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置了一份有營養的膳食給柳輕非,同時也讓小二準備了一份營養而熬得稀爛的粥水送去了柳輕非和零的房間。

用過晚膳以後,小翠還前往“天字一號房”為零擦拭身子,委婉地讓這些日來精神緊繃的柳輕非倒隔壁房間與林淨他們歇息一番。夜色漸濃,眨眼便要到戌時了。

“小姐,這水溫還可以麽?小翠可是隨身帶了寶珠小姐和春花製作的玫瑰幹花放入了水中呢,據說這可以讓皮膚變得更嫩滑噢!”

麵上帶著盈盈的笑意,小翠一麵擦拭著零的身子,一麵自說自話地嘮叨著,似乎麵對著的不是一個昏迷的人兒一般。

“小姐,過了這個鎮子,咱們就到西域了呢!這和你之前對小翠說的那個什麽……什麽唐僧的故事很像哩!”

可不是麽,一樣是跋山涉水,一樣是有手下護送,還外帶一隻寵物哩!

扭頭望了望那在床頭處不斷甩尾巴的流火,小翠沾濕了手,對著它的臉甩了些水珠:“你這隻懶狐狸呀,又不能像那什麽西遊記那樣變成一隻馬馱著小姐,實在沒用哩!”

流火用爪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似是通性一般做出了個捂臉的動作,頗有幾分羞愧一般的感覺,逗得小翠在一旁嘻嘻笑語。

驀地,流火兩隻耳朵動了動,隨後一臉正經地麵向門口的方向,搖擺的狐尾也定定地豎在身後。

小翠麵色也沉凝了下來,因為柳輕非幾人都在隔壁的房間,心中倒也沒有多少的驚慌,但是謹慎還是得隨時隨刻備上才對的。

果然,房門的糊紙上映出了一個不算太高輕輕瘦瘦的人影,“叩叩”兩聲敲門聲後便聽見一個頗為清麗可人的女聲響起:“客人,我是來送夜宵的,不知客人是否就寢了?”

小翠把手中的方巾放入了床頭的水盆中,為零理了理衣衫,拿絲被蓋住了她的身子,這才站起來往房門方向走去。

打開門,卻望見門外俏生生地站了一位穿著著邊境奇裝異服的少女,俏臉頗是陽光清麗,長長的頭發編成了兩條辮子搭在胸前,頭發上罩上了一塊網狀的珠飾,辮子上別了些晶瑩的小飾物。

“我們並沒有叫夜宵呀?”小翠雖是有幾分疑慮,但是見對方是一名青春的女子,心中的警鈴倏然地扯去了。

小姐常說“女人何必為難女人”,那麽大家都是女人,對方應該不是什麽壞人……吧……

再想想柳輕非等人都在隔壁,也指不定是他們喚的夜宵,估計是送錯了地方。這麽一想罷,她便笑盈盈地接了句:“許是二號房的主子們叫的夜宵,你且送去吧,這邊不需要。”

說罷正要關上門,卻見那少女有些著急:“客人客人……這,這可是這裏的男客人叫,就讓我端進去罷,否則掌櫃的可是會責備我怠慢客人呢!”

見那少女硬是擠著身子要進入房內,一張俏生生的容顏還不住地往裏頭張望,小翠不覺蹙了蹙眉,半個身子擋在了少女的前麵,“這位小姐,我都說了不是我們叫的,回頭我和掌櫃的說一聲便可以了,你就不必拿進來了!”

“這……這不可以的客人……”那少女十分的執拗,就似沒有聽見一般,身上的勁使得更多了,拚命地往裏頭擠去。

小翠有些惱了,剛要退一步說由她端進去就好,卻不想身後的流火忽地竄到二人的中間,對著那少女就是一聲似蛇一般的嘶嚎。

“喝!這是什麽東西!”那少女吃了一驚,往後退了一大步,差點沒打翻受傷捧著的糕點粥水。

“發生了什麽事?”

驀地,柳輕非出現在門口,眉頭微微擰起麵向著那個清麗的少女。

少女驀地一轉身,手上的夜宵便是向著柳輕非的方向,夜宵上散發出的白霧嫋嫋升起,氤氳的水汽中,柳輕非一張傾國的美顏更是如夢如幻,瞧得那少女癡了過去。

“樓主,我都說了我們沒有叫夜宵,她就硬是要闖著送進來!”小翠擰起小拳頭,頗有些嗔怪。

“哦?”柳輕非輕輕質疑了一聲。

那少女愣了一陣,才慌忙回道:“是……是這樣的,這份夜宵是……是掌櫃的招待幾位貴客才讓我送來的!”

一旁的林淨和鬼醫也相繼走出了二號房,來到門前,剛好聽見這句,臉上不覺有些喜色,“正好正好,我肚子剛好有些餓了!”雖說這裏的夥食還不差,不過他倒也挺想念在樓中寶珠親手做的膳食。

小翠本就有些氣惱,此刻見林淨就像是附和那少女一般,就更是氣在心頭,狠狠地踱了他一腳:“你就知道吃!”

