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附加番外 清歌

天光微亮,村子裏已然忙碌,雞鳴狗吠,閑不住的孩童在道上亂跑,時而有誰喊孩子回家的叫嚷。````

田村偏僻,家家戶戶過的都是清貧日子,但民風純樸,鄰裏關係和樂,遇見人無不笑臉相迎。

田嬸拎著條臘肉,樂嗬嗬地朝村西走,路上碰到人就停下嘮幾句。

“哎呦嬸子,這又是去先生那兒啊?你等等,咱家小子也學字呢,給捎點雞蛋去。”

“你快些,一會兒好幾家托我送呢。”田嬸笑容滿麵地說,“唷,阿寶還沒去早課啊?”

“先生說今日休息,”蹲在門檻邊的小孩拿石頭在地上寫寫畫畫,聞言回答,“舒大哥病了。”

這可真是……田嬸心中唏噓,上天不長眼,好人不長命啊。

田村算不上好地方,沒人願意在這定居,幾年前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引起了全村的注意,不光長得和神仙似的,還會教人念書,也不肯收錢。隻是其中一個公子身體很虛弱,常常生病,為人極是溫和,最討孩子們喜歡,村裏人沒不心疼的。

因為人口流動不多,田村有對郎的習俗,見兩人形影不離,自然就認為是一對,想著以後若是舒公子去了,不知嵐先生會怎樣悲痛,便更是熱心。

視野裏漸漸出現簡陋的幾間木屋,田嬸望見院子裏喂雞的身影,老遠就喊道:“先生誒!”

她的大嗓門穿透力很強,嵐歌把雞食倒進槽裏,轉身等人近了,笑道:“嬸子,不用這麽見外。”

“那哪兒行?你可是識字的讀書人!”田嬸提提手裏的籃子,“來來,我給你們帶了臘肉,小毛家剛收的菜,阿寶家雞蛋剛下還熱呢……”

她咋咋呼呼一通,四下一看,收斂聲音說:“我這不長記性的!小舒是不是病了?還睡著吧?”

“阿望前幾天受了些風,吃過藥好許多了。”嵐歌沒推辭,接過籃子道,“我剛煮了粥,嬸子喝點再回吧。”

“不用不用,我趕著撒菜種去,要有什麽事知會聲!”說著,她也不多留,和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走了。

嵐歌笑了笑,把籃子拎進屋裏,卻見床上的人正睜著眼睛看這頭,便擦擦手坐到床邊,問:“怎麽醒了?”

“田嬸來了?”舒望精神比昨日好些,被吵醒後也不覺得怎麽困倦,隻是有點懶洋洋地不大想起來。

“嗯,給我們送來點菜。”嵐歌低頭試他的體溫,鼻息相聞,“倒是退燒了。”

舒望眼裏浮起笑意,麵上微微泛紅,直勾勾地和他對視著,誰都沒後退,半晌,嵐歌先動了。

唇上溫熱,極盡柔情,顧慮到他的身體而並不深入,偶爾舔/吮,也是小心翼翼。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臉紅,安安靜靜地互相看了半天,舒望才拉拉他的手,道:“我想起來,你去盛粥吧。”

待嵐歌出去,他坐起身,抬手摸摸似有餘溫的嘴唇,忍不住笑了。

他不信命,可是如今卻以為,冥冥之中確有定數,便是過去曆經種種苦難波折,方有眼下的安寧。若說世間感情需轟轟烈烈,可亦有一種如他和嵐歌,不及煙火絢爛,也並非那般短暫,隻是繁華散盡後一點微光,卻彼此相依相伴,平淡安穩,直至牽絲纏心,再難分離。

回憶幾年前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感到恍惚,仿佛那是前世的冤孽糾葛,而從踏入山村開始,已是今生。

