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下) 敗者為王

馬宗義明白這是領頭的土匪開始囂張的向自己挑釁,當下從容不迫的抬頭看著天空答道:“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領頭的土匪聽了豎起大拇指:“有種!真他娘的是條漢子。”隨即揮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好漢,請吧!”馬宗義把馬的韁繩挽了個花甩給了旁邊的一個土匪,這時一個土匪從身上掏出一塊黑布蒙住了馬宗義的眼睛,然後把馬鞭的一頭遞到馬宗義的手裏,一個土匪握著馬鞭領著馬宗義大步流星的踩著厚厚的積雪“嘎吱!嘎吱!”往山上走去。

陽光照射著大地上的白雪,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馬宗義被土匪領著七拐八轉的在山上走了一陣。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喊:“停!”馬宗義原地站住了,馬宗義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原來是一個土匪上前把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子摘了,馬宗義睜眼一瞧,為首一個穿皮袍子戴皮帽子腰際裏插著一把大肚匣的土匪威風凜凜的站在他的眼前,這個人正是汪蒼龍的左膀右臂之一的阿虎。阿虎上下打量了馬宗義一番,回頭對手下吩咐道:“刀山火海顯身手,關帝廟裏誰獨尊?”話音剛落,一群身著灰布棉袍扛著鬼頭大刀的土匪從山上呐喊著跑下來齊刷刷站成兩排,把鬼頭大刀交叉舉著構成一排長長的刀山,阿虎冷笑一聲:“好漢!裏邊請吧!”馬宗義來到刀山口,隻見鬼頭大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陰森的寒光,他麵不改色,氣定神閑。哈哈一笑:“感謝貴山對我馬某人如此厚愛。”說完抬頭挺胸闊步往前走,每走完一段,前麵的土匪便把鬼頭刀撤掉。馬宗義在整個鑽刀山的過程中,眉頭硬是沒有皺一下,眼睛更是沒眨一下。若是山上的土匪要是有心殺死馬宗義的話,隻要手中的刀一落,任何人都會成為刀下鬼。

過了刀山,阿虎領著馬宗義來到山洞的大廳裏。大廳裏掛著野豬油做的吊燈,燈火通明。虎皮椅上坐著一人正是岩鷹峰的大當家汪蒼龍。汪蒼龍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了一陣,嘴裏冒出一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見廟燒香,見佛叩頭。”馬宗義微微一笑道:“千裏一點紅,萬佛歸宗,紅臉最忠義。”汪蒼龍突然站了起來,僵硬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好個馬宗義,一語雙關,既道出了你的姓名,也道出了你的來意。哈哈咱們就不打了,接下來咱們就比劃比劃。你要是有本事贏了我汪某人,我立刻把你的女人完璧歸趙,你們下山過你們青梅竹馬的日子;若是你輸了,不但你的腦袋得搬家,你的女人也是我的了,想好了嗎?”馬宗義微微一頷首:“客隨主便,不知道汪大當家的,咱們怎麽個比劃法呀?”汪蒼龍大手一揮:“筆墨伺候。”

吳胖子領著手下的一群警察歪背著槍叼著香煙哼著小調一大早就來到了北關的老字號棒子酒館。棒子酒館的老板劉棒子見是吳胖子這尊饞神領著一群白吃來了,趕緊笑臉相迎:“吳局長呀!您瞅瞅,您幾天不來捧場,我這館子人氣就少了不少,您來我托您的福,我今兒準發財不可。”吳胖子被劉棒子拍的雲裏霧裏,那張胖臉像是發酵了的老麵,笑容滿麵:“就你劉棒子會玩兩棒子,拍的我好生舒服哇,那我就和手下的眾兄弟給你撐撐門麵,不過老子可不是到你這裏來消遣的,老子是來抓共黨的,明白嗎?”吳胖子領著手下一幹白吃(癡)餓狗一樣嗅著鼻子進了酒館。劉棒子聽了滿臉恐慌道:“我說吳局長呀!您可不能這麽拿我打哈哈吧?您老這不是砸我飯碗嗎?”說完朝吳胖子口袋裏塞了一大把鈔票。吳胖子似笑非笑道:“我說老棒子呀!我對你可夠照顧的了,這樣吧!我跟你交個底,小日本他,不----皇軍就前幾天傳出來的“虎烈拉”事件非常氣憤,認為是共黨搗亂,所以就委派我等出來抓抓共黨了,你放心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我呀隻是例行公務了!”劉棒子若有所悟的點點頭,隨即招呼店裏的夥計來招待吳胖子一幹白癡。棒子酒館是北關的老字號,裏麵裝修的古樸典雅。吳胖子挑選了一張最大的桌子坐下翹著二郎腿手指扣擊著桌麵:“我說老棒子,最近很久沒來你這坐坐了,我老吳也沒什麽窮講究,你有什麽拿手的菜就盡管上吧?”“好嘞!吳局長您稍等!”也許是應了劉棒子的話,吳胖子一幹人等剛落座不久,棒子酒館就開始上客了。來的多是小商小販。也有戴禮帽的地皮無賴。吳胖子一見賓客滿門,心裏的高興勁就甭提了:感情自己真的是什麽貴人。

