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家人 68 鳳舞文學網
上古山什麽都缺,隻有藥材一樣不缺。聽說無末治眼睛需要幾種藥材,族中男丁便忙結隊上山去尋,不多時便找了來。半夏一邊照顧無末,一邊趁機向這位老大夫請教醫術。
無末複明大有希望,半夏提了許久的心總算放了一半,可是她心中倒是有一件事,那就是迎
。迎
的兒子已經不在了,那個喪盡天良的男人也徹底放棄了她。可是她如今神誌不清,要她一個人過活是不可能的,自己現在需要做的事
太多,實在是很難將她照顧周到。
誰知這時,忍冬和牛嬸子倒是提出來了,說是可以讓迎
住自己家裏,她們會照顧她。半夏聽了這個,倒是覺得很好,便把迎
安排在自己家的老房子裏,忍冬和牛嬸子隔三差五過去看顧著她,倒還算方便。
費在安頓好了族中的事
後,便親自出門去了,他要把走錯了路的木羊找回來。
如今族中無末正在醫治眼睛,費又離開了,群龍無首,於是半夏便找來了厚炎和三愣子幫忙。她和這兩人一起把洞中的種子分門別類,分給大家,帶領大家一起開荒,將那些布滿了幹枯野草蠻枝的貧瘠土地打整幹淨。
一時之間,族人們都忙了起來,有的跟著鐵匠學打鐵,有的負責上山打獵為大家尋覓足夠的食物,剩下的男丁,甚至包括一部分老人和婦孺,都開始跟著半夏開荒。
大家太忙了,有時候小娃們沒有人照看,便將他們扔到地頭玩。阿水已經可以爬了,她流著口水在泥地裏爬來爬去,口中模糊地發著“媽……”的音。
忍冬和二犢子也跟著大家一起開荒,他們把石蛋兒放在地頭上和阿水一起玩。石蛋兒卻不爬,隻是坐在那裏,手裏攥著一個也不知道哪裏撿到的枯黃的葉子在土地上胡亂畫著。
半夏擦了擦汗,抬眼望了望遠處,如今山上還是一片蒼茫。可是眼看就要暖和了,等他們把這片土地開拓了,也到了撒種的時候,那時候山上就會變成蒼綠色了。
與此同時,無末的眼睛也漸漸恢複了一些,他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了。雖然沒完全複明,可是這給了所有人希望。老大夫留下方子離開了,無末隻需要按時服藥,加以時
,總是會好的。
如今族中無事,他白天的時候會用微弱的視力在村子外轉轉,視察下如今的防衛
況。得益於這段時間的努力,望族人的衛隊也裝備了駿馬和大刀。出於對劍靈的避諱,劍他們倒是不用的。
現在族外那些外族人比以前多起來了,個中時常夾雜著些看上去很是彪悍的人馬,不像是普通的采藥客或者藥商,這讓望族人越發警惕起來。他們知道,那些雇傭了人跑到山上放火的人,也許就在那群人中。
無末視察完村裏,總算放心了。不管有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他們,至少他們已經盡其所能地做好了防備。
其實他心裏也明白,如今少了狼族的庇護,單憑望族人是無法阻擋那些來自外界的覬覦的。若是外麵的人大批聚集而來強闖神廟,望族人又有什麽辦法阻止呢?
晚上的時候,他讓半夏幫著他翻遍了望族的羊皮紙卷,希望能從老祖宗那裏找到一點解決之道。可是沒有,望族曆史上沒有關於外族入侵的任何記載。
合上卷宗,他仿佛有種感覺,似乎也就是從這幾年開始,望族不太平起來了。在這之前的一千多年,望族仿佛一個遺世獨立的角落,從未被世人注意過。
他抬眸極力眺望,憑著模糊的視力,隱隱可見蒼山輪廓。那裏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可以敏銳地捕捉到那裏的每一絲氣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他開始感覺到有什麽在慢慢地改變,看不清道不明,但卻確實不一樣了。
也許是上古山消失的狼,也許是他曾經走過的神廟吧,更也許是上古山的花草樹木。
這一天,他再次讓半夏跟隨自己來到
地附近。
地四周依然是布滿荊棘,他閉眸細聽,風中總依然沒有任何狼族的聲音,氣息和味道。
這附近也看不到任何狼的爪印,仿佛這個山上根本不曾有過狼一般。
有那麽一刻,他甚至懷疑,關於那群彪悍野蠻的狼,關於自小養自己長大的那狼母,關於那個一起長大的狼兄弟小黑,這一切都是大家的一場幻覺。
他望著那片看不到邊的荊棘,忍不住發出高亢的狼嘯之聲。
小黑,你在那裏呢,假如你還在這個世上,是否能夠聽到我的呼喚。
費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帶著木羊的。
看到木羊回來,大家很是鬆了一口氣,慢說是老族長的孫子,就是個普通族民,也不能就這麽讓他丟了啊。
木羊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不複往
的垂頭喪氣,他先是跑到無末麵前,說是要向族長請罪,不該在出門時走丟。無末自然不會怪他,又見他言辭之間極為誠懇,便不再追究了,隻說讓他跟著十一叔好好做事,木羊一疊聲的答應了。
木羊的回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多琿了。她也就這一個兒子,兒子回來了,且言語間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她比誰都欣慰。
回來的木羊加入了大家開墾荒地的隊伍中。如今荒地都開墾好了,疏鬆了土壤,下一步便是灌溉了。以前望族人都是靠天吃飯的,天下雨就豐收,天不下雨就少收,誰也不會在這個上麵動心思。可是如今半夏和無末商量,山上的溝壑每每有泉水流下,是不是可以引了泉水來灌溉這些土地呢?
