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陽光從枝葉間的縫隙投落下來,照在羅塔的身上,地上留下了一個極其魁偉的倒影。人的倒影也是虛影的一種,也可以煉化,但百鳥衝現在還不具備那樣的能力。

“奇怪,剛剛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怎麽會沒人呢?”羅塔四處搜視著,尋找著可疑的痕跡。他的目光顯得很凶悍。眉頭之上一道醒目的刀疤,仿佛時刻都在提醒著看他的人,他不是善類,而是一個殺人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惡徒。

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羅塔的目光突然落在了百鳥衝藏身的草叢之間,桀桀陰笑道:“百鳥衝,我知道你小子發現了值錢的東西,從聶前的手裏換好處,出來吧,我們談談,我知道你就藏在那草叢裏。”

百鳥衝一動不動,手指狠狠地刺進泥土裏,穩住身體。他將呼吸也調整到了若有若無的地步,盡一切可能減少呼吸所發出的聲音。

任何聲音,在這個時候都會招來滅頂之災。

百鳥衝的心裏也飛快地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羅塔發現了我,肯定不會要我出去談,以他的凶殘個性,他肯定已經衝過來,先把我揍得半死,然後從我嘴裏逼問出烈火草的下落,而現在,他不過是一種試探罷了。”

有試探,就有懷疑。

百鳥衝也知道,他現在的處境非常的危險。就在確定羅塔目前還僅僅是懷疑,並沒有確定他的藏身之處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也飛快地盤算著逃跑的路線。種種曾經走過的地形圖片似的出現子在他的腦海裏,很快就形成了一條可以快速逃走的路線。而在那之前,他會將手裏抓著的泥土撒向羅塔的眼睛,爭取一點時間。

“百鳥衝,出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才行,你拿值錢的東西給聶前那種小角色實在不劃算,交給我,我去賄賂驚雷軍的雷山軍統大人,我們能換到更大的好處,說不一定還會從女囚區調兩個漂亮的女囚小妞來樂一把呢,哈哈……出來吧。”羅塔笑了起來,但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他的耐心正在減少。

驚雷軍編製,二十人一排,長官為軍士;百人為一連;長官為軍甲長;五百人為一營,長官為軍統;萬人為一師,長官為將軍。整個驚雷軍有大軍二十萬,分為二十師。軍統,已經有直接麵見元霸天的權利,身份尊貴,權利極大。

雷山,驚雷軍軍統,統領精銳鐵衣營,負責狼石山監獄的守衛之職,他的身份,又要比其他軍統特殊一些,他的權利,也要大一些。

不知道羅塔是怎麽攀上雷山這層關係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那層關係比之百鳥衝和聶前這種小蝦米的關係,要強千倍。

“百鳥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塔的聲音再次傳來,充滿了暴戾的氣息。

透過草葉間的縫隙,百鳥衝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發現,正在說話的羅塔已經將視線移開了他的藏身處,對著另一個可疑的地方嘿嘿冷笑。可以肯定是,隻要他這個時候現身,羅塔甚至有可能因為心中的怒火而一把將他推下懸崖。

呼、呼、呼!惱怒的羅塔終於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從地上撿起石頭,胡亂砸向他懷疑是百鳥衝藏身的地方。一顆顆的石頭砸出去,砰砰的響聲相繼從好幾個地方傳來。一顆拳頭大的石頭重重地砸在了百鳥衝的肩頭上,劇痛傳來,為了不發出聲音,他猛地一口咬住了身前的一棵雜草。鮮血從肩頭滲出來,他也無暇顧及

羅塔是一個狡猾而狠辣的惡徒,他不去草叢裏尋找,因為在狼石山上活躍著數十種毒蛇,而草叢正是那些毒蛇伏擊獵物的最佳場所。林場伐木的囚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被毒蛇咬死。而用石頭去砸,他就不相信百鳥衝那樣的十五六歲的少年能忍住痛,忍住被石頭砸死的危險繼續躲著。

又砸了一會兒石頭,羅塔終於放棄了。該砸的地方都砸了,一無所獲。他怏怏地站到懸崖邊,向下望了望,隨後又搖了搖頭,從來時的方向離開。

烈火草長在峭壁間一片凸出來的岩石下,羅塔站在懸崖上向下望,隻能看見那一片凸出來的岩石,根本就看不見藏在下麵的烈火草。百鳥衝能找到烈火草全是閻鬼的功勞,換作是他,他也絕對不會冒著掉下懸崖的危險,滑到那片凸出來的岩石下看生長著什麽東西。

直到確認羅塔走遠,百鳥衝才慢慢地從草叢裏爬出來。肩頭上的傷還很疼,不過血已經停止外流。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肩頭,分外醒目。他活動了一下被砸中的肩膀,萬幸的是那一下並沒有傷到他的骨頭。

“那個家夥很危險,是個金剛級的天武者。”閻鬼出現,沉吟地道。

天武者,修練天之力的武者。金剛境僅僅是最初級的境界,金剛境之後還有煉意境、天人境、天尊境、天聖境,以及天神境。

金剛境,煉體金剛。強化身體骨骼,筋骨肌肉,氣血流暢,身如鐵板,力大如牛。所以,羅塔雖然隻是一個最低級的天武者,但卻不是百鳥衝現在所能對抗的。

天神境,超越生死,不滅於世。擁有神一樣的力量,彈指間毀城滅地。所以,天神境的天武者和死神境的鬼煉者其實都是神一樣的存在。

閻鬼又說道:“這個人已經盯上你了,百鳥衝,你有什麽應對的辦法嗎?”

