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沉果然是詳細的調查過封行衍的,不然也不可能知道封行衍三年前患過癌症。

但,蘇子悅又覺得秦慕沉這話要表達的意思,遠遠不止這些。

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決定,小小的得慶幸了一下。

秦慕沉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自己想要知道什麽,還是得自己出馬才行。

“秦先生這話說得對,的確是我福大命大,要不然,今天也不能和秦先生坐在這裏談天說地了。”

封行衍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然而,他的話峰很快一轉:“關於你和子悅的事,你是不是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管你對我有什麽誤會,我都是子悅的舅舅,你和她的事,我該是有資格過問的。”

蘇子悅聽見封行衍提到自己,微微訝異。

“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著別人關心。”秦慕沉的聲音很明顯的冷了下來。

“原來,在秦先生眼裏,我這個做舅舅的,也是別人,看來,你對子悅也並不上心,我還以為,你對她有幾分真心呢。”封行衍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惋惜。

按照正常情況來講,站在封行衍的角度,對於這件事,應該會憤怒,會生氣的,可是他卻如此平靜,和平常那個對蘇子悅關愛有加的舅舅,大相徑庭。

“你這個舅舅倒是倒是好極了,蘇意之十幾年前就去世了,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蘇子悅長大之後才來,你倒真是好舅舅。”秦慕沉話裏的諷刺意味很重。

像是還嫌不夠似的,秦慕沉接著又說:“兩年前那樣的重要關頭,在我找她的時候,還三番兩次的阻撓!然後將她帶走,你對她可真好!”

秦慕沉越說,聲音就越冷。

蘇子悅聽完,又仔細的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秦慕沉說的是兩年前,她失去孩子的那段時間發生的事。

可是,秦慕沉話裏的意思是,那段時間他其實是找過她的,但卻被封行衍攔了下來,沒讓秦慕沉找到她?

封行衍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子悅忽的渾身發冷。

她記得當時,她央求封行衍,她要去找秦慕沉的時候,封行衍說帶她去,卻壓根沒有說過秦慕沉在找她。

在那種情況下,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沒有時間想別的事,因著對封行衍的好感,所以,她沒有懷疑過封行衍。

如果,那時候她被秦慕沉找到,秦慕沉和她將事情解釋清楚,兩個人是不是就不會有那兩年的分離?

蘇子悅越想,越覺得氣憤。

可氣憤之後,又是無邊無際的失落。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她和秦慕沉並沒有分開兩年,也不代表,她和秦慕沉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隻是,封行衍的隱瞞,她還是覺得有些……不甘!

“都是過去的事了,對於一個不愛了的女人的事,秦先生還這麽關心,還如此憤憤不平,莫非……你其實對她餘情未了?可是,又為什麽要和她分開?”

封行衍的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說完之後,便好整以暇的看著秦慕沉,仿佛是想從他的神情裏,看透他的真實想法一般。

秦慕沉冷笑一聲:“我隻是見不得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而已。”

秦慕沉說完,就朝外麵喊了一聲:“進來。”

立即就有保鏢推開門走了進來。

“送封先生出去。”秦慕沉冷冷的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開口。

蹲在沙發後麵的蘇子悅,隻覺得雙腿都麻木了。

她動了動身子,小心翼翼的伸直了雙腿,直接坐到了地上。

事情都談完了,秦慕沉幹嘛還不走啊!

也不知道秦慕沉還要在這裏待多久,她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聽了這麽大半天,也隻聽見兩件事。

一,封行衍和林恩雪認識。

二,當年她失去孩子,在醫院修養的期間,秦慕沉找過她。

但這兩點,在現在看來,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蘇子悅忍不住輕歎了聲,深吸了一口氣,結果吸到了濃重的煙味。

秦慕沉在抽煙!

胃病那麽嚴重,還喝酒抽煙!

照這樣下去,秦慕沉非得早死不可。

蘇子悅咬咬牙,忍著衝出去把他的煙掐掉的衝動,勸自己說,她和秦慕沉已經沒有關係了。

從前,秦慕沉愛她,她說什麽他會聽。

而現在,在秦慕沉已經說明了厭煩她了不愛她了之後,別說是掐滅他的煙,就連被他知道她在這裏偷聽之後,她會不會有好果子吃都不一定了。

所以,他的死活和她沒有關係了。

雖然她心裏是這麽勸自己,可事實上——

“秦慕沉,你是活膩了嗎?雲仙仙可是比我還年輕呢,你再這樣不顧身體,死得太早,到時候她就得去找別的男人了,你樂意?”

等她意識到這句話是出自自己口中的時候,她恨不得讓時間倒退。

最好倒退到在來晚宴之前。

不來晚宴就不會遇到秦慕沉,也不會跑到包廂裏偷聽,再安全不過。

秦慕沉坐在那裏沒動,手上的香煙已經燃到了根部,積攢了一大截煙灰,應該是沒吸幾口。

蘇子悅站在沙發後麵,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著沙發,僵著臉,連腿上的酸麻感,都感覺不到了。

為什麽要突然衝出來說這些……

她低頭,看著秦慕沉的頭頂,內心煎熬不已。

幾秒鍾之後,秦慕沉掐滅手中煙,緩緩的站起身,轉過頭看向蘇子悅。

蘇子悅也抬頭看他。

他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仿佛深不見底的漩渦,能將人吞噬一般,一抹複雜的情緒,飛快的從眼底閃過,他的目光落到她垮下肩頭的肩帶上。

蘇子悅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就飛快的將肩帶扶好。

她穿的是吊帶禮服,肩帶有些鬆,站著的時候不會掉,可能是剛剛坐在地上久了,自己也沒注意看。

將她的動作收盡眼底,秦慕沉這才移開眼,聲音清冽,聽不出情緒:“怎麽進來的?”

蘇子悅不知道秦慕沉會不會和她計較,或者,他已經在醞釀怒氣。

她心虛的將目光轉向別處,語氣卻有些固執:“開門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