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皓遠表情一怔,心跳刹那加速,雙眸驀地圓睜,稍有些呆愣地扭頭望向那邊坐著的佳人,正好迎向她神采奕奕的嬌顏和一雙清透明晰的美眸。
“兒臣參見父皇。”
“臣妾叩見皇上。”
龍座上的皇帝臉色十分複雜,此刻見著前來行禮的二人,臉色更顯得沉重。龍手輕抬,話語沉頓,“平身。”
“太子殿下,我們,也許久未見了。”自從心智喪失後,確實有好幾天了。零端坐在自己的客座,並無起身之意,對龍皓遠輕輕頷了頷首,已示招呼。
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龍皓遠有些口幹舌燥:“你……你們……”側在身側的兩手有些顫抖。
恰在這時,秦如煙走到他的身旁緊緊地抓握住他的大掌,麵帶柔笑地望向零,“鳳舞……妹妹,今日可是你和太子的大喜之日,何故你竟還穿得如此隨便?”
零放下手中的瓷杯,翩然站起身來,蓮步輕舉,儀態端莊。緩緩走至龍皓遠二人的麵前,她麵色清淡,柳眉高抬,“太子妃,殿下,鳳舞竟不知道,鳳舞何時和殿下有過婚約?”
“父皇已經下旨,難不成妹妹你要抗旨不成?”
秦如煙輕輕拍了拍精神緊張的龍皓遠的大掌,向前踏了一小步,頭上的珠簾在她的動作下輕緩搖擺,十分妖嬈。兩隻柔荑緊緊地向前抓著零的素手,“妹妹,今日一早忽地沒了你蹤影,倒叫姐姐和殿下十分擔憂啊!”
零垂頭望了一眼那被執的手,唇邊掛著淡笑,毫不留情地抽回,轉過身去背對著二人,麵向著皇帝。
“太子妃,當日鳳舞還是公主之時,太子妃尊稱鳳舞為姐姐,如今換了這一聲稱謂,倒叫鳳舞汗顏。”頓了頓,她美眸帶著流彩閃光,定定地望著龍座上那個一臉黑沉的帝皇,“因為,鳳舞不嫁。”
“你說什麽!”龍皓遠額前青筋暴露,黑眸中填滿了陰霾和戾色,與平日溫和煦意的太子形象絲毫不符,“你說你愛我!”
也幸得如今還未到早朝時分,朝陽殿內一幹無光人等全數候在了門外,殿內隻剩得皇帝、零等人以及太子夫婦。
零轉身,一身淡紫色的紫羅衣衫在空中如同飄舞的飛絮般旋轉了半圈。她臉色清冷,唇間噙著淡淡的冷笑,“愛?不好意思,太子殿下,我不愛你。”
“你不能這麽對我!”
龍皓遠忽地衝上前去,也不顧秦如煙在後頭的牽著,氣勢洶洶,一臉激動。緊緊抓著零的雙肩,他眸中神采很複雜,夾雜著激動、憤怒和哀傷,“你說你愛我,你還與我有肌膚之親……我們,我們也度過春宵不是嗎?!”
“春宵”二字瞬刻惹得柳輕非眸色轉冷,適才龍皓遠衝上前去的時候,他本想要上前格擋,但卻被零的一個動作阻止,如今也隻能噙著冷意幹站在一旁看著那個情緒不穩的太子在大殿中大吵大嚷。
零抬起秀顱,雙目對上了龍皓遠狂暴的黑眸,絲毫未在意肩上那過大力度緊抓的疼痛,“龍皓遠,我們之間到此結束了,從此以後,我再不欠你什麽東西。”對他的信任換來一次下蠱,也換來了不甘願的肌膚之親,她已經把那條命還給他了。
龍皓遠驀地睜圓了雙眼,張大嘴想說些什麽,但是口/唇蠕動間,。他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能回駁些什麽。
恰在這時,那在一旁蹲坐著的流火驀地一躍而起,借著龍皓遠的雙臂竄到了零的肩頭,對他帶著敵意地嘶吼了兩聲,隨後在眾目睽睽下狠狠地咬了他手背。伴著龍皓遠的吃痛聲,幾滴鮮血滴落在零的羅衣上,就著淡紫的色彩暈了開去。
這一幕何曾相似,他們二人初見的那日,在畫舫之上,流火也是這般對著他一陣怒嗷。
昨夕今夕,一切都是轉瞬間。
見著龍皓遠受傷,皇上的臉色瞬即大變,大聲呼喚道:“快,快傳太醫!”
“不必了,父皇。”龍皓遠垂下頭,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秦如煙站在他的身側,拿起一張白帕捂著他的傷口,並無什麽大礙,也就隻是一個小小的咬傷。
重重錘了捶龍座,皇上一臉陰霾:“都胡鬧夠了!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眼中!”