百鳥衝苦笑道:“我要修練,就要不停地給聶前好處,那麽羅塔就不會死心,他會繼續跟蹤我,想辦法對付我,而我現在卻不是他的對手。”頓了一下,他又道:“去找聶前擺平的話也不行,那家夥受雷山軍統的照顧,聶前那種小蝦米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所以,我能有什麽辦法呢?”

閻鬼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如此說來,這個人不能留了。”

“鬼爺,你是說……”

閻鬼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殺了他。”

百鳥衝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雖說在狼石山監獄,囚犯之間打架鬥毆傷及人命的事情屢有發生,但那多是一些暴徒之間事情,他見過不少,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去殺人,而且是一個比他強大得多的金剛境天武者!

“百鳥衝,他一日不死,你就非常危險,別說是安心修練,恐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在他的手上,難道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鬼爺,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懼怕殺人,但是,殺羅塔,我根本沒有能力做到啊。”百鳥衝清楚他自己有多少斤兩。雖然有修練無名拳法,但缺乏配套的先天之力心法,最多隻算是一門強體術而已,對付以兩個小地痞流氓什麽的還湊合,但對付金剛境的天武者,那卻是遠遠不夠的。

“百鳥衝,你忘了你已經是一個鬼煉者了嗎?”閻鬼忽然提醒道。

百鳥衝微微愣了一下,“沒忘,可是……我才剛剛修練出鬼煉力,著也不足以對付羅塔那樣的金剛境的天武者啊?”

“我現在教你索魂針的法門,用它,你就能悄無聲息地殺死羅塔。”

百鳥衝頓時醒悟了過來。索魂針是鬼煉者最低級的也是最簡單的攻擊手段,那就是將鬼煉力凝煉成針,甩手傷敵。被索魂針刺中的人會出現精神萎靡不振,生機退化的症狀,在通常的情況下,不出三五天就會死亡。如果是將鬼煉力修練到小鬼境圓滿的層次,甩出索魂針,中針的人,不出一天就會死亡。

但是,百鳥衝現在是剛剛入門的鬼煉者,鬼煉力的修為還沒有真正進入小鬼境,根本就無法凝煉出索魂針傷敵。所以,當閻鬼提到用索魂針對付羅塔的時候,他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這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閻鬼看穿了百鳥衝的心思,又說道:“百鳥衝,你能在三天之內達到讓我都吃驚的修練程度,那麽,我就有理由相信,你同樣能在很短的時間你裏就能完成新的目標。”

很短的時間,可以是三天,可以是五天,可以是十天,但也有可能是一個月,甚至是更長的時間。修練的事情,從來就沒有速成的可能。百鳥衝雖然依靠過人的天賦三天的時間裏就修練出了鬼煉力,但那中程度卻淡薄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而索魂針卻是殺人的手段,不是學學就能學會,並用來殺人的。所以,百鳥衝的心裏沒有一點把握。

貪婪而狠辣的羅塔,根本就不會給他足夠的學會索魂針並施展的時間。

“百鳥衝,如果你有別的選擇的話,說出來。”

百鳥衝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別的選擇,鬼爺,你教我索魂針的修練法門吧。”他想通了,沒有選擇的餘地,就沒有必要去想退路的問題。既然羅塔已經威脅到他的生存,那麽就隻有——殺了他!

百鳥衝的反應似乎早就在閻鬼的預料之中,他淡然地笑了笑,“百鳥衝,你記住了,運用神念力作戰,就像是畫家作畫一樣。畫家在畫一幅畫的時候,全身心地投入,隻有那幅畫,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事情,有時候他就會產生一種錯覺,他就在那畫中,他就是畫中的一個人物,一塊石頭,或者一棵樹木。用神念力凝煉奪魂針是一個道理,鬼煉者將全全部的身心都投入都了那一根無形無質的索魂針上,忘記身邊的一切事情,有時候,他就會產生一種錯覺,他就是那一根奪魂針。如果心境達到了這樣的人就是針,心念也是針的程度,再加上足夠的神念力修為,那就成了。”

百鳥衝默默地記著閻鬼的話,思考著裏麵的道理。閻鬼的話中有一句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就是人是針,心念也是針。

“道理需要細細的揣摩,需要經驗的積累,先不管它,現在我傳你索魂針修練心法,記住它:我意烘爐,煉身為針,煉意為針,雙針合一,拈花印下,虛針無我無形,去由意定,破食指出,殺敵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