一個老鄉的西廂房裏,裏麵煙霧繚繞。陳關山站在一張桌子前,桌子上攤開一張濰南地圖,上麵放著一個放大鏡,裏麵犬牙交錯的劃了許多顏色各異的箭頭。他的眼睛裏早已布滿了血絲,陳關山蹙眉思忖良久,少傾仰頭長歎一番。一會兒,一個民兵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氣喘籲籲道:“隊長,修好了,電台修好了。”陳關山一聽抬起了頭,把手中的半截鉛筆往地圖上一扔:“太好了,你馬上聯係上級組織,匯報我們這裏的情況,請求組織立即援助我們。”“是!”民兵轉身疾步走了,陳關山盯著岩鷹峰方向楞楞的發呆。

一群日本兵抱著三八大蓋開著三輪摩托車在各個碉堡的轄區內巡邏。突然,三輪車上的狼狗開始狂叫起來,這群巡邏的日本鬼子立刻警覺的跳下車來,牽著狼狗端著槍朝西麵走去。一個眼尖的日本鬼子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曹長,那邊有好多屍體。”

一個土匪拿來了文房四寶恭敬的站在汪蒼龍身邊。汪蒼龍看了看對馬宗義說:“馬壯士,俗話說的好,三局兩勝定輸贏,你認為這個合乎江湖規矩吧?”“好!就按汪大當家的說的做。不知咱們是文比還是武比呀?”汪蒼龍哈哈大笑道:“問的好!前兩局咱們是文比,一人出一局,最後一局咱們武比,咱們先抓鬮,後定生死。”“好!汪大當家的果然爽快,那咱們就開始吧!”

