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狼石山監獄的驚雷軍將士和獄卒們,本來在麵對幽靈八戰鬼的攻勢下就毫無還手之力,處在挨宰的位置上,現在又加入了對殺人之事情有獨鍾的三刀流女刀客,以及一個見誰都想毒死、砍爛的花妖族混世魔王,那情況簡直就是糟糕到了極點。
雷山被製服,失去四肢,半死不活地躺在百鳥衝的腳下。這種情況一出現,殘餘的驚雷軍戰士和獄卒們紛紛丟掉武器,跪在地上。
一個統領雙手捧著戰刀,低著頭向百鳥衝走來,“我們投降了!”雖然是投降,但這個統領的骨子裏卻有著一絲不服的意味。
確實,一天武者,又是太明王朝堂堂一統領,卻要被迫向一個鬼煉者投降,這種事情,哪裏會心腹呢?其實,不僅是這個統領,那些向來自視高人一等的驚雷軍戰士也不例外。他們骨子裏看不起鬼煉者,排斥鬼煉者,仇恨鬼煉者,但在眼前,在無法戰勝的武力威脅之下,他們沒有別的選擇,隻有投降了。
看著那統領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雖是投降,卻也保留著幾分一員將領的氣度,百鳥衝的嘴角也浮起了一絲奇怪的笑意,他顯得有些驚訝的樣子,“什麽……投降嗎?”
“是的,我們投降。”那將領彎下腰身,雙手捧刀,舉過頭頂,一邊說道:“自古兩軍交戰,不殺降將降卒。請你遵守這個古老的規矩,放了我這些弟兄。”
“你是驚雷軍一統領,應該去過閃神族吧?”百鳥衝忽然問道,輕描淡寫的語氣。
“去過,但那是軍令。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所以……我們沒做錯什麽。”那將領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說得很難正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你們去閃神族燒殺搶奪,淫亂婦女,那也是命令……我不怪你們。”
“你……理解?”那將領頓時抬起頭來,“你理解我們?”
百鳥衝的麵色突然沉下,一如千年玄冰,他冷笑道:“我理解你們軍人的天職,但是……你理解我們鬼煉者的天職嗎?”
本來還以為百鳥衝會遵守那個兩軍交戰,不殺降將降卒的古老的規矩,卻沒想到僅僅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讓這個將領感到心寒和不安,“你……”
“我來告訴你!”百鳥衝突然探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鬼煉者的天職就是殺人索魂,我理解你們軍人的天職,但我也天職在身,所以要殺你!”
“你……”仍然隻是一個簡短的一音符吐露出來,那將領在百鳥衝的手一收緊的情況下再也吐不出任何聲音,他吐出來的,隻是一條舌頭。隨即,他的身體快速枯萎,宛如陽光照射下的無土禾苗。
百鳥衝再鬆手的時候,他的身體居然在空中晃了兩晃才輕飄飄地墜落地上。
“殺了他們!”百鳥衝冷血無情地下了最後的命令。
殘存下來的跪在地上投降的驚雷軍戰士頓時陷入了各種殺伐之中,有幽靈八戰鬼的殺伐,有南茜和花滿月的殺伐,還有那些囚犯的殺伐。那些囚犯,早已經明白他們是被綁在了一個鬼煉者的戰車之上,為他賣命或許還有一條活路,但不為他賣命,那卻是條條大路通鬼門了。這樣一來,誰又不爭先恐後地殺幾個驚雷軍戰士,表示決心和忠心呢?
慘叫的聲音在狼石山監獄裏響徹起來,飄傳到監獄裏的各個地方,也飄傳到了狼石山山林之中。無月的天空一團漆黑,但有著火把和燈籠照耀的狼石山監獄卻似乎更黑暗。
殘存下來的準備投降的驚雷軍戰士眨眼間就被砍殺完畢。黑老八帶著囚犯開始搜索各處,就連那些藏在廁所裏的獄卒和驚雷軍戰士也被搜出來,或亂刀砍死,或亂棒打死。這些囚犯平日裏受盡驚雷軍守衛和獄卒的欺淩,心中早就埋著仇恨的種子。這些種子在今晚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土壤,全部生根發芽,長出一朵朵邪惡的複仇之花。
上千囚犯一部分搜索藏起來的驚雷軍戰士、獄卒,一部分則打開軍械庫,將裏麵的刀槍盾牌和戰甲什麽的,全都搬出來,一人領一份,全部武裝起來。一個時辰之後,就有一百來個囚犯持著火把,背著弓箭在獄牆之上巡邏了。而在監獄裏麵,存放食物和美酒的倉庫也被打開,囚犯們也都大吃大喝,剛才的殺戮似乎根本就沒發生,即便是那些屍體還沒來得及處理,就那麽隨隨便便地擺放各處。
“老大,我們在茅廁裏找到了這個家夥……”一個時候裏,黑老八和幾個囚犯押著一個獄卒走來。
“一個獄卒?”百鳥衝心中有些奇怪,這些囚犯找到獄卒都是一陣亂刀砍死,怎麽這個獄卒卻押到他這裏來了?
