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段家和陸家曾有過節,請您念在我們之間有親情,看在我的麵子上,能夠原諒陸家,與他們握手言和。”

說出這話,她隻是想竭盡全力勸說對方,對於父親是否會答應,她並未做過高的期待,畢竟他們相識的時間比較短。況且,兩家人這麽多年沒有往來,說明段家人的怨念很深,心結也不是那麽容易解開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段天華竟然答應下來,隻聽他說:“夢雨,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現在兩家成為了親家,陸家人對你也很好,這一點從陸正南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我答應你,會試著放下成見,不再仇視陸家。”

“真的嗎?”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興地追問一句,“您真的願意原諒他們?”

“嗯,我不希望讓你為難。”段天華的嘴角染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滿目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向前邁了一步,握住父親的手,激動地說:“爸,謝謝您!”

段天華把茶杯放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為了你的幸福,爸媽什麽都願意做。”

翌日。

吃過早飯後,夫妻二人向段家人一一道別,然後坐上陸家的專車,準備回到寧城。

路上,唐夢雨感到眼皮越來越沉,於是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男人的懷裏睡著了,不知不覺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她走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突然,昨晚看見的那個黑衣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右手高舉著一把匕首,作勢要朝她刺下來。

她在夢中大喊一聲:“不要!”

就在匕首即將刺向自己的時候,一個男人飛身而至,擋在了她的身前。

她猛然驚醒,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看到懷裏的女人神色陡變,陸正南關切地問了一句:“寶貝,怎麽了?做噩夢了?”

她抬起雙手按住胸口,想要平複一下淩亂的心緒,但是腦海中卻閃過陸正芬的身影,與她看到的那個黑衣人非常相像。

天哪!來找父親的黑衣人不會就是潛逃中的小姑媽吧?

可是,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姑媽已經和莫邵天逃到國外,不可能自投羅網啊,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恐怕是自己想多了,手裏又沒有證據,就連黑衣人的臉都沒見到,如何確認對方就是小姑媽?

思來想去,她決定暫時隱瞞這個揣測,不要給自己的老公平添煩惱。

“做了個噩夢,不過,醒來後什麽都記不得了。”她苦澀一笑,抬起頭對上男人的雙眼。

陸正南用手背拭去了她臉上的汗珠,把粘在側臉上濕噠噠的頭發撚起,別在她的耳後,動作很是溫柔。

“我老婆可是女中豪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噩夢而已,不要緊的。”陸正南輕聲安慰她道,然後摟住她略顯圓潤的腰肢,柔聲說,“再說了,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撐著呢,你盡管放心。”

聽到這番話,她的心底一軟,將頭倚在他的頸窩裏,像隻溫順的小貓,討好般地蹭了蹭。

陸正南的嘴唇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深眸濃眉間全是溫暖的笑意。

沒過多久,她突然開口發問,打破了溫情的氛圍。

“對了,警方那邊有消息了嗎?莫邵天和小姑媽找到了沒有?”她坐直了身體,鄭重其事地問道。

陸正南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褪了下去,正色道:“唐正南順利去了國外,馬上就到和莫邵天約定的地點找他,但是卻聯係不上他們了。”

她聽後心頭一緊,緊聲追問道:“然後呢?”

“他們很狡猾,估計已經知道唐正南來者不善,所以一直沒有露麵,警方那邊還沒查到他們的蹤跡。”陸正南的俊眉斂沉得有些陰霾,漆黑的眸子微眯,透著一股危險。

話音落下,她再次想到自己做的噩夢,以及在段家看到的黑衣人。

如果對方真是小姑媽的話,說明兩個人可能回來了,又或許他倆從來沒有離開過。

告訴唐正南要他去國外找他們,可能隻是個障眼法罷了。

她沉寂了片刻,嚴肅地說:“他們會不會沒有離開國內?”

陸正南蹙了蹙眉,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女人的直覺。”她的話言語精煉,神色篤定。

他望著身側表情肅然的女人,一雙如深海般暗沉的黑眸亮了亮。

下一秒,他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玉海,最近注意一下國內的動向,莫邵天和小姑媽有可能在國內。”陸正南一字一句地說道,俊朗的麵容上,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清冷。

“知道了。”王玉海應了一句,便掛上了電話。

陸正南側首看向窗外,漆黑的眸子凝聚著一團黑雲,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墨汁。

陸家老宅。

唐夢雨安靜地躺在**,蝶翼般的長長睫毛,輕盈地覆蓋在臉上,形成一個漂亮的扇形。

靜謐的臥室中,隻能聽見兩人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然而,她睡得並不安穩,甚至做了一個怪夢。

在夢裏,她變成四五歲時候的樣子,坐在幼兒園大門前的台階上,翹首以盼能有人接自己回家。

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月亮從雲朵後麵露出了笑臉,仍未看見任何人出現。

意識到自己被人拋棄了,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嘶力竭地大喊:“媽媽,媽媽……”

陸正南聽到她的喊聲,一下子醒了過來,看見身側的女人臉上掛滿了淚珠,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雙眼卻緊緊地閉著。

他不忍心叫醒她,將她輕柔地帶進懷裏,溫熱的大掌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著,柔聲說:“媽媽在這裏,和我一起陪著你呢。”

睡夢中的女人似乎聽見他所說的話,呼吸逐漸平穩下來,輕聲哼唧了幾下,一切隨之恢複了正常。

陸正南蹙了蹙眉,一雙在夜晚更加深邃沉斂的眼,如同黑曜石閃著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