滴-噠-滴——噠噠—滴,一串帶著無限希望和機密的聲音飛向遠方。八路軍某作戰指揮室裏,一個收發員在緊張的抄報,電報抄完後被迅速取走送往破譯室。

第一局由汪蒼龍先設局。他指著大廳裏的一個碾盤大小的石墩子對馬宗義說:“這個石墩子放在這裏有點礙眼,不知你能否把他清理到別的地方去嗎?”馬宗義搭眼一瞅,這石墩子不下五百斤重,常人三五個恐怕搬挪起來都吃力,心想:汪蒼龍是要跟自己比力氣了。當即走上前仔細一瞧,隻見這石墩子棱角分明,馬宗義立刻哈腰運氣,提臀挺胸兩手搬著石墩子的角一下子把它給抱了起來,旁邊圍觀的土匪全都大喊起來:“好樣的!是條真硬漢。”馬宗義抱著走了一會兒,使勁一運勁,把石墩子舉過頭頂,轉了幾圈,馬宗義漸感吃力,隨即把石墩子往旁邊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土說:“汪大當家的,馬某人不才,石墩子隻抱了一半,還請汪大當家的多賜教!”汪蒼龍哈哈一笑道:“你們都瞧好了,這麽重的笨家夥是個麻煩,那我把他劈碎了就好搬了!”說完上前來到石墩子一邊哈腰蹲下,怒喝一聲:“開!”右手單掌劈在了石墩子上,隻聽喀嚓一聲悶響。石墩子頓時四分五裂成了碎片。在場的土匪和馬宗義都被汪蒼龍鐵砂掌的神力震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既而全場的土匪全都歡呼起來,不用說,這第一局是汪蒼龍勝出了,馬宗義輸的可謂是心服口服。馬宗義脫下身上的棉袍道:“汪大當家的,這第二場咱們比試一下拳腳如何?”汪蒼龍一聽正中下懷,心道:小子,跟老子比武,你簡直是關公門前舞大刀,不自量力呀!汪蒼龍脫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一身的疙瘩肉,像小公牛一樣的身體,他赤膊著上身脖子轉了一圈怪叫了一聲,縱身一蹦一招餓鷹撲兔雙手五指叉開抓向馬宗義。按照常理,這麽淩厲的攻勢,一般人隻能躲閃,沒有主動出擊的可能。馬宗義卻主動把身子往前一貼,雙手叼住汪蒼龍的手腕,身子往後一仰使了招鐵板橋往地上迅速一躺,順腳一招“借勢牽引”一腳蹬在汪蒼龍的肚子上,把個二百斤重的他從自己的頭頂給甩了出去。汪蒼龍怎麽也沒想到馬宗義像三條腿的蛤蟆一樣難纏,幾個回合下來自己是處處受挫,頓時惱羞成怒,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上前,眼睛裏閃著狼一樣的凶狠貪婪的光芒,揮舞著雙手打出了一套錯綜迷離的螳螂拳,五指力張活似鷹爪快如閃電招招不離馬宗義的眼睛,馬宗義一邊小心的招架抵擋,一邊見招拆招伺機還招。兩人打了七八個回合。突然,汪蒼龍瞅準馬宗義下身的一個破綻,一招“半步錯綜摔”雙手抓住馬宗義把他摜倒在地,馬宗義轟然倒地之際,趁兩人身子貼的近,急中生智使出了一招少林五祖拳中的“落地金剛剪”雙腿一分把汪蒼龍的雙腿夾住一絞錯,把汪蒼龍剪翻在地。兩人起身後,汪蒼龍迅速像頭牛一樣抓住馬宗義的雙手想把他摔倒在地,馬宗義趁機一招“牛掀草”原地不動的把汪蒼龍推飛到右邊,汪蒼龍再次倒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馬宗義上前一抱拳:“汪大當家的,承讓!承讓!”汪蒼龍見馬宗義遵守武德,沒有趁機向自己下黑手,心裏十分感激,當下也抱拳還禮:“承讓!承讓!”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全是**的,身上連片遮羞布也沒有,肚子也被人亂七八糟的開了膛,腸子流了一地,那個曹長上前上前瞪大眼睛仔細一瞧竟是前幾天被劉麻子等馬匪抓住殘忍殺害的漢奸和日本鬼子的屍體,鬼子整日殺人如麻,總算遇到了克星。那群日本巡邏兵見到這種情景,人人不寒而栗。

