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影月王朝整個皇城轟動了起來,隻因那個前幾日被人廢去公主身份的鳳舞公主卻被皇帝下旨,欽點其為當今太子的側妃,權當未身體日漸虛弱的太子衝喜。
一如皇帝預料的,市井之中的確不乏一些反對的聲音或者難以入耳的惡言,大多以“亂i倫”一事開說,縱使零被人格去了公主的身份,但此前她以公主的身份出現在大眾的視野卻是不爭的事實,因而名義上她便是太子的妹妹。如今讓名義的“妹妹”嫁與“哥哥”為妃,也難怪有些百姓以此說道。
而對這件事更為敏感在意的卻不是市井那些無知的百姓,卻是京城中躲在逍遙王府“休養”的八王爺和終日呆在自己賬房的夏洛。
“你說鳳舞公主現在在東宮?!”夏洛一臉黑沉,一身勁爽的金邊紫綢外袍襯得他一身商人的貴氣,看他一身的行裝就像要出席某個宴會一般隆重。
而確實,夏洛今日午時本是要前往城西參加一個商會的宴會,卻在半途聽曉皇榜的公告便立馬指喚仆人換個方向匆匆奔往皇宮。因為身上有八王爺專屬的令牌,夏洛本就能直接穿行於宮內宮外,如今更是輕車駕熟地直直奔往公主殿,卻沒想沒能見著佳人。
望著熟悉的貴客,春花不是沒感受到他的沉怒,但是她也隻是個小丫鬟,又如何能控製主子的去向?
“公……公主昨日便被太子接去了東宮……沒有再回公主殿了……”嗚……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忽然之間整個公主殿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了……
夏洛抬頭怪異地瞧了眼這安靜得出奇的公主殿,“柳樓主在哪裏?”
“奴婢……奴婢不知道……”春花雙目通紅地垂下頭,不知所措地攪著手指,“柳樓主幾日前便離開公主殿了。”
夏洛眯緊了雙眸,已經止不住臉上的驚詫了。
“小翠呢?”她一直是零身邊最忠心貼身的婢子,為何現在竟也沒了她的蹤影?
提起小翠,春花瞬刻便抽噎了起來,淚花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昨日傍晚時分翠姐姐說要廚房幫公主重新做……做一份晚膳……然後就沒有回來了……”
自從公主被接走後,她便察覺到事情的怪異了,因為翠姐像是忽然沒了影蹤一般。她發動幾個要好的姐妹尋了一夜都沒有尋到,正想說要去求姑姑和掌管公公幫忙,太子身邊的李公公卻忽然出現讓她不要再去找人,說小翠如今有些事情要去做,不方便打擾。這一切一切都太奇怪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啊……
夏洛驀地抬起頭,一張俊容盈i滿了商人的精明和謹慎,“你說小翠要去重新做一份晚膳?什麽意思?”
“昨天我在外麵聽到了翠姐的呼喊,進入主殿後便看見公主和翠姐的發髻都有些淩亂……翠姐碎碎叨叨的,好像是……是一隻送信的大鳥搗亂的……然後翠姐放下了一張紙條便讓我照看這公主,然後……然後就沒了消息了……”春花止不住眼淚,話語都有些斷續。
“鳥頭?”夏洛垂眸沉吟,默默地要把信息組合起來。他知道鳥頭是血影樓的傳信鳥,但是為什麽鳥頭會攻擊零?
就在這時,院落裏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皇姐……小翠……柳樓主……你們在嗎?”
不多時,一抹儒雅的身影便急急地走入了主殿,頓時,那張熟悉清雅的俊容便進入了夏洛的眼跡。
“明德,你來了。”
大步走上前去,也不顧八王爺一下呆愣和尷尬,夏洛一臉正經地迎上去,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肩,“我想你也是因為太子要和鳳舞成婚的事情來的,你知道多少消息?”
八王爺的臉頰有些紅潮,但是見著夏洛一臉的肅意,他正了正表情,臉上的慌亂暫時隱了過去。
“我……我適才已經去向父皇母後求證過了,這件事……是皇兄和父皇母後商議過的……”頓了頓,他的臉色也有些怪異,“而且……父皇還說……這是皇姐自己要求並應允的……”
“什麽?!”夏洛驚叫了一聲,詫異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絲毫沒有本應持有的冷靜。
八王爺也不見得有多冷靜,麵上的慌亂再現:“皇姐……皇姐不是和柳樓主一道的麽?為何……為何忽地竟說要嫁與皇兄?”她不是向來對感情冷淡有加嗎?
“春花!”
驀地,夏洛轉過身去,麵色嚴肅,“跟我說說最近幾日鳳舞公主有沒有什麽異狀?”
