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雲師太信念力修為深不可測,先天之力修為也是恐怖的天尊境初境,這樣的情況,都是百鳥衝在剛才的交手之中了解到的。

你要殺一個人,首先你就得了解這個人的實力。

百鳥衝自知以他現在的實力,萬難殺死塵雲師太。而對抗塵雲師太這樣的佛家大人物,他也不敢貿然放出鬼兵和鬼家靈獸作戰,那樣的話,鬼兵和鬼家靈獸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且得不償失。

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眼前這種地步,百鳥衝覺得他也沒有必要再留後手了。無法擊殺塵雲師太,那就殺了元紫嫣!

元紫嫣雖然在狼石山監獄有行善之舉,給囚房送保暖的衣服,給受傷的囚房醫治傷病,以及送食物等等,但在百鳥衝的眼裏,那都是偽善,都是虛偽的。她要是悲天憫人,有慈悲的菩薩心腸,她為什麽不阻值她父親元霸天的惡行呢?就算為人子女,不能弑殺生身父母,可她也可以劃清界限,與元霸天決裂啊。可她沒有,她隻是在替她的父親救贖,妄想減輕元霸天的罪惡,所以,在他的眼裏,她隻是一個偽善之人,沒有立場可言。

這樣的人,說殺就要殺!

這就是百鳥衝的戰鬥策略,先鏟除元紫嫣,徹底激怒塵雲師太,亂她的陣腳。或者,重創元紫嫣,給她一個沉重的放不開手腳的負擔!

憑借三界之身能進入陰間世界的手段,百鳥衝瞬間遁入陰間世界,在陰間世界動用白骨飛行術,出來的一瞬間便展開白骨之翼擊殺元紫嫣。

元紫嫣的信念力修為比夢織要強許多,但是,她的先天之力修為卻僅僅與木婉容持平,是一個天人境初境的境界。但是,先天之力修為相當,元紫嫣卻是無法同木婉容那樣的職業殺手相提並論的。就連木婉容都要栽在百鳥衝的手上,元紫嫣又豈能躲過此劫?更何況,還是在這種詭異且猝不及防的偷襲之下!

擦肩而過,牙鬼毫不容情地劈砍出去。

冰寒的刀氣,撕裂皮肉的勁風,攜帶著黑色的冰渣,百鳥衝這一刀本來是衝著元紫嫣的脖子去的,要一刀砍下她的頭顱!然而,元紫嫣終究不是等宰的死物,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居然爆發出了超常的反應力,一個側步多閃,讓開了百鳥衝的砍頭的一刀,但她的速度遠遠不及百鳥衝,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刀,卻將她的一條胳膊送給了百鳥衝。

鮮血噴濺,被砍掉的手臂還在空中漂移,元紫嫣的慘叫之聲還在空中回蕩,百鳥衝手中的牙鬼之刃卻已經二度出手。這一次,百鳥衝要砍的,是她那雙修長而豐腴的長腿!

沒有憐憫之心,也沒有殘忍的感覺,百鳥衝要做的僅僅是他分內的事情,對該殺之人一個死亡。至於是何種死亡的方式,卻是隨性發揮,怎麽方便怎麽做了。

“畜生!你敢!”塵雲師太猶如火山一般爆發了,怒吼聲之中,她的身體瞬間隱入僧衣法器之中,更在百鳥衝砍出第二刀的時候封擋在了牙鬼之刃的刀鋒之前。

噗!仍然是重物砍中棉絮一般的聲音。百鳥衝一刀劈在了僧衣法器之上,無從發力,更無從撕開那看似軟綿綿的防禦。他收回牙鬼,發現被他砍中的地方,就連一絲裂痕都欠奉。塵雲師太的佛家法器,極不尋常!

第二刀無法達到目的,百鳥衝也知道這一次已經失去了再殺元紫嫣的機會了。便在收到之時,肩胛之上的白骨之翼猛地一揮,頓時飛射到了較遠的地方。

“畜生!我要殺了你!”一手抱著搖搖欲墜的元紫嫣,塵雲師太雙眼噴火,狀似瘋狂。她的聲音,比厲鬼的冤鳴還要淒厲。仿佛百鳥衝那一刀砍下的不是元紫嫣的手臂,而是她的手臂!