汪蒼龍瞪著眼睛敵視著馬宗義道:“眼下到了咱們武比的時候了,也就是咱倆賭命的時候了,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馬宗義哈哈一笑:“汪大當家的,你看我是那種尿小尿的人嗎?”“好!來人做鬮。”一會兒,一個土匪用毛筆寫了“先、後”二字放到二人眼前:“武比的規矩就是抓鬮,抓到先字的先開槍打站在二百米外的對方,若是先者打不死後者,再由後者開槍打前者,直到決出生死為止。”說完將寫有先後二字的紙條分別搓揉成差不多大小的紙團,放在手心搖了幾搖,然後雙手一攤撒在了地上,汪、馬二人各抓了一個在手,馬宗義打開一看自己的紙上寫著一個“先”字,隨即雙手舉著對汪蒼龍一亮:“汪大當家的,不好意思,這第一槍由我先打了。”汪蒼龍的臉色頓時變的蒼白,但是他做為一山之主,豈能在當眾麵前尿小尿。汪蒼龍隨即領眾人出了山寨大廳,當下定定神站到了二百米開外的雪地上對馬宗義說:“來吧!”馬宗義從容不迫的掏出了腰中的駁殼槍,緩緩抬起了手對準了二百米外汪蒼龍的腦袋。突然,他眼睛餘光發現阿虎等人的手也都按在腰間的槍把上,似乎準備等著打黑槍,汪蒼龍大概也看出了貓膩,一個陰險的點子在他腦海裏油然而生,當即扯大嗓門喊道:“阿虎,你派人把菊花給我帶上來,另外你再替老子看緊點,有誰若是敢打黑槍,丟了我的臉,你直接替我送他見閻王。阿虎的喉嚨一熱:“大當家的,我……我。”“我什麽我,快去。”阿虎歎息一聲,吩咐手下兩個小嘍羅去帶人。馬宗義心裏佩服汪蒼龍做事光明磊落是條漢子,心裏已經起了惻隱之心。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為了救菊花他隻好拔槍在手對準了汪蒼龍的腦袋,突然耳邊響起一陣熟悉的哭喊聲:“馬大哥!馬大哥!”菊花哭哭啼啼的被兩個土匪推推搡搡的來到了距離馬宗義不遠的地方,馬宗義頓時方寸大亂,思緒萬千的喊了聲:“菊花!”他拿槍的手開始發抖了,眼神裏滿是焦慮無奈的神色,他扭頭望向菊花,菊花哭的跟淚人似的喊著:“馬大哥,你快來救我呀!”馬宗義當機立斷思忖道:“如果一槍打死了汪蒼龍,自己和菊花就會被土匪的亂槍打死;如果自己放過汪蒼龍,說不定事情還會出現一絲轉機。”想到此,馬宗義把對準汪蒼龍腦袋的槍略微往上抬了一抬,“叭勾!”一聲槍響,所有土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槍響過後,汪蒼龍沒有倒下,倒是他皮棉帽頂上的一顆扣子不翼而飛。這一槍打的最有水平,既顯示了自己的槍法也給汪蒼龍留了一條活命;還讓人瞧不出他是有意失手的。汪蒼龍嚇出了一身冷汗,長出一口氣後,心裏暗自慶幸自己的計謀奏效了,是自己派人把菊花押來擾亂了馬宗義的心思導致的結果;他根本沒想到是馬宗義有意失手的。汪蒼龍活動了一下身子隨即拔槍在手對準了馬宗義,馬宗義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心想:看汪蒼龍的架勢是真想要自己的命,想到菊花,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心如刀絞的痛苦使他無奈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死神的垂青。這時群匪們開始像瘋狗一樣狂叫了起來:“大當家的,一槍揭了這小子的天靈蓋……”群匪的呐喊聲給汪蒼龍壯了心威,汪蒼龍麵無表情冷酷的眼神像刻刀一樣盯著馬宗義,似乎隨時準備在他身上刻畫出他理想的圖案。菊花一邊淚如雨下,一邊聲嘶力竭喊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馬大哥。”汪蒼龍冷笑一聲把手指搭在了扳機上。“住手!”隨著一聲嬌喝,一個身穿一襲黑色風衣戴著黑墨鏡黑禮帽的女子像一隻輕靈的黑燕子般輕盈的飄飛到他們的中間,人還沒落地話卻擲地有聲:“汪蒼龍,枉你為一山之主,我看你不過是一個不仁不義、卑鄙無恥的小人而已。”這時,黑衣女子已經飄然落地,俗話說的好。要想俏,一身皂。要想俊一身孝。黑衣女子的這身打扮把在場的土匪們震呆了,這女子真是鳳華絕代。這時,幾個不識相的土匪嚷嚷起來:“你是哪來的臭娘們,敢管我們的閑事,小心爺爺把你玩夠了再賣到窯……”話音未落,這幾個長舌男的咽喉上都多了一張撲克牌,鮮血開始順著喉嚨往下滴,一張印有陰森恐怖的骷髏圖案的撲克牌射入了他們的咽喉,這幾個土匪全都見了閻王。其他的土匪一見黑衣女子隻是一個輕巧的發牌動作就結果了幾個兄弟的命,都驚慌失措的準備拔槍,汪蒼龍一看趕緊揮手製止了他們愚蠢的行為:“娃兒們不懂事,還請您多海涵。”黑衣女子摘下寬大的墨鏡,露出一張粉嫩的臉來,這是一張相當漂亮、令人見了就會想入非非的臉,讓人很難聯想到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的臉,她明亮的眸子裏忽閃著隼一樣凶狠的光,她走到二人中間道:“汪蒼龍,你故意派人把菊花姑娘帶上來擾亂馬宗義的心思,讓他對你起了惻隱之心,你難道沒有看出是馬宗義對你手下留情嗎?誰不知道馬宗義的槍法是出了名的百步穿楊,你卻恩將仇報的要置他於死地,這是一個男爺們幹的事嗎?”汪蒼龍把手放在腦袋上摸索了半天突然走上衝馬宗義一抱拳:“馬英雄,剛才這位姑娘說的全對,我剛才確實犯渾我不是人,我認栽了,是你贏了!我栽的口服心服。我是小人一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請多包涵。”馬宗義上前還禮對汪蒼龍道:“不,你沒有栽,栽了的是我,我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呢?”兩人互相退讓起來,那黑衣女子似乎不耐煩了:“兩個大老爺們咋像娘們一樣羅嗦個不休,按照情義上來說是馬英雄贏了,可按規矩來說結果是汪蒼龍會贏的,但是你們比的是規矩,按理說是汪蒼龍該贏,但是馬宗義講的是情義,我宣判他贏你沒意見吧?馬英雄請到這邊來,我有話要問你。”汪蒼龍點頭道:“汪某心服口服,沒什麽意見;來人!把菊花姑娘給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