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此話怎解?”上官曄臉色漸漸清淡了下來,語氣輕柔,並沒有一絲的焦慮氣氛,倒是有著幾分隱隱的張力,就似在背後掩藏著萬般的危險一般,讓人在平靜之中也能感到沉重的壓力。

祥靈大師皺了皺眉,卻也並未把他的氣勢放在眼中,雙目炯炯,充滿著睿智與先知的靈光,“就如我字麵所言,即使丞相萬般趨勢我違逆天意,必不得好下場。”

上官曄眉頭挑了挑,卻並未回話,隻是臉色添了些暗沉之意。

“大哥,”上官峰俯身貼著他的耳畔低語了一句,“此前我收集外域蠱毒之時曾聽聞不少這個氏族巫醫的能力,雖說族人尊稱他大師,但是卻是把他當做一族核心看待。傳聞他開了天眼,與上天主宰交談,通古今知未來,能力饒是詭異,此番他這麽說,我們不可不相信……”

逆天而行,對於古人來說必也是忤逆之舉,誰不願自己未來的道路好走一些,受到多一些上天的庇護?更何況上官峰秉承了全數的封建精髓,又如何不但有違逆的下場,更何況他心中是十分清楚這個來自西陲氏族的怪異能人能力非凡。

上官曄頷了頷首,稍稍沉思了一陣,爾後臉上揚起一番淡笑,接過桌上祥靈大師適才遞予他們的瓷瓶,“本相在此先要多謝大師的贈藥,本相侄兒能逃過毒物的折磨,亦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祥靈大師斜睨了一眼不遠處屏風遮擋住的有著淡淡呻i吟聲的上官明月的模糊身影,話語一語雙關,“害人終害己,物極必反。”

上官峰眉頭皺緊,卻沒有回駁,他是個精明的商人,不做折本的生意,如今祥靈還未對他們做出什麽貢獻,他不能就這麽輕易地失去這張黃牌。

上官曄唇帶輕笑,一張和煦的麵上笑意不減,“大師說的是。”頓了頓,他臉色一轉,緩緩站了起身,語氣略帶些猶豫,“至於大師說不能幫本相的忙,本相就不得不為之頭痛了。若本相沒有記錯,前些年本相可是極力勸阻帝皇鏟除邊陲那些野蠻不遜的氏族,由此才保住了大師的部落,如今不除去鳳舞這個心腹大患,本相唯恐日後沒有能力再在皇帝麵前美言出策了……”

刻意停頓了幾秒,上官曄滿意地看到祥靈大師麵上的一陣沉鬱與皺攏眉頭的模樣,拖長了聲線來了個轉折,“況且……本相還未忘記,與大師初次見麵之際,大師曾經對本相說上一生欠下本相一條命,今生有能必會奉還償命之恩。由此,本相相信大師是知恩圖報之人,再說,老天亦會親眼目睹大師的行為,知恩不報,恐不是修道之人的行徑罷?”

末了,他還挑釁般揚起了聲線,“我說的對嗎,大師?”

爾後,室內一陣沉默。祥靈大師抬起頭,一臉睿智嚴肅的光芒,雙眸中泛著智慧的神采,就這麽望著上官曄和上官峰二人,久久未曾回話。

屏風後陸續傳來上官明月愈來愈大的呻i吟聲與沉痛聲,聽得上官峰臉色頓變,在上官曄的頷首下接過他手中的瓷瓶,望了祥靈大師一眼便急急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透過半透明的屏風,依稀能看見他扶撐起躺在床上掙紮的上官明月,並沉聲嘟囔了幾句,應是囑咐上官明月吞下藥丸。頓時,整間房內除了上官明月在床榻上微微的踢床掙紮聲以外,再無其他聲音。

“我不能逆天行道。”祥靈大師語速緩慢,“但是我上一輩子欠下你命債。上一輩我本是修道的白狐,路遇河流崩堤被卷入亂流之中,幸得相爺上一生的救助,才讓我得以生還修行。”頓了頓,他的麵容轉變為一派沉靜,“此生我便也還相爺一條性命,遵循上天的旨意。”

末了,他走到上官曄的身前,側身在他的耳畔低聲道了一番話,聽得上官曄的臉色從開初的平靜變得愈漸深沉,雙眸凝聚出一抹尖銳凶狠的神色,時不時還望屏風的方向望了過去。待全部聽完以後,上官曄更是一臉的沉鬱,話語冰冷,“大師說的可是真事?”