確實,她這次是受了南海慈水宗宗主塵心大師的指示,前來幫助元紫嫣,其實也有著讓她保護元紫嫣的意思。現在倒好,元紫嫣居然被一個鬼煉者活生生地砍下了右臂,這讓一向自負自傲的她臉麵何存!

百鳥衝落下身形,冷笑道:“在你動手之前,我就不覺得你會對我手下留情,我又何必對你們手下留情呢?你們視我為仇敵,我當然要視你們為死敵。我要是技不如人,我絕對暴露會向你這樣哀嚎叫囂,惹人笑話。”

“三師父,他……他要攪亂你的禪心,不可上他的當,不要被他激怒,亂了禪心。”元紫嫣顫聲說道,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血色。

“紫嫣,三師父無能,沒保護好你……你暫且忍一忍,三師父這就給你報仇!”塵雲師太再次將視線移到了百鳥衝的身上,著火一般的恨意熊熊燃燒著。便在此刻,她的身上赫然綻放出了白色的火焰,這火焰跳躍不停,非常凶猛的樣子,卻又不燒她衣服,不燒她毛發。

佛家三昧真火,其溫度都能殺滅普通的鬼魂妖獸,更別說被它碰到了。修練鬼煉力的鬼煉者一旦被佛家的三昧真火燒著,所有的修為都會蕩然無存,靈魂也會被徹底淨化,也就是,死得連魂都不會剩下了。

塵雲師太的三昧真火一現形,百鳥衝頓時感到巨大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傳來。就在剛才,他還在尋找繼續下手的機會,但是塵雲師太一亮出老底,他便知道這場戰鬥要是再繼續下去的話,陷入瘋狂狀態的塵雲師太會給他帶來什麽,那絕對是一個噩夢一般的結局!

“塵雲師太,今天就到這裏吧,你想殺我恐怕隻有等到下次了。”百鳥衝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可以預見的危險境地,他已經有了離開的打算。這種可以預見的危險,可不是當初在鬼煉世界衝破修為屏障那種危險,那種危險雖然存在,但隻要他停止修練,也就可以規避那種危險。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危險與否,完全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但這一次不同,倘若與陷入瘋狂狀態的塵雲師太繼續廝殺,那麽掌握局勢的就不再是他,而是塵雲師太了。

“到現在,你居然還想走?哈哈哈……”塵雲師太將元紫嫣放了下來,兩眼噴火地鎖定著百鳥衝。她身上的佛家三昧真火越燒越旺,籠罩全身,竟如同是從天界下來的神佛!

百鳥衝淡然地道:“在你動手之前,我勸你想一下後果。就算你能殺我,但在那之前,我絕對有把握殺了元紫嫣,還有那位看熱鬧的家夥。元紫嫣如果死掉,你無臉再回南海慈水宗,元霸天也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寶玉公主死了,那結果似乎更糟糕,你指望當今皇帝能原諒你和南海慈水宗嗎?”

這樣一句話,輕描淡寫,不帶絲毫威脅的味道,但塵雲師太卻已經從這裏麵聽到了讓她心寒的威脅。她心中的怒火軟了一軟,她很清楚百鳥衝並不是在說大話,她固然能殺掉百鳥衝,但百鳥衝也有能力在那之前殺掉元紫嫣和寶玉公主,因為這家夥直到現在為止就連一個鬼兵鬼將都沒有放出來作戰!

倘若鬼兵鬼將出鬼門作戰,一湧而上,身受重傷的元紫嫣又怎麽能幸免呢?至於寶玉公主,那就更加不濟了。然而,無論是這兩根女孩子哪一個被殺,她和南海慈水宗都無法善後!

“我勸你還是熄滅心中怒火,我沒殺掉元紫嫣,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你再拖延時間,她可就流血而亡了。”百鳥衝依舊語氣淡淡。

“我……不會放過你!留下你的名號吧!改日我再來找你一戰!”

“你腦子有毛病嗎?”百鳥衝譏諷地道:“你有見過給你留名號的鬼煉者嗎?然後坐等你這個鬼煉者獵手殺上門去?”

