,所以府內倒也一直太平。
可是,我偏偏要叫這丞相府雞犬不寧。
雲夭趴了一會,看了看涼透的飯菜,道:“父親今日想來是不會來了!”
大夫人喚來了丫環,“收了吧!”
雲夭又道,“可是娘親就這麽算了麽?想想今日父親看母親的神色,想來對母親是動了心的,隻是趙姨娘又從中使了手段的。母親想想,父親膝下無子,將來繼承家業的便是郡主,那麽到時候,我們母女該如何自處呢?不若母親趁著年輕,趕緊為雲夭添一位弟弟才是!”
大夫人神色一動,手帕在手中絞了絞,淡淡道:“我知道了!”
這丞相府的侍妾都知道,大夫人自恃清高,鮮與人交往,可是最近卻變得平易近人起來了,所以大家也有心親近,所以到大夫人屋裏拜訪的倒是絡繹不絕了。
而趙姨娘自恃丞相的寵愛與愛女的身份,根本沒有將丞相府的一眾妻妾放在眼裏,她表麵溫柔可人,私下裏卻是最狠毒心腸的一個,大家本就是吃怕了她的苦,現如今,對她便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而趙姨娘一貫作威作福的,早已將自己當作了當家主母,那裏受得了這樣的落差,心中更將大夫人恨了幾分。
可是今日,趙姨娘卻邀了大夫人賞荷,任誰都知曉這趙姨娘是個嘴上蜜餞兒,腹裏毒蛇的主,也不免都提防了幾分。
太陽炎炎,伴著幾多閑雲,幾聲蟬鳴,幾縷微風。
看見大夫人的身影,趙姨娘遠遠的便迎了上來,笑道:“姐姐來了!”她親熱的挽起了大夫人的手臂,“我們姐妹各自事忙,倒是疏忽了姐妹情分,今日倒要好好兒的說一說體己的話兒!”
大夫人淡淡的應著,卻不知趙姨娘打著什麽注意,走進才發現,在涼亭邊睡著小郡主。
趙姨娘笑道,“她纏我纏的厲害,也就帶來了!讓她睡著,有丫環照料!”
大夫人坐了下來,與趙姨娘說了一會兒閑話,這時有一名婦人喚走了趙姨娘,趙姨娘道:“姐姐稍等,妹妹去去便來!”
大夫人浮起一抹冷笑,“妹妹隻管去便是了!”
等了一會兒,隻聞見“嘭”的一聲落水聲,大夫人一驚,趕忙往湖邊跑去一看,卻見小郡主正在水中掙紮,“救命,救命!”
大夫人看著一旁發呆的小丫環,怒道:“混賬東西,還不快去救你主子!”
小丫環回過神來,撲騰一下跪了下來,“奴婢什麽都沒有看見,大夫人不要殺奴婢啊,奴婢什麽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