無末視力逐漸恢複了,他聽了半夏的話後,很受啟發,便每
在山間觀察地形。幾天之後,他畫了一個圖樣,讓大家按照這個樣子開始修建水渠引來山中之水澆灌土地。
族中的人從沒幹過這種事,聽了族中的安排,紛紛響應,於是繼開墾荒地後,挖掘水渠成了族中的大事。忙著田地之事時,自然也分配了人手防守神廟。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雖然望族外麵的外族人頗為聚集了一些,可是這其中倒也沒有尋釁找事的。這種異常的平靜讓無末更為不安,晚上之時和半夏說起這事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更大的暴風雨就在後麵等著。
半夏也覺得有不尋常之處,可是那些歹人到底在想什麽呢?或許他們並不敢一擁而上真得去強入神廟,畢竟望族人在外族眼裏是一個極其神秘玄乎的存在,他們也是怕的吧?因為有所忌憚,所以行動謹慎,也許他們在找一個突破口,一個最合適的下手機會?
半夏想不出所以然,也隻能讓無末更為小心,免得被人鑽了空子。
木羊這次回來後,整個人變了許多,開始爭著在地裏幹活,偶爾大家休息時,他也隻坐在地頭上看著地上亂爬的幾個娃兒來逗著玩。
至於忍冬呢,對這個男人她已經興不起什麽想法了,看到就當沒看到。有時候見他盯著石蛋兒看,她便過去抱過來,不讓他看。
雖然別人都說木羊變了,可是她卻不信,她至今記得那個男人在她傷口上撒鹽的那種感覺。
二犢子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粗,可是卻粗中有細,他也看出自己的娘子對於前夫不喜,便大步過去接過石蛋兒逗弄,捏捏他的小臉蛋,把他舉高高,甚至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時候地頭上都是人,大家也都看出這意思來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前夫和現任男人,這怎麽看怎麽有點意思。
木羊臉紅了下,他盯著自己的兒子,低聲叫了下:“石蛋兒?”
石蛋兒一向沒什麽表
,隻是偶爾會看看娘親,看看阿水。後來二犢子經常逗他玩,他對著二犢子有時候會笑。可是如今他的親爹叫他,他卻隻是木然地掃了他一眼,那樣子像是掃過一快石頭一個木樁。
旁邊有
看
鬧的,用胳膊肘拐了下木羊,撇著嘴道:“你這兒子根本不認你當爹啊!”
木羊麵紅耳赤,可是也說不出什麽,瞪了二犢子一眼,怏怏然離開了。
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其他人多少有些不落忍,不
道:“木羊也實在可憐得緊。”
忍冬心中卻不以為然,她覺得狗改不了□,這個男人心不好,做不出什麽好事。再說了,當初他可是對石蛋兒說了種種傷人的話,怎麽這出去一趟就變好了呢?
她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半夏,半夏沉思半響,皺眉道:“還是要小心的,我原本覺得這事奇怪,如今聽你這一說,更覺得可疑。”
半夏晚上睡覺時,又把這事給無末說了,無末卻
有成竹:“我原本就懷疑他是受了外人的蠱惑來禍害我們的,隻是不好明說。我已經和村裏幾個男丁說過這事,讓他們注意著木羊的動靜。”
半夏見他早有準備,這才放心,半躺在那裏,想著打小的種種,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他小時候也不算壞,怎麽如今就這樣了?”
無末不以為然,將她拉在懷裏靠著自己的臂膀:“你的姐姐,也不是什麽壞人,還不是幹過幫著外人的事?”
半夏想著姐姐,苦笑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隻不過不願承認罷他們了。咱們望族人都是人,隻要是人,就有穀欠望,就有自己的想法,難保不被外人利用了去。”
無末點頭:“其實外人所圖的,無非是神廟罷了,咱們守好神廟就是,不怕他們勾結內鬼。”
無末心中想的原本是好的,可是他卻不知,人家瞄準的不是神廟,卻是對他來說比神廟更為重要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