“你……”塵雲師太頓時氣結當場,臉上青紅交替。

百鳥衝卻轉身離開,走沒兩步,一震背上白骨之翼衝天飛起。

愣愣地看著百鳥衝的身影轉眼間化作一個黑白相間的小點,然後消失,塵雲師太才猛然醒過神來。她將已經昏死過去的元紫嫣抱在懷裏,封住她的穴位,止住流血。然後又拿出一隻白玉瓷瓶,扒開瓶塞,將裏麵的酷似蜂蜜一樣的藥汁傾倒在元紫嫣的斷臂之上。

“寶玉公主,你打算看到什麽時候?還不快幫我把紫嫣的斷臂撿過來!”塵雲師太心中惱怒,恨不得扇龍寶兒兩耳光,但在表麵上她卻不得不保持克製。

龍寶兒也這才從天空收回眺望的視線,慌慌張張地跑去揀回元紫嫣的斷臂,交給了塵雲師太。她顫聲問道:“師太,紫嫣姐姐的斷臂還能接上嗎?要是接不上,那她以後豈不是少一條手臂?”

“這還用問嗎?但區區斷臂,我自問還有能力為她接上,隻是以後這手怕是難拿重物了,也算是……半廢了吧,哎!”塵雲師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低頭為元紫嫣接上斷臂。

那塗抹在斷臂之上的藥汁粘稠至極,竟似膠水一樣,塵雲師太將斷臂接上,竟將之絲毫不差地連接了起來。隨後,塵雲師太從自家內衣上撕下布條,纏住傷口,又用木棍固定。做好了這一切,她再次將雙掌貼在了元紫嫣的斷臂之上,刹那間,一片柔和的白光從她的雙掌之中散發出來,將元紫嫣的斷臂包裹其中,輕輕旋轉,絲絲纏繞。

昏迷之中的元紫嫣一聲呻吟,嘴唇輕輕顫動,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血色,而在剛才,她的一張俏臉蒼白得跟白紙一樣。顯而易見,那神奇的藥汁和這白光有著治愈的作用,減輕了她的痛苦。

“師太,你這是什麽手段呢?好生神奇。”龍寶兒好奇地道。

“這是我們南海慈水宗不傳之秘,聖光治愈術,為紫嫣接著一條斷臂,我要折損一年陽壽。”塵雲師太淡淡地道。她心存愧疚,這一年陽壽換回元紫嫣的手臂,也算是一種彌補了。

“真是神奇,不過,師太你少活一年,這聖光治愈術業太小氣了吧?”

“寶玉公主,不要再說了。”塵雲師太閉上了雙眼,不再搭理龍寶兒,專心致誌地為元紫嫣施展聖光治愈術。

龍寶兒自討了一個沒趣,又將視線移到了天空之上。今夜本來是和元紫嫣結伴來尋找白麵書生俠的線索的,卻沒想到白麵書生俠沒找到,卻碰到了一個如此厲害的鬼煉者,元紫嫣更是因為他而廢了一條手臂,這種事情,她是怎麽也想不到的。

夜空一片漆黑,冷風吹拂,哪裏還有那個鬼煉者的影子在?

百鳥衝雖然飛走了,但他卻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影像。龍寶兒心中暗暗地琢磨著,“真是奇怪啊,那家夥明明是鬼煉者,但言辭灼灼,竟能把塵雲師太和元紫嫣說得啞口無言,無從反駁……還有,他那些手段真是厲害,竟能在塵雲師太這種佛門大人物的眼皮底下砍掉元紫嫣的一條手臂,且是那麽地從容……他究竟是誰呢?”

他就是白麵書生俠,就是閃神族的幸存者之一,百鳥衝。然而,無論是龍寶兒,還是元紫嫣,甚至是塵雲師太,她們都無法知道這個答案。

就在這個時候,塵雲師太結束了她的聖光治愈術。她的臉色一片蒼白,精氣神也虛弱了不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數天勞累,沒有休息一刻一樣。

一聲嚶嚀,元紫嫣從昏迷的狀態之中清醒了過來。她看了看麵容憔悴的塵雲師太,又看了看被接上的斷臂,頓時知道塵雲師太用一年的陽壽換回了她的手臂。心中一片感動,又惱恨自己的無能,她張著嘴想說一些什麽,但一個字沒吐出來,眼淚卻已經奪眶而出。

“紫嫣,不要傷心,三師父一定殺了那家夥給你報仇!”

“三師父……嗚嗚……”元紫嫣哭出了聲來。

回望漆黑的天幕,塵雲師太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然而,她心中的恨意,卻是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