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開拔,丸熊和暴風軍的重要將領都在隊伍的最前麵。那對道侶也領著道士和僧侶的團隊伴隨左右。重要的人物都在隊伍的前麵,這就如同是一把尖刀,在無光森林裏撕開大軍挺進的通道。靈獸猛獸遠遠避開,根本就沒有敢來惹麻煩的。

百鳥衝假冒的軍醫身份屬於後勤部隊,自然是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他和丸熊以及那對道侶拉開距離,也是一件好事情,減少被發現的危險。

旁敲側擊地一打聽,百鳥衝才知道了那對道侶的身份。那對道侶是來自清逸道教的道士,別看兩人五十出頭的樣子,卻都是百歲之上的年齡。兩人是夫妻,男道叫公孫石,女道叫青蘿。兩人在年輕時結為夫妻,一同修道,也一同經曆了天雷劫,成了道仙。

修練信念力,經曆天雷劫,道士的身體和靈魂就會得到天地的洗禮。以天雷灌體,淬煉筋骨血肉,淬煉靈魂精魄。隻有經曆這天雷劫,道士和僧侶才會成為道仙、菩薩。

道士和僧侶修練信念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和天地相呼應,引來天雷轟擊。但這天雷劫並不是人人都能經曆並通過的,許多道士和僧侶都死在了這道門檻之下。一天雷落下,身體炸裂,靈魂化作飛煙,什麽都沒有了。而一旦渡劫成功,卻又是一片新的天地,如同新生。

不過,渡劫成功的道仙並不是超越了生死,可以飛天遁地,而是在經曆了天雷洗禮之後,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變得更強,生命也變得更漫長而已。道家的道仙,佛家的菩薩,其實也就相當於鬼家的鬼王,天武者的天聖。道家的天仙,佛家的正神,也就相當於是鬼家的死神,天武者的天神境。

其實,不同的等級,稱謂不同,都隻是一個實力的象征。不是說隻要修練到了最頂級的鬼煉者的冥王境、道士的天君境或者是僧侶的原神境就超越了生死,永生不滅。那是不可能的,茫茫廣宇都有壽終正寢的一天,更何況是神呢?

神,其實也是人,隻是他們的力量更強大,壽命更漫長而已。

除了這對道仙道侶的身份,百鳥衝也打聽到了一些關於清逸道教的一些消息。清逸道教,乃天下第一道教,與佛教的南海慈水宗齊名,是道家的最強宗派。門下弟子眾多,能人輩出。前來給丸熊助拳的公孫石和青蘿夫婦,顯然是其中的翹楚,但卻不是最強的。

清逸道教的總部在九幽天山,那是太明王朝大山州的一個地方,人傑地靈,得天獨厚。不過那個地方,百鳥衝從來沒有去過。

公孫石和青蘿這兩個道仙的加入,百鳥衝也感到了空前的壓力和危機感,他對付一個天聖境的丸熊已然有些吃力,現在又多了兩個道仙,這就等於他也要對付三個天聖境的人了。而且,公孫石和青蘿的道術和法器還能克製他!

然而,麵對更強敵人的出現,百鳥衝卻沒有生出膽怯的心理。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對付丸熊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作為太明王朝四方軍神之一的丸熊,對付他,能向對付丸千山那麽簡單嗎?不可能。但明知極其艱難,他也不會做出半分妥協,要對抗到底!

第一天的時間,百鳥衝並沒有下手,而是旁敲側擊地了解一些情況,同時也注意著掩飾身份,減少被發現的危險。

一天的時間過去,暴風軍十萬大軍前進了一百多裏。照這種速度,用不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會趕到死亡沼澤的邊沿地帶。這和百鳥衝當初去往死亡沼澤的時間差不多。百鳥衝留下紙條,讓蘭青依她們十日之後去當初擊殺鱷魚之王的地方集合,正好形成一個兩麵夾擊的陣勢。

入夜時分,大軍再次開辟空地,就地紮營。夥夫埋鍋造飯,戰士巡邏,一片忙碌的跡象,卻又井井有條,一點也不顯雜亂。

開飯的時候,百鳥衝也去領了一份晚飯,然後端到帳篷裏獨自食用。他此次出來,本來是帶著幹肉的,就在他的鬼王牌盾之中儲藏著。但他可不想因為不去領取食物而被某個心細的人瞧出破綻,而讓身份暴露。所以,他所假冒的嚴寬軍醫要做什麽事情,他都要一一去做,不能有絲毫改變。

剛吃完晚飯,帳篷外就傳來一個戰士的聲音,“嚴寬軍醫,你在嗎?我們軍統讓你再帶點那種藥酒去給他推拿一下,他的風濕舊疾又犯了。”

這聲音,是昨晚殺嚴寬之前那個傳話戰士的聲音,百鳥衝記得很清楚。正收拾碗筷的他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改變嗓子的結構,學著嚴寬的聲音怒氣衝衝地說道:“他媽的!連吃個飯都不清閑!老子是軍醫,不是傭人!”