春花愣了愣,隨後在兩位尊貴的主子麵前擦了擦眼淚,用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認真回想這幾日的事情:“公主這幾日……怎麽說,好像失了心緒一般,從東宮回來便隻是坐在主殿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翠姐也頻頻說……說公主好像失了心智一般……”
“失了心智?”夏洛重複了一聲,眸中的精光更為閃爍,“這種情況是從什麽時候起的?”
“是……好像是從柳樓主離開的那一日開始的……”
八王爺聽到這裏,一張儒雅陰柔的俊容滿是驚詫,“洛兄,你是懷疑皇姐的這個狀況是柳樓主造成的?”
“不可能。”夏洛想也不想地否定了。他知道,柳輕非不會傷害零,但是如今零精神狀況怪異,他也失去了影蹤,這其中一定有聯係!
“春花,柳樓主離去之前曾經去過哪裏?”頓了頓,望著春花一臉苦思的模樣,夏洛換了一個問法:“這麽說,他離去那一日,鳳舞公主曾經去過哪裏?”
春花側頭思量了一陣:“東宮,公主受邀去了東宮用早膳!”
東宮?這就是了,一切都和東宮有關,都和太子有關……那麽,一切的源頭和答案都在太子的身上了!
這麽一想罷,夏洛驀地轉身對上了八王爺的雙眸,正好見到他亦明了的眼神,當下兩個人會意,也不顧在一旁幹著急不明狀況的春花,兩人急急地便往東宮的方向快步走去。
快步走的期間,八王爺氣息有些喘的緊跟在夏洛的身後,望著他高碩的背影和剛勁的身段,八王爺憶起了此前他們兩人的尷尬,抬手想說要抓住他的衣襟,但抬得一般卻又垂了下來,隻能緊緊地跟著他的步伐。
“明德。”驀地,走在前麵的人忽然發話。
八王爺有些驚訝,“洛……洛兄?”
“我們的事情……這幾日我想得很清楚了,待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夏洛一直沒有回頭,但是步伐卻也慢了下來,明曉照顧到八王爺的氣喘。
那說話的語氣聽在八王爺的耳中卻是有那麽幾分柔意,聽得他眼眶不覺竟有些濕潤起來,“嗯,好!”
一切,還是這件事情結束後再想吧!
不多時,兩人便趕到了東宮,還沒進入前院,便被從裏頭走出來的李公公攔截住了。
“小的參見八王爺,夏當家。”
“正好,李公公,太子和鳳舞公主此刻在不在東宮?”夏洛急急地上前問了一句,就差沒有揪住李公公的衣襟。
李公公臉上有著陰柔的笑,話音有些尖細,“太子和婉兒小姐確實在東宮。但是……此刻太子幾人正在享用點心,恐怕不便接見二位。”
聽見他稱呼零為“婉兒小姐”夏洛已經皺起了眉頭,如今又被他這麽明白的拒絕,當下怒意和傲氣瞬刻迸發,“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本就和太子和鳳舞公主是舊識,你一個小小的奴才有什麽資格說‘不便接見’?!讓開!”
說罷,他正準備要推開李公公強行進入院內,卻正巧被迎麵走來的幾個護衛和李公公攔截住,當下怒意更濃。
“狗奴才,你這是做什麽!我們有急事要見太子!”
“夏當家。”李公公依舊清淡地陰笑著,“奴才適才已經說過,太子殿下現下恐怕不便接見二位。”
“造反了你!”夏洛怒睜圓了雙目。
“洛兄!”八王爺慌忙上前阻止了怒氣乍現的夏洛,扭頭對李公公說道:“李公公,我……本王爺有要事要找皇兄商討,如今你是否也不把本王爺放在眼中?!”
硬是端起了王爺的架子,八王爺稍稍有些不適應,但是天生的皇族氣質還是把整個氣場把持住了,加上看見夏洛發怒,他的麵色多少也有些不悅。
“奴才不敢。”李公公緩慢地回道,隨後抬起頭,一雙眼睛卻有著不似普通奴才該有的懼意,反倒是有些平靜,“但是太子下令,休息時間不允許有任何人打擾。八王爺和夏當家還是擇日再來吧。”
“擇日再來?!他在明日就要迎娶鳳舞為側妃,我如何擇日再來!”夏洛咬牙切齒地吼了一聲,臉上黑青愈加沉重。
“奴才也是謹遵命令,還望八王爺和夏當家不要讓奴才難為。”李公公的麵上卻絲毫沒有難為的表情,瞧得八王爺和夏洛臉色愈加難看。
“洛兄。”八王爺側首在夏洛的耳畔輕輕道:“現下我們還是先行回去吧,皇兄如今是鐵了心不見我們,就是不想我們破壞他的計劃。”否則也不會昨日便把佳人給接到自己的宮落。
他雖然平日鮮少涉獵世事政事,但不代表他就是愚笨。如今這陣勢,太子是擺明了態度不讓他們壞事,就是在這裏大吵大鬧也是無補於事,要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那更是難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