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生沒多久就被親生父母拋棄,在養父母家過得也不算順心,上大學時沒有選到真正喜歡的專業,畢業之後還遭遇未婚夫劈腿,最後嫁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這樣的生活跟“幸福”二字好像並不沾邊。

可是,要說她一點兒都不幸福嗎?貌似也不太準確。

至少與陸正南相處的日子裏,她真切地品嚐到了幸福的滋味,那是一種能夠安撫靈魂的體貼入微,連心都被熨燙了。

隻可惜,這份幸福就要在今天畫上句號,以後自己不會再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也就難以享受到那份溫柔。

這些日子,他在自己的心房上鑿了一個洞,然後慢慢地滲透了進來,一點一點地開始占據著她的心。

所以,現在她才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掏空了一個口子,隻感到指尖發涼,像是有什麽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失去了一樣。

要是能大哭一場就好了,可是哭了就會導致傷口感染,眼睛就不如以前好看了,到時候想騙人都騙不了。

聯想到這點,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希望唇上的疼痛可以忽略掉心底那抹揮之不去的殤意。

酒店門口。

趙樹一直凝視著女人嬌小的身影,直到她坐上出租車離開,這才悄悄地回到了車上,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陸正南的電話。

“少爺,少奶奶坐上出租車,從酒店離開了。”

聽到趙樹的話,陸正南濃鬱的劍眉微微上揚,吩咐他:“安排人悄悄跟著她,務必保護她的安全。”

趙樹一聽,不禁皺了皺眉頭,少爺實在太沉得住氣了,老婆偷偷從醫院裏逃跑了,他不急著把對方追回來,反而命人暗中盯著她。

萬一,她跑遠了怎麽辦?最後還不是得大費周章地把她接回家。

趙樹在心裏微微歎息,沉聲問道:“少爺,您就不怕她出國麽?到時候再想找回來,可就費勁了。”

聞言,陸正南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篤定地說:“她出不了國。”

趙樹剛開始被弄得一頭霧水,後來想到少爺說得這麽肯定,自然是有別的安排,還是不要再多嘴追問了,然後便應了一聲,開始安排人執行他的命令。

另一邊,唐夢雨臉色蒼白,唇緊閉,雙眼盯著車窗外不斷閃退的風景,心情始終沒有平複下來。

距離機場越近,她的心情越是焦躁不安。

馬上就要離開這個生活多年的城市,還不知道哪天可以回來,這就意味著要跟過去的一切告別,可是心中的不舍之情為何愈演愈烈,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

出租車停在了機場航站樓的入口處,她付過車錢之後,便拎著行李往乘機櫃台走去。

拿到登機牌後,她徑直走到了安檢通道,一直低著頭看向腳尖,心裏的酸澀感一陣一陣地湧了上來。

“這位女士,請您配合安檢工作,把眼睛上的紗布取下來。”

一名身穿製服的安檢人員站在她麵前,用手指了指貼在她右眼上的紗布。

好奇怪,她隻知道安檢時需要脫掉外套或者鞋子,從來沒聽說過要把紗布拿下來啊。

她蹙了蹙眉,不解地問道:“不好意思,我剛做完手術,醫生說紗布不能摘掉。”

診斷說明上寫得很清楚,必須等到一周之後才能取下紗布,否則會導致眼部感染,如此一來,眼睛就很難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

安檢人員朝她擺了擺手,正色道:“不行,規定就是這樣,如果您要想乘坐飛機,就要把紗布摘下來,讓我們檢查一下。”

爭取半天,發現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安檢通道。

既然這次走不成,就等一周之後好了,不能隨便冒這個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

她拖著行李重新走回櫃台,將機票改簽成一周後的航班。

真是天不遂人願,計劃了半天卻沒想到這點,最終還得在這裏繼續待著。

現在,她不能回到陸家老宅,更不可能回到唐家,思來想去,隻好先在酒店裏住上一周,這樣便能避開所有人,安心地等待出國的那天。

下一刻,她便走到航站樓外麵,排隊打了輛出租車,徑直前往市裏的酒店。

前往酒店的途中,她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正南的眼睛能夠馬上看見,自己也能安靜地度過這七天,然後逃離這一切,在國外開始新的生活。

陸家老宅裏。

趙樹推著陸正南的輪椅來到了客廳,眾人聽到動靜之後連忙圍了上來。

隻見陸正南的雙眼蒙著紗布,剛毅立體的麵部輪廓,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沉。

陸老爺子一臉焦急的表情,一見到他便開口問道:“正南,手術還順利嗎?”

“一切都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回答時言語精練,不帶任何語氣。

“那就好!”陸正芳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感欣慰地說道。

陳自莉隨即笑著應和道:“恭喜你,正南,眼睛就要好起來了。”

話音落下,陸斯承也湊上前來,盯著他看了半天,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從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來,他應該覺得挺高興的。

唯有周秋月始終麵色無波,似乎對兒子的手術成功與否絲毫不感興趣,隻是瞟了他一眼,便抬步離開了主宅。

“你剛做完手術,趕緊上樓休息吧,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爺爺說。”

陸老爺子滿目慈祥,因為心情大好,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輕快起來。

書房裏。

男人的雙眼依舊貼著紗布,俊朗的麵容上,有著難以琢磨的清冷。

“夢雨那邊怎麽樣了?”陸正南的嗓音冷淡沉緩,聽不出什麽情緒。

“少奶奶在安檢的時候遇到了麻煩,所以沒有坐飛機離開,她把機票改簽成一周之後的,然後坐著出租車回到了酒店。”

趙樹一五一十地將手中掌握的情況作了匯報,隨後從書架上取下了女人手繪的按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