“老大,他說你要是是當年從這裏逃出去的那個閃神族人的話……他就認識你,他和你有交情。”黑老八忙著解釋,生怕百鳥衝哪個適合不高興,忽地一刀砍來,就連他也死得個不明不白的。
“和我有交情?”百鳥衝心中一動,已經想到了一個人,聶前。
黑老八和一個囚犯將那個獄卒推倒在地,隨後又拔掉了塞在那獄卒嘴裏的一塊破布。那獄卒這才抬起頭來,手腳並用向百鳥衝腳下爬來,一邊說道:“你是百鳥衝,我知道你就是百鳥衝……不,是百大爺!百大爺,我當年可沒怎麽你啊,我還給你不少好處……你就放過我吧,我就是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你。”
聶前這個獄卒,百鳥衝還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再遇見他。來狼石山監獄的時候,百鳥衝倒是想起過他,但也以為在剛才的抓捕和搜殺之中被殺了,卻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聲稱和他有交情,讓黑老八和囚犯們有所忌憚,不敢殺他。
回想當初,這個聶前雖然是獄卒,但也確實沒做太多惡劣的事情。當初他能得到修練鬼煉力的時間,也都是拜這個聶前的貪心所賜。不過,來自聶前的威脅和鞭撻卻也是少不了的,隻是比起別的獄卒,他這個獄卒要好得多而已。
這樣一個人,在這個時候求情,百鳥衝還真是有些難住了。聶前這種小人物,在他這個鬼王的眼裏就如同是一隻螞蟻,以前曾經咬過他幾口,但談不上多麽惡劣的傷害。但就是這種不上不下的程度,麵對一隻一根指頭就能滅殺的螞蟻,那麽究竟是殺呢?還是不殺呢?
“百大爺、百大爺……你就繞我一命吧……嗚嗚……”聶前是個貪圖小便宜的真小人,沒有任何做人的氣節可言,這個時候,麵對百鳥衝這樣的鬼王,還有一大群恨不得吃他肉的囚犯,悲從心來,居然梗咽地哭出聲來了。
“滾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百鳥衝皺起了眉頭。
“啊?多謝百大爺不殺之恩!”聶前的反應特快,哭聲沒了,手腳也利索了,一骨碌就從地上爬起來,向監獄大門跑去。
死裏逃生,那是比什麽事情都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卻就在聶前擠開一群囚犯,邁開雙腳,興奮地向監獄大門跑去的時候,百鳥衝突然一抬手,一線肉眼難見的綠光忽地飛出,瞬間沒入了聶前的後腦。
也就在那一線索魂針紮入聶前後腦的同一時間,一條纖細的藤蔓也突然從側麵殺來,瞬間洞穿了聶前的腦袋瓜子。
眾囚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的變化,就在剛才,他們還真的認為百鳥衝發了善心,要將一個獄卒放走呢。但讓他們更奇怪的是,那個渾身是毒的妖女,又是怎麽捕捉到鬼煉者心中的殺機,居然能在同一時間出手殺人呢?
百鳥衝出手殺聶前,那是基於為敵者殺的理念。他就連降卒都殺了,卻放一個聶前,那是自亂方寸,沒有立場,所以要殺。隻不過,在殺聶前之前,卻給了聶前一個感覺不到死亡的恐懼,而是一個死裏逃生的喜悅而已。
不過,百鳥衝的心思不難猜測,花妖族混世魔王為什麽出手,那就不明白了。
“你……”百鳥衝看著款款走來的花滿月,滿肚子疑惑。
“哈哈!這叫什麽?”花滿月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對,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百鳥衝還是不明白。
“我剛才感覺你想殺這個獄卒,所以就出手了,所文雅一點,你就聽不明白嗎?笨蛋。”花滿月嘟囔地道,然後走人,看都沒看百鳥衝一眼。
“心有靈犀一點通?心有靈犀一點通……”南茜咀嚼著花滿月的話,忽然露出一笑容,“果然很文雅哦,但是……這不是說戀人之間的感覺嗎?”頓了一下,她忽然又莫名緊張,“小百,你們私下裏在進行那種交往嗎?”
“笨蛋!滾去做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百鳥衝僅有的一點放鬆的心情也沒有了。
“哼!難怪沒女生喜歡你。”南茜很武斷地說道,然後也追著花滿月的腳步走了。
百鳥衝哭笑不得,抬頭看了一眾目瞪口呆的囚犯,忽然說道:“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嗎?我給你們自由和活命的希望,那也需要你們戰鬥才能得到,還不快去做事!”
一大群囚犯也瞬間跑開,誰沒事了願意和一個鬼王待在一起呢?
堆滿屍體,滿是血跡的廣場上就隻剩下了百鳥衝孤零零一個人。一戰奪下狼石山監獄,那隻是他整個複仇計劃之中的第一步。現在他做到了,卻沒有半點喜悅的心情。
目光掃過那些逐漸冰冷的屍體,以及狼石山監獄那些熟悉的建築物,他仿佛看見了昔日被關押在這裏的閃神族的兄弟姐妹以及長輩們,他們正對著他笑。
“閃神族的兄弟姐妹們,父輩們……”百鳥衝對著麒麟山的方向,跪了下去,視線眺望著那個家的方向,心中默默地道:“你們的血海深仇,百鳥衝要用驚雷軍和元霸天的鮮血,一一清洗!”
死亡之氣彌漫而出,籠罩天空,籠罩四野。
對於複仇,聖人們總有他們的道理,比如什麽冤冤相報何時了,比如逝者已矣什麽的,那些都是廢話。
在鬼煉者的世界裏,那卻是不殺也殺,殺也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