“早間風涼,你該多穿點。”嵐歌看他在桌邊坐下,就想去拿件外衣,被舒望攔住後輕輕蹙眉。

他長得好,不若當初便不會成為舒望的收藏之一,美人眉間愁煙輕攏,眼波明滅,很容易叫人心軟。舒望呆呆地看著他,黑如純墨的眼瞳幹淨清透,全然不知自己露出了滿心信賴,毫無防備。

嵐歌嘴角上揚,伸手將他的衣領拉緊,無意間瞥見鎖骨處一點快要褪去的淺紅,心頭微動,臉上不禁升起熱意:“不冷就先用飯罷,以後……不會那麽莽撞了。”

這次舒望惹了風寒,是他的疏忽,說起緣由確實不該。幾年間,兩人的發展順其自然,水乳/交融是情理之中,但餘毒未清,本就得處處著意才對,於床笫上也是一樣,比起紓解欲/望,其實更多的是情到濃處,偏偏前幾日大意,和舒望在外屋親熱了一番,果真就害得人身體不適。

“沒事,”舒望知道他在說什麽,耳根一紅,低頭喝粥,忽然又說,“那樣……挺好的。”話一出口,連帶著脖子都紅透了。

一大早的,病還沒好利索,嵐歌搭在腿上的手顫了顫,按下了湧動的念頭,隻彎眉一笑。

用完飯,外麵日頭高高掛起,嵐歌搬了把躺椅安置在棗樹下,旁邊支個小桌放蜜餞,隨後端了熬好的藥過去。

晨間的陽光明媚,是種清涼的顏色,透過棗樹並不繁茂的枝葉落下,卻帶著淡淡的溫暖。舒望腿上蓋著件外衣,接過藥碗時習慣性地屏住了呼吸。

喝藥喝多了,倒不怕苦,隻是不喜歡那股腥澀的氣味,他經驗豐富,當即快速地灌下去,因苦味而略反胃時,嘴裏立刻被喂進一枚蜜餞,甘甜的味道很快充盈了口腔,讓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先生,舒大哥!”不遠處傳來小孩響亮的叫聲,舒望側頭看去,田嬸家的大壯正笑嘻嘻地跑進院來,手裏舉著一串山裏尋常可見的梨子,個頭極小,味酸澀,不過小孩子很喜歡摘著玩。

大壯今年六歲,很喜歡黏著舒望,不過他知道舒望身體不好,也有些害怕常常罰他默字的嵐歌,所以不會吵鬧著要舒望陪他玩,這次拿著梨子過來玩,也很聽話地搬著小馬紮坐到躺椅旁邊,雙眼發亮地說想聽故事。

舒望摸摸他的頭,微笑著給他塞了把蜜餞,道:“那你的字練好了沒有啊?”

“嘿嘿……”大壯抓抓頭,偷著看了眼四周,發現嵐歌拿碗進屋了之後便答,“還差兩個字,先生要我寫十遍。”

“哦?今日便隻能給你講一半了,你說說上次講到哪兒了?”

“我記得!上次講到大蟲,睛吊額白!”

“你啊,是吊睛白額,意思是說……”

微風習習,溫潤的男聲和小孩清脆的童音交雜,而更多時候,隻是大的娓娓道來,小的托腮傾聽,三言兩語說清的畫麵,卻顯得異常溫馨。

嵐歌從屋裏出來,落入眼中的便是如此情景,他站在原地未動,唯恐打擾那一方的安寧和樂。

“嵐歌,”舒望察覺到他的注視,抬頭望去,眉眼含笑,喚道,“過來看。”

那一眼,隔斷前塵,他抬步走上前,慢慢綻開一個柔和的笑。

是了,望月空憔悴,清歌笑浮生。前世塵緣盡散,今生情深涅槃,他跨過千山萬水,不過為眼前圓滿。

〈end〉

假如教主還活著……收工!我可喜歡在人名和番外名字上做文章了,不知道泥萌有木有發現~喜大普奔,來坑再見!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