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悅點了點頭,邁著步子朝他走過去。

背後的傷雖然愈合得很好,但也不能劇烈運動,所以她走得很慢很小心。

秦慕沉盯著她看了兩秒,就將自己麵前的筆記本電腦蓋下來,起身朝她走過去,扶著她到一旁坐下。

蘇子悅坐下之後,對他說了聲:“謝謝。”

秦慕沉聞言,麵色倏的一沉,黑眸緊緊的凝著她。

蘇子悅若其事的轉開目光,假裝沒有看見他的眼神。

她開門見山的問秦慕沉:“沐家的事,是你做的?”

秦慕沉冷哼一聲,很明顯對她之前那聲“謝謝”耿耿於懷。

但他還是開口說道:“沐家本來就不幹淨,遲早要出問題。”

蘇子悅點了點頭,他既然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她又問:“這次的事也是他做的?”

“他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視野裏,所以……”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見蘇子悅終於轉頭看他,才再度開口:“你也不用將精力放在他身上。”

“嗯。”蘇子悅好脾氣似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讚同他的話。

然後,就沒有再出聲。

秦慕沉也沒在開口,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僵滯。

雖然兩人因為這次的事,看起來像是和好了,可是兩人之間橫亙著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任他秦慕沉心寬無所謂,可是,蘇子悅卻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她的心境到底和之前不一樣了。

最終,還是秦慕沉打破了房間裏僵滯的氣氛,開口問她:“午餐想吃什麽?”

“都可以,反正你廚藝很好。”蘇子悅淡淡的笑了笑,毫不吝嗇的誇讚著他的廚藝。

秦慕沉卻是微微蹙眉,削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不太好。

蘇子悅感覺到他身上的怒氣,也隻是淡淡的瞥開眼。

半晌,他幽幽的開口:“蘇子悅,你別鬧。”

聽了他這句話,卻是讓蘇子悅一瞬間就炸了起來。

連日以來的委屈和怨氣在一瞬間爆發。

但她還是盡力讓自己冷靜:“秦慕沉,到底是誰在鬧?我是年紀比你小,也不夠成熟,可是我再不成熟也知道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不管是什麽樣的決定,我們至少應該好好溝通一下,而你呢,你……”

從他提起孩子的事,一直到現在,她想過很多次想和他好好談談,可是他每一次都是直接拒絕。

蠻橫,專、製,粗暴。

秦慕沉麵色微變,但很快又收斂。

隨即,麵無表情的開口:“你看見了宮澤陽和蘇依歌下周要舉行婚禮消息。”

他的語氣篤定,又別有深意。

蘇子悅想到什麽似的,猛的抬頭看他:“什麽意思?”

她回想了一下上次他和她提要生孩子的事的那天,宮澤陽和蘇依歌要解除婚約的消息正好傳了出來。

對於她質問,秦慕沉隻是微微瞥過眼,不看她,也不說話。

他一向是這樣,不想開口就不開口,想要她做什麽,又態度特別強硬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不相信我是吧?你以為宮澤陽和蘇依歌解除婚約了,我就會和他……”

她這句話像是終於刺激到了秦慕沉,他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要不然呢?你為什麽不願意生孩子?”

“生孩子有那麽重要嗎?孩子是一個新的生命,是說生就生的嗎?我們……”

蘇子悅頓了頓,嘴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還真被我猜重了?你自己的亂猜測,願意相信自己心裏那點莫須有的想法,還為此傷害我,對我不聞不問,看著我被別人打也無動於衷,秦慕沉,你真的愛我嗎?”

秦慕沉,你真的愛我嗎?

這句一直盤旋在蘇子悅心頭的話,終於在這一刻衝動的問出了口。

蘇子悅有一瞬間的慌亂,她完全就是昏了頭才開口把這一句話說出來的。

怕聽不到自己想要回答。

捫心自問,她心裏的期待的那個回答,又是什麽呢?

毫無懸念,她想聽到肯定的回答。

不管最開始他以何種目的接近她,她現在都愛上他了。

最開始她還能冷靜的因為這個原因,克製自己不對他敞開心扉。

到後來,也無所謂了,什麽目的來接近她,似乎也變得沒那麽重要了,在一起就很好。

一直到孩子的事情讓兩人再生嫌隙,雖然他那麽惡劣的對她,但她卻沒有想過要離開他,也沒有想過想離婚。

彌足深陷原來是這樣的,冷靜和克製沒有用,即使被傷害也仍舊不舍得分開。

此刻的秦慕沉並不比蘇子悅好多少。

他的麵上雖然還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可是他的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人的劣根性之一,便是自私。

在知道自己愛上對方的時候,就想要得到相應的回應。

他也並不是非要孩子不可,可是被宮澤陽那麽一攪和,又加上宮澤陽的身份有些敏感,他就失了方寸,非要用“她願不願意給他生孩子”來驗證她也愛他這件事情。

然而,讓她開口問他愛不愛她時,“愛”字到了嘴邊卻又無聲咽去。

兩人互不相讓的對峙著,他看到蘇子悅臉上帶著豁出去一般的神情,心髒劇烈的跳動。

像是一場角逐塞,誰先開口,似乎就代表著誰輸了。

尊嚴,自我,一切,都將輸掉。

秦慕沉選擇了沉默。

蘇子悅久久的等不到秦慕沉的回答,一顆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以前覺得,他沉默著一言不發的樣子,有著一種安穩人心的力量,可是此刻,她真的恨死了他的沉默。

愛與不愛,總該有一個答案。

哪怕是拒絕她也好。

那樣,她至少心底能明白一點。

可是,他這樣什麽都不說,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活像是一個笑話。

他連回答都不屑。

蘇子悅在他長久的沉默當中,將耐心耗盡,麵若冰霜的站起身來,聲音冰冷:“我知道了。”

說完,就直起身大步朝門的方向走去。

因為邁得步子過大,走得太急,她背上的傷還有輕微的疼,不過這點疼和她心底的疼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她猛的拉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顧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