百鳥衝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那個軍統,但他卻可以想得出來,一個軍統,起碼都是天人境的天武者,這樣的人,又怎麽會連一點風濕毛筆都驅除不了呢?那個軍統,是拿著這個借口,要他去提供一個按摩推拿的服務。

“嚴寬軍醫,你怎麽還是這麽大的火氣?我可告訴你,你愛去不去,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回話去了。”那戰士也不是省油的燈,照例拿這套來壓製百鳥衝。

百鳥衝心中一聲冷笑,“我巴不得去呢。”他提著裝著藥酒的藥箱,在出帳篷之前,卻又飛快地將那隻裝著鬼煉屍毒的藥瓶放進了藥箱之中。蓋上藥箱,他才撩開帳篷的簾子走了出去。站在帳篷外等著他的,正是昨晚那個帶路的戰士。

看見百鳥衝乖乖就範,那戰士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走吧,嚴寬軍醫,我們軍統大人正等著你呢。”

“他媽的!老子下輩子再也不當軍醫了,又苦又累,還被當奴隸使喚,哼!”百鳥衝假裝抱怨著,跟著那戰士向一座帳篷走去。

昨晚,那個嚴寬軍醫怎麽抱怨,百鳥衝就怎麽抱怨,一點不誇張,一點不改變。那個戰士也不多說話,隻管帶路。他卻不知道,真正的嚴寬軍醫此刻正躺在昨晚的營地的地下一角,正發臭發爛呢。

那個軍統的營帳周圍沒有侍衛,百鳥衝進去的時候,裏麵隻有軍統一個人,營帳裏麵也沒有一個侍衛。

那軍統三十七八的樣子,身材壯實。百鳥衝進帳的時候,他正精赤著上身,趴在他的床鋪上。他隻抬頭看了百鳥衝一眼便又將頭埋在了鬆軟的枕頭間,一邊說道:“嚴寬軍醫,老樣子,你拿你拿藥酒給我推拿一下。”

果然和百鳥衝猜想的一樣,這個軍統根本就不是風濕舊疾複發,而是用這個借口把真正的嚴寬軍醫當傭人使喚,給他推拿按摩。

“唔……軍統大人好些了嗎?”百鳥衝試探地說道。醫生,通常都有這個毛病。治療了某個病人,再複診的時候,都要問好些沒有。百鳥衝的心思極其縝密,這樣的毛病,他是故意要犯一下的。

“嗯……好些了,開始吧。”那個軍統似乎不願意多說廢話,直接叫百鳥衝給他按摩了。

百鳥衝將藥箱放下,取出藥酒,塗抹到軍統的背上,然後給他推拿、按摩。他做得很仔細,力道適中,手法也是從那個嚴寬的醫書上看來的,中規中矩。很快,那個軍統就舒服得直哼哼。

“嚴寬軍醫,你今天的力道很合適啊,手法也有一些不一樣,很舒服。”他說。

百鳥衝說道:“藥酒推拿,即興發揮,其實也沒什麽手法可言。我會的,也不止是一種手法,有好幾種。”

那軍統不再說話了,這種事情,談談也就過了,他對百鳥衝會幾種推拿手法根本就不敢興趣,無論是什麽手法,隻要讓他舒服就行了。他漸漸閉上了眼睛,似睡非睡,非常享受的樣子。

百鳥衝繼續推拿,藥酒揉幹以後又往軍統的背上倒藥酒。他前後倒了三次,就在第三次的時候,他飛快的打開裝著鬼煉屍毒的白玉瓷瓶,從用插在裏麵的精致的小藥勺勺了一些裏鬼精一樣的鬼煉屍毒粉末,並飛快地抖在了軍統的背脊上。

經過藥酒的推拿按摩,軍統背上的皮膚毛孔已經張開,他的體溫很快就將灑落在皮膚上的鬼煉屍毒溶解,並吸收了進去。

“告辭了,軍統大人,你休息吧。”百鳥衝拉過被子給那軍統蓋上,然後提著藥箱向帳篷外走去。他用的時間,和那個嚴寬軍醫昨晚用的時間相差無幾。

那個軍統隻是含混地應了一聲,便任由百鳥衝離開,他則舒舒服服地睡他的大覺。

出了門,那戰士照例假惺惺地說道:“嚴寬軍醫,要我送你回去嗎?”

百鳥衝沒好氣地道:“老子知道路,不用了!”

“那就不送了。”那戰士一臉嘲諷的意味。

百鳥衝沒理他,埋頭走路。路過一堆篝火的時候,他假裝烤火,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將白玉瓷瓶裏的鬼煉屍毒全部傾倒進了篝火之中。一股淡淡的黑煙頓時升騰起來,被風吹散,向一個方向擴散開去。

鬼煉屍毒是用疾病誘發術淬煉得到的屍毒,是微小的結晶體,一遇火就融化,化作霧狀擴散。但火卻無法改變它的性質,隻是用溫度暫時改變了它的形態而已。一遇冷空氣,它們又會凝結,以微小晶體粉末的形式,降落到無數暴風軍戰士的身體上,甚至是直接呼吸到身體之中。這和燒開水,水有蒸汽升騰起來,遇冷又會變成水滴是一個道理。

看著黑煙被風吹散,百鳥衝才倒轉回去,繞了一個圈才回到他的帳篷之中。

對軍統下了鬼煉屍毒,並不足夠,也容易被人追查。他要讓瘟疫快速地在丸熊的十萬大軍之中蔓延!那個時候,數百上千個傳染源,遍布整個大軍,誰又能查得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