霎時,整個大殿一陣默然,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各有各的表情,各有各的心思。
好一陣,柳輕非若有若無地對著殿門瞄了一眼,扶著佳人走向一旁站著,這才對著皇帝輕柔說道:“皇上,你是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誰敢不聽你的號令,嗬嗬。”頓了頓,他一雙美眸綻放著妖魅的光芒,“隻是皇上也知道,鳳舞和太子二人著實不能成婚,你說是吧?”
“朕……”皇帝一凝眉,剛想說些什麽,卻驀地被龍皓遠截了話。
“父皇,皇榜已發,如若不執行,那便是有違皇權,我皇族如何向天下黎民交代!”挺直了脊梁,龍皓遠臉色十分莊重,一雙眸子凝滿認真與嚴肅。
“這……”皇帝臉色難看。
恰在這時,皇宮內響起了莊重的鍾聲,辰時已到。一個太監從外頭稟報後便匆匆走了進來,對著一室的人恭敬道:“皇上,早朝時辰已到。”
擰了擰眉,皇上的麵上有著些疑惑:“今日本應是太子納妾之日,何來早朝之說?!”
那太監臉上有些驚慌失措,低低地垂著頭,不敢高抬:“皇上,這……在朝陽殿外,文武百官正著官府候在殿外,異口同聲說今日有急事上奏……”
“急事?!”皇帝麵帶惑色,揚了揚手,“宣!”這廂的感情瑣事還未解決,那廂便是百官的請願,今日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那太監奔走出外宣告之時,皇帝沉吟了一陣,揮揮手便讓太子妃和零等人先行退朝,畢竟朝陽殿是這大臣百官商討政事之地。
“皇上。”柳輕非大膽地踱到一旁,與零定定地站在大殿一側,麵帶微笑:“今日的早朝不同一般,還望皇上恩準我一眾人等留在大殿。”頓了頓,他似若無意地瞥了龍皓遠一眼,“當然,太子妃也可隨同我們留下。吾等就在這一側站著,估計文武百官也未必會在意。”
皇帝眉頭緊凝,一臉沉然地望著柳輕非,龍掌緊緊地扣在龍椅把手上,似是有怒,卻在望向零的一霎,對上她一雙明眸,怒意減消。
雖猜不出他的用意,卻也不覺這是什麽難容的事情:“準奏!”
不多時,那候在外頭的文武百官們個個整裝齊步走向大殿中央,除了那領在百官前頭的上官曄一臉奇異地望向站在一側暗處的柳輕非等人,那文武百官就似訓練過一般,眉間輕皺,卻無人望向他們的方向。
“微臣叩見皇上!”
“眾卿家請起。”
“謝皇上。”
一陣一副窸窣聲後,百官站起身來,手上均執著上朝時使用的笏板,一臉肅意。
上官曄站起身來後,舉起手中的象牙笏板,話語平淡地問道:“皇上,恕微臣鬥膽,今日不是太子殿下再婚之日,何故還要通知下官及百官上朝?”
皇上臉色有些詫異,身子稍稍前傾:“右丞相,今日不是百官要求上朝的?”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上官曄凝眉,頗有不解地側臉望向站在他身側的一品大官,卻隻見他目光堅定地望著聖上,絲毫沒有望向他,不覺有些怪異:“微臣……並不清楚今日為何百官上朝!”
恰在這時,那站在大殿一側的柳輕非悠然回話:“皇上,百官上朝定有其原因,皇上何故不詢問一番?”
皇上呆愣了一陣,音樂感覺到這事情與柳輕非等人有莫大的關聯,此時卻也不適合問清,隻得沉著臉色問了一句:“眾卿家,今日究竟是有何急事要上奏?”
那個執著象牙笏板的一品大官此時向前踏了一大步,臉上的神色十分嚴肅,尊崇一垂頭:“稟皇上,微臣謹代表全朝文武百官向皇上請願,請求對右丞相及王朝第一商人上官峰一眾人等治罪!”
“你說什麽?!”
皇帝、上官曄以及龍皓遠等人都不覺睜大了雙眸,如何也想不到百官竟有如此舉動,驚呼一聲後麵色各異。
“柳太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上官曄稍稍收回了一些驚詫,但是麵色有些黑青,極力維持著自己清冷的形態,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壓迫力。
劉太傅此刻卻也並未望向上官曄,依舊垂頭躬身上奏:“皇上,微臣等多年受到了右丞相和上官峰的賄賂和脅迫,多年來國庫虧盈,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更甚至在許多的政事上也是受到了右丞相的嗦擺和威脅,協助其在朝見通過不少政見和規例。臣等自知罪孽深重,但臣等受不住良心的譴責,隻能在今日共同上朝,以求皇上明鑒,準批臣等的請願。”
霎時,那朝中的其餘百官皆隨同劉太傅一同跪下了身去,笏板按在地上,頭顱著地,紛紛齊聲請願:“望皇上明鑒,臣等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