“泄露天意本該折壽損陽,更甚者受到天劫。”祥靈大師話語嚴肅,但是眼部四周的深深的褶皺卻仍擋不住他眸光的精銳和睿智,“但這也是上天的旨意。”老天,自由安排。

“哼,老天也不願本相死。”上官曄眸光清冷,朝天仰視,模樣囂張,話語自負,“這個天下,注定歸本相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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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內,小翠正埋頭處理著一堆閃爍美豔的布料和掛失,小小的臉龐滿是認真的神色。流火繞著那一堆金燦燦的飾品布料來回跳動,樂此不彼地自娛自樂玩著鑽山洞的遊戲,時不時還發出幾聲興奮的輕嗷聲,讓人不覺感受它歡快的心情。

而不遠處的八仙桌前,零正執起一杯清香飄逸的茶水輕輕品嚐著,白蒙蒙的水霧從蕩漾的茶麵上飄揚而出,絲絲縷縷飄到零的臉龐上,似是一隻輕柔的手輕撫著她的柔膚,讓她心情舒暢,唇邊漾起了淡笑,笑靨美麗得連出水芙蓉見著也要羞赧躲於綠葉之中。

“你真美。”言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向來清冷詭異的麵上添了些溫度,冰涼的眸中溫熱萬分,光芒熾熱。

柳輕非黑著一張俊容,“邪魔,你沒事窩在別人的居落做什麽,還不帶你那些不人不妖的手下有多遠滾多遠!”

那些混入了天地堂監視龍皓遠的守衛中的言爍的手下們卸去了人皮麵具以後個個麵色慘白,神色陰戾,徹底符合“邪教”的形象,叫向來追求完美的柳輕非鄙視萬分,出言不恥地評價道“地獄的鬼差小卒”。

而這些臉色陰白的守衛們一個齜牙咧嘴便嚇得小翠腿軟了幾分,臉帶手中持著的一盆宮廷甜點跌了一地,讓喜愛上禦廚甜點的零臉色黑了七分,冷冷下令:“若是再讓這些鬼差出現在我的麵前,我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一聲令下以後,鬼差全數消失,唯獨那鬼差頭子卻向一塊冰冷的狗皮藥膏一樣,死賴在皇宮之中,成為了公主殿另一位身份特別的白吃食客。

“人妖,你好吵。”夏洛茗著香茗,英挺的眉頭輕皺,語氣清淡地訓了一句。真是掃人喝茶的雅興,多舌!

柳輕非的臉色黑了九分,頭僵硬地一扭便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冷冷地扯起嘴角的弧度,“我說小洛洛,現在沒你的事,你學那無良教主留在公主殿裏作甚!”

“柳樓主……”八王爺小小地舉起了一隻手,臉上帶著幾分怯生生之意,“是……是我讓洛兄留在皇宮的……我,我們隻是來看望一下皇姐……”

按照輩分,八王爺理應稱呼零一聲皇妹,但是麵對著那個氣質清冷性情淡漠的零,他是怎麽也不敢喊“皇妹”,因此便硬是要對她尊稱一句“皇姐”。

夏洛斜睨了八王爺一眼,優雅地放下手中的瓷杯,“呆子,你和他解釋那麽多做什麽,皇宮是你的家,不該留在這的人該是那個整日穿得妖豔的人妖。”說罷,他涼涼地瞄了一眼一身紅裝的柳輕非,鼻頭溢出一聲輕哼以示不屑。

長著一張比女子還要妖冶傾城的臉就已經是罪過了,還要穿得大紅大紫,深怕別人瞧不見一般,騷!比那頭白茫茫的慵懶肥狐狸還騷!

就在這時,流火頓時抬起了一張獸容,兩隻小小的耳朵動了動,似是感應到夏洛的不屑,當下輕輕地哼出了一聲狐音,隨後又繼續自己自娛自樂的小遊戲,折騰那個持著針線不停忙活的小丫鬟。

八王爺早在夏洛出聲支援的一霎便紅了臉頰,垂下頭去,與那一身雅然清新的逍遙王爺的氣質毫不般配,瞧得柳輕非和言爍均是一同挑起了英眉,眼神閃爍。

“你們很吵。”零驀地添上了淡然的一句。

幾個男人聽罷,頓時便是乖巧的一陣沉默,不敢再出言擾了美人的清淨。

不知為何,隻要有零在,柳輕非幾人均是莫名的聽話,似乎一遇上她,本該有的脾氣和傲氣都一霎消失殆盡。

好一陣,柳輕非才回頭瞄了一眼那個繡得快活的小婢女一眼,輕輕問了一句,“零,你會跳舞?”

倏地,零眯著一雙美眸,帶著些危險的氣息瞪著那個美豔的男子,“你就認定我做不來女人該做的事?”

女紅?她不會。繪畫?她沒興趣。彈琴?她不屑。但是這不代表她就隻懂殺手和血腥,小看一個殺手可沒有什麽好下場。

柳輕非誇張地“喝”了一聲,身子言爍身旁誇張地縮了過去,“我隻是害怕你跳舞會扭傷腿罷了……嗬嗬……”

堂堂一個殺手樓樓主,連他都覺得自己十分的窩囊!但是,他就是抵不住佳人的一個瞪眼,一個嬌叱嗬……

零轉身望向不斷忙活的小翠,唇邊泛著笑花,“不過就是跳舞罷了,我不僅要讓他們大開眼界,更要讓他們知道鳳舞公主為何叫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