林淨吃痛地呼了幾聲,卻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柳輕非也無意在這裏看幾個“小孩”的鬧劇,瞥了一眼那少女便示意鬼醫接過那膳食,“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說罷轉身便走入了一號房。

那瀟灑無情的態度瞧得小翠是直拍手掌,許是因為女人天生的嫉妒心性,她就是不喜歡這麽一個女子。

“可是客人……”那少女咬唇,還想要說什麽,卻被鬼醫截了話,“這位小姐,掌櫃的不會責備你的,這裏有我們便可以了。”

說罷他也沒管那少女,轉身便對林淨繼續適才他們“男人”的話題:“小淨,你明日去問問這裏的常客和鎮民看看他們知不知道祥靈大師的消息。”

“好嘞!”拉了拉小翠,林淨爽快地回答了,轉身便要關上門,卻被那少女急急地上前擋住了。

“等等!祥靈大師,我知道他的消息!”

*

天字一號房的房內放著一塊屏風,恰好隔住了床鋪和大廳的位置,叫人瞧不見那屏風背後的情況。

此刻那少女坐在了大廳中央的圓桌前,望著屋內幾人緊緊盯著她的目光,頗有點三師會堂的緊張感覺。

“我叫博雅蘭麗,我知道你們剛剛口中所說的那個祥靈大師的事情。”

小翠和林淨的麵上淨是喜色,心思全放在了祥靈大師身上,卻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沒有多少警戒:“他,那祥靈大師如今在哪裏?!”

“過了這個鎮子再往西的方向有一個塔瑪拉族,祥靈大師就是塔瑪拉的巫醫呀!”那少女指了指西麵的方向,一雙水靈的眸子卻是對著柳輕非在回答。

有一些偏遠部族的族製與主流社會的有著許多的不同,就如權力最高的並非是一個族的族長,卻是平分給族長和部落中的巫師。而巫師一般除了平日的占卜和預言外,一般還擔任部落中的大夫醫師,其醫術的神奇倒是很多中原所謂的神醫都難以媲美的。

柳輕非幾人前些日子瞧見的祥靈大師的影相隻見得他是一位得道高人、卻又不同於中原人的服飾裝扮,雖說聽得他說他人在西域,倒是沒有想過他是一族的巫醫。

“你為何知道他這麽多的消息?你究竟是誰?”鬼醫此刻滿臉複雜地望著這個叫做博雅蘭麗的女子,心中如何也不相信她是這家飯館的小二。

雖說這飯館中有好些工人都不是中原人,但是從博雅蘭麗的談吐和絲毫不恭敬的態度不難看出她絕非這飯館的工人。

“我……我真的是這裏的廚娘呀!”博雅蘭麗臉上閃過一些心虛,但是卻又怎麽也不承認鬼醫的懷疑。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柳輕非靜靜地抿了一口差,抬手喚了林淨一聲:“把掌櫃喚來便知道她是不是了。”

“不要!”這時,博雅蘭麗焦急地大呼了一聲,站起了身來。

麵對著眾人的凝望,她有些羞惱地跺了跺腳,“好,我的確不是這裏的廚娘!但是,但是我不是壞人!”

小翠本就對她沒有太大的好感,如今聽她這麽一說,更是叉起了腰,十足的不信任,“哼,哪有壞人稱自己壞人的!你這個女人借口要送夜宵給我們作甚!”

頓了頓,她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聲:“你在夜宵裏下了毒藥想要害我們是不是!”

“我沒有!”博雅蘭麗咬了咬牙,滿臉的不馴。隨後就是要說明什麽似地麵向著柳輕非,十分的委屈:“我真的沒有要害你們,你要相信我!”

柳輕非擰了擰眉,倒是不知道她為何獨要讓他去相信她。

搖了搖頭,他淡淡插話:“小翠,你家小姐讓你保持的休養都被流火吃了不成?若是真的下了毒,你覺得鬼醫還會察覺不出麽?”

鬼醫一聽罷,十分好笑地覷了小翠一眼,樂嗬嗬地附和了一聲:“慚愧慚愧,我就知道小翠心裏壓根就沒有我的存在,除了你家小姐就隻有小淨了。哎~”

聽得鬼醫帶些曖昧的調侃,小翠羞紅了臉,垂頭以蓮足畫圈圈,“好嘛好嘛……”

博雅蘭麗此刻挺起了胸膛,麵對著小翠,頗像是在說:我就說嘛!

再望向柳輕非,十分高興他竟出麵為她解了困,便以為他對她也是信任的,“謝謝你相信我。”

誰知柳輕非放下了茶杯,臉上絲毫沒有什麽波瀾,麵無表情地反問她:“我什麽時候說我相信你了?你究竟是誰,送夜宵來是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