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處理了屍體,百鳥衝沒有在那個地方停留。按照閻鬼的說法,隻有在殺了第四人之後,他才能在放置屍體的現場停留,而那個時候,接迎的人就會出現。那一天會在第二十八天,為時尚早。

返回臨黑城的時候,百鳥衝沒有再走城門,而是越過城牆,悄無聲息地進了城。回到百花醫館,他也才知道,一個殺手化妝成女弟子的樣子混進了百花醫館,但一早就被夢織發現,結果死於南茜的刀下。

前來行刺的人實力不俗,南茜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其擊殺。由此不難判斷,死在南茜手下的殺手也是和黑影殺手同級別的,也就是說,那個不知道身份的組長帶來的三個天字殺人組的殺手已經死掉了兩個。當然,木婉容那樣的見習殺手是不算的。

百鳥衝將繳獲的煉金劍和鱗甲給了安娜潘蘿。南茜從潛入百花醫館的殺手身上也有斬獲,是一把煉金刀和皮甲,她將這兩樣東西贈送給了靈森族鬼骨女戰士之中年齡最小的庫娃。那姑娘樂得整夜都無法入睡。

來自天字殺人組的危機看似凶猛,但在眾人的合作之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算不得什麽。百草門的女弟子們也接到通知,都留守在百花醫館之中不出去,再加上夢織的道術結界,加上南茜的武力,那些殺手就算能混進來,也沒命出去。

接下來的夜,沒有殺手再潛入進來,但相關的警戒卻是沒有半點鬆懈。第二天上午,百鳥衝也和蘭青依出了門,去往城主府做客。百鳥衝也充當了一回苦力,扛著那隻花了三千銀幣買回來的古董花瓶。

一路上百鳥衝沒有半點鬆懈,他留意著路過的每一個行人,街道的兩側,甚至是屋頂也沒有漏過。這一次他沒有發現昨天用鷹眼鎖定他的獵鷹。昨天很囂張的,在大街上行刺他的殺手們好像學乖了,隱藏了起來。

這並不奇怪,一天的時間,天字殺人組就損失了兩個在位殺手,兩個見習殺手。在再次出手之前,那個天字殺人組的組長恐怕要好生掂量一下可能要承受的損失了。

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的情況,百鳥衝和蘭青依來到了城主府衙。這個地方兩人都不陌生,尤其是百鳥衝,這裏曾經是他的殺人現場,他又怎麽能不熟悉呢?

老遠就看見城主府衙外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全副武裝的兵勇站在大門兩側,一些純粹是擺設,一些則負責接待賓客,一些則專門接收禮品,並對禮品進行登記。來參加酒宴的人不一而同,有的是錦衣華服的商人,有的是暴風軍的將領,有的是傭兵頭目,也有的是學士。但看過了門口所有的賓客,百鳥衝都沒能看見紅胡子匪幫的幫主忽升元。黑火傭兵團的團長黑巴倒是來了,不過他並沒有看見蘭青依和百鳥衝,一現身,帶著他的兩個女傭兵就進了門。

“師父,我們進去吧。”百鳥衝說道:“我也想看看這個神秘的城主是什麽人。”

“是啊,到現在連這個城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我也很好奇呢,我們這就進去吧。”蘭青依應允。兩人向大門走去。

在進門之前,百鳥衝又看見了一個光頭在遠處向這邊眺望。那是黑狼幫的光頭古鵬。那小子顯然是在這裏收集情報,不過他也很機靈,根本沒顯露聲色,和百鳥衝也隻是對視了一眼,就又混入人群之中不見了。

“嘿,百花醫館就這麽寒磣嗎?就送一花瓶,也不知道是不是贗品……”登記禮品的管家鄙夷地看了看百鳥衝和蘭青依,他那眼神似乎是在懷疑百鳥衝花了幾枚銀幣從地攤上買了這隻花瓶前來蹭飯。

受了這樣的白眼百鳥衝自然不高興,正要回敬他兩句,蘭青依卻悄悄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衝動。

百鳥衝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倘若這個管家隻是譏諷他,那倒也罷了,但當著他的麵譏諷蘭青依,他卻難以忍受。男人出現這種情況,通常都是因為心裏有了這個女人的位置。所以,冰雪聰明的蘭青依雖然受了白眼,但麵上卻是掛著笑,很是高興的樣子。

