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事竟要這般鄭重?”拗不過零的執著,皇帝隻能由著她就這麽謙恭地跪下身去,麵上有著一陣驚詫的神色。
再抬眸,零一瞬不瞬地與皇帝對視,“今夜我是要向父皇揭露一個……不,兩個禽獸的真實麵目。”頓了頓,她的眸中閃現出陣陣精銳的光芒:“上官峰與上官明月,他們二人皆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皇帝詫異地驚呼了一聲:“什麽?!”
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地響起了一個和煦溫醇的男聲:“父皇此刻還在還在批閱奏章麽?”
爾後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回應道:“回稟皇太子,皇上的確還在禦書房。”
說話的片刻,房門便被打了開來,龍皓遠率先走進了房內,在看到零的一瞬,他驚喜地呼了一聲:“婉兒!”便疾步走上前來。
但是才走幾步,他便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再扭頭,發現跟在他身後的太監依然暈倒在了地上,房門緊閉,一個絕色傾城的男子翩然站在了門前,麵色清淡地盯著他。
“這是怎麽回事!你是什麽人!”龍皓遠英眉直皺,一臉防備地轉身麵對著柳輕非。好一陣,他才仔細地端詳前麵前這個絕色美男正是在泰城時劫走零的人,當下他驚詫地指著他大叫了一聲:“是你!”
“哦?你還記得我?”柳輕非揚起了一抹邪笑,輕佻地瞄了他一眼後便使輕功,眨眼間回到了零的身邊靜靜地站著,沒再說話。
龍皓遠大步向前走向零幾人,語帶不解地問了一聲:“婉兒,為何你要跪在地上?他為何會和你在一起?你……”
“皓遠,你且先不要發問。”皇帝麵色有些沉重地道了一句,目光依舊膠在零的身上,“鳳舞,你可知道你適才說的二人是你的血親,是你的爹親與大哥?”
稍早前聽零說道自己的上官家的四小姐後,皇帝特意找了好些人詢問了一番,才知曉上官婉兒天賦異稟,深受上官峰的重用並為其打理上官家商務。
“我知道。”零麵色淡然,語氣平淡,似乎述說的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我要告訴父皇的禽獸正是上官父子。並且,自今日後,我上官婉兒便與上官家一刀兩斷毫無關聯。”
為何?隻因今日零已然派了殺手樓的人前往上官府送上了一封簡單別致的斷義書,裏頭簡單明了地表達了她要與上官家斷絕關係。
“什麽?你說你的爹親大哥是禽獸?”龍皓遠一臉驚異地大呼了一句,實在不怪他,任任何一人聽到如此不逆言語都會這般驚訝。“婉兒,你在說什麽胡話!”
零一扭頭,一瞬不瞬地盯著龍皓遠,輕輕地冷哼了一聲:“胡話?哼,我說的是實情。上官明月謀殺我娘親,玷汙我胞姐,上官峰更是囚禁我胞姐十年之久,更甚至殘忍虐待,試問這不叫禽獸,卻是叫什麽!”
皇帝與龍皓遠均是麵色一驚,兩兩相覷一番後均是驚詫不能言語。這……究竟是誰人會做的事情?
“你娘親……當真被上官明月所汙?”龍皓遠隻覺自己話語沙啞,極度懷疑這是自己錯誤聽得,這可是有悖倫常的不恥之事啊!
“我親眼所見。我親眼見到我娘親死在我的麵前,同時一並被他殺死的,還有夏洛的爹親。”零麵色坦然地說出又一驚人的事實,驚得眼前兩個皇族至尊頭腦發疼。
“什麽?!你親眼所見?”
“上官明月殺害了夏當家的爹親?!”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皇帝不覺麵色籠上一片沉重,抬手重重地打在桌麵上,“嘭”的重響震得眾人心頭沉重一片。“詳細告予朕!”
頓了頓,他大步走上前去,執拗地握著零的纖手把她扶了起來,“鳳舞你且坐著說話,朕答應你,今夜之事不經你應允絕不讓任何人知道。”
此事涉及芙蓉的名聲,更甚是皇朝第一首富的醜聞,切不可輕易讓有心之人聽得做些什麽胡事。
柳輕非輕柔地上前一並攙扶著剛剛站起的零,在龍皓遠略顯深沉的盯視中麵帶笑意地伴在她的身側,靜靜地聽著她道說事情的原委——連他都未詳細聽過這一事情。
來回望了眼三人認真傾聽的表情,零的麵上多了幾分動容之色:“長話短說,當年我5歲,親眼見著上官明月把我胞姐淩虐至暈。我娘親芙蓉想要上前阻止,卻被瘋癲禽獸的他推倒在地淩虐,更甚至在夏洛爹親進來救人之際被他用硬物砸腦部致死,夏洛爹親也因此而遭到厄運。”
零的話語語速緩慢,聲音空靈,完全不似在說一件自己親身經曆的事情,而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敘述,聽得皇帝父子席間眉頭深皺,麵色難看。唯獨柳輕非一人別有意味地垂頭望著那位淡然的佳人,也隻有他才知曉她真的是在以旁觀者的身份在敘說一切。而這一切,都隻為了上官婉兒,當下,柳輕非的大掌輕輕撫上了零的肩頭,給予她幾分力量,引得佳人眼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沉澱了好一會,皇帝才聲音帶些沙啞地開口問道:“鳳舞,你這話……”剛想要問這番話是否真確,他卻忽地想起自己適才已然答應無論她說什麽都會相信。一想到如此,皇帝的話語戛然而止,麵色變得又是沉黑了幾分。
他狠狠地拍了拍桌,怒斥了一聲:“畜生!”
也就是這一句,使得零的唇角上揚了幾分。皇帝站在她的一側了,婉兒,你的仇,我會慢慢替你報去。
龍皓遠麵色複雜地望著零,望著那個永遠一派淡然的女子,聲音有些陰沉:“婉兒,你的意思是,在你5歲那年你就親眼見著這……爾後十一年,上官峰卻還重用你為他的商行出力……你……是如何……”
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問的是什麽,隻知道這一刻,比起在泰城時對她單方麵的喜愛之感,忽地衍生為一種深深的憐惜。
“他是在利用我。”零淡然開口,語帶嘲諷,“如果不是因為我還有價值,如果不是不確認我是否夏洛爹親與我娘親通奸下的種,他怕是早已把我置於死地了。”
毫無疑問,上官峰一直就是一個狡猾而無情的老狐狸。他重視香火,也不過是受了封建傳統思想的觀念,若是真的疼愛子女,又怎會不顧女兒的生死,為了達成目的不惜把她們給奉獻出去。
就連上次上官蓉蓉設計她未果而自己失貞一事,上官峰也並未太過介懷,正是因為不在意,才能做到不介懷。比起她這個殺手,上官峰可說是一個無情的魔鬼。
“鳳舞,你告訴朕這件事,是想讓朕替你做些什麽?”果不愧是一國之君,皇帝不出多時便從原來的震驚當中恢複了鎮定,“這件事事關你娘親與你的名譽,你深夜見朕無非也是不願讓他人知曉,既是這樣,朕不能以此定上官父子的罪,你想讓朕做些什麽?”
零與柳輕非對視了一眼,眼中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二人的欣賞之感,這般敏銳的能力,果真是位明君。
“父皇,鳳舞並不想讓皇室也卷進這場紛爭當中,所以鳳舞隻想借住父皇之名協助夏洛擊潰上官家,除去上官家的首富之名,並盡可能地打擊上官家的財政。”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零輕柔地把它遞到了皇帝的麵前,“這封信函中有我與夏洛協作構思出的方案,還望父皇抽空能閱讀一番。若是覺得可行,隻需告知八王爺,八王爺自會把信息傳予夏洛。”
皇帝接過了信函,並未當場查看,僅是把它妥當收好後便用著深邃的眼神靜靜地望著零,“鳳舞,你不是一個普通女子。”
其實早應該發覺了,身上攜帶這這麽濃重的血腥之意,遇著什麽事什麽人都是一派冷然,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眸中帶著深重的複仇之意,這樣的一個女子,整個王朝怕是找不著第二位了。
柳輕非忽地“啪”的一聲打開了折扇,一派翩翩地望向那對表情複雜的父子,唇帶淺笑地接話道:“皇上好眼光,鳳舞確實是位奇女子。她將是我未來的妻房。”
“不可能!”剛說完,龍皓遠的麵上浮現出滿麵的震怒、驚訝並存之色,隱隱還能瞧見他額間有青筋爆出。
“皓遠!”驚訝於自己兒子的劇烈反應,皇帝詫異地大呼了一聲。
並未理會皇帝的呼叱,龍皓遠大步向零走上前去,逾矩地用雙手緊緊握住零的雙肩,一臉不承認地大呼道:“你不可以嫁他為妻!”
“為什麽不可以。”雖說自己並不認同人妖的話,但是零也並未拒絕,反倒是一臉淡然地回望龍皓遠,也不管肩頭那倏然收緊的腕力勒得她的肩頭生疼。
“因為……因為你欠我一條命!”
是的,她的確欠龍皓遠一條命。在泰城,在那個火場中,她確實,曾經為他的舉動感到溫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