進了城主府衙,百鳥衝才發現來參加酒宴的賓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整個府衙裏麵密密麻麻都是人。不僅有臨黑城本土的權貴富商,還有來自周邊地區的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了安頓這些人物,臨黑城的兵勇和城主府的仆人們忙得熱鍋上的螞蟻,沒有半點停歇下來的跡象。

百鳥衝苦笑地道:“師父,我之前真的該花幾枚銀幣買一隻假花瓶送來,這麽多賓客,肯定有做這種事情的。”

“這真是讓人想不通的事情呢,這麽多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蘭青依的秀眉微微皺了起來,“這要多大的麵子才能請來啊。之前那個陸少山也是城主,但排場卻不及這個城主的百分之一。”

“管他是誰,等下他出場不就知道是誰了嗎?師父,我們找一個人少一點的角落坐著吧。”百鳥衝說道。

“嗯,聽你的。”蘭青依溫聲說道。

她這句無心的話卻讓百鳥衝心中心中微微一蕩,倘若事事都聽他的嗎,要他來安排,那就不是師父,是妻子了。

百鳥衝找了一個露天的席桌坐下,這個地方靠近一口水井,人少,正和他喜愛清淨的習性。蘭青依挨著百鳥衝坐著,一會兒打量四周賓客,一會兒看她身邊的徒兒,很是恬靜的樣子。不過,雖然是這樣的小鳥依人的姿態,在她的身上也有著一種顯而易見的一派宗師的氣度。這氣度讓她顯得高貴、大氣。

百鳥衝更多的時候都是在觀察四周的賓客。如果天字殺人組想尋找殺人的機會,那麽現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場合顯然是很理想的了。不過,那也得看那位神秘的組長有沒有膽量在這裏動手了。畢竟,新上任的城主來頭不小,而且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簡單,在這種場合下手,如果失手,那就不是死一兩個殺手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阿衝,你把這顆解毒丸服下,一般的毒它都能解。還有這根試毒針,隻要飯菜酒水裏麵有毒,它都能查出來,等下酒席開始的時候,在吃東西之前,用它查查有沒有毒。”蘭青依也有著同樣的擔憂,她從桌下將一顆解毒丸和一根小巧的解毒針塞給了百鳥衝。

如此的體貼入微,百鳥衝感覺蘭青依給她的解毒丸和試毒針很有重量。

就在百鳥衝將解毒丸服下,將試毒針收起來的時候,一個人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然後就老大不客氣地坐到了他的身邊。

這根不速之客是桂虎。

“桂兄?”正和蘭青依含情脈脈玩曖昧,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百鳥衝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但他的麵色卻沒有表露出來。

“我有打擾到你們的談話嗎?”桂虎似乎察覺到了百鳥衝心中的那一絲不快的感覺。

百鳥衝還沒說話蘭青依就紅著臉搶著說道:“沒有,我們又沒談什麽不能被別人聽的事情。”

百鳥衝有些無語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如果是真的談了什麽不能別別人知道的秘密的事情倒也罷了,可是,真的沒有嘛。這樣被人誤會的話,那真的是很補劃算。

“嗬嗬……”桂虎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他的笑,很僵很硬,很難看。

百鳥衝道:“桂兄,你知道這位新城主的來曆嗎?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哪個城主又這麽大排場的。”

桂虎淡淡地道:“具體的身份來曆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這個新城主是來自京都王城的人物。今天的酒宴,據說就連暴風軍的軍神丸熊也要來參加。隻是,現在還沒來。”

百鳥衝驚訝當場,“就連暴風軍的軍神丸熊也要來參加?”

桂虎點了點頭,“丸熊很少來臨黑城,我這次也主要是想見見他的風采才來參加的。”

百鳥衝苦笑道:“這個新城主真的是讓人怎麽也琢磨不透了,就連暴風軍的軍神丸熊都來參加他的酒宴,他的身份……豈不是不下與丸熊?”

不下於丸熊的身份地位,卻來當一城主,究竟是什麽身份呢?這樣的事情,無法猜測。但百鳥衝和蘭青依都有了一樣的期待,那就是一睹這位新城主的真容。

三人一桌,幾乎沒什麽話題。兩個鬼煉者坐在一起,死氣沉沉的氣氛,和先前百鳥衝和蘭青依獨處的愉快而溫馨的氣氛有著很明顯的區別。不過,這並不影響其他賓客的愉快心情,到處都充斥著打招呼寒暄的聲音,和彼此恭維話語、笑聲。

又過了一些時候,那個登記禮品的管家出現,高舉雙手,大聲地說道:“各位賓朋輕安靜,我們城主就要出來了。”

滿園賓客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