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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永遠是最舒服愜意的所在。
當聶焰痛快的洗了一個澡,再剃須理發,換上梅寒早已細心為他準備好的藍色短衫出來時,已經是月上中天。
舒展了一下身體,聶焰舒服的眯起眼睛,站在長廊之中有些發呆。
此刻的月光正好,月色入洗,如同一*清淡的湖水灑落在這院落之中,晃神一看就像整個院落籠罩了一層銀光,又像是在一汪清湖中的小院,非常的美好。
周圍非常寧靜,前方的一個水中亭台上,隱約可以見到四小的身影。
在疲憊之後,能夠看到如此美好寧靜的家,會讓心靈也跟著寧靜。
梅寒細心,自然注意到了大哥已經洗漱完畢,不再和另外三小談話,反倒是施施然的走到了聶焰的身旁。
“大哥,飯食已經準備好了,怎麽還不過去?”這幾年,聶焰也是越發的高大了,站在聶焰的身邊,梅寒隻能到他肩頭的距離。
“沒有,就是覺得這景致很美。”聶焰淡淡的說到,嘴上自然就勾起了一絲笑容。
梳理過後的他,滄桑感已經淡去了很多,一身藍色的短衫,越發會讓人覺得好個兒郎。
聽聞聶焰的話,梅寒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大哥的話好沒道理,這裏就是你的家,這樣的景致你若想看,什麽時候都會有。”
“唔。”聶焰敷衍了一聲,其實一年到頭,從春到冬,他又能有幾天在家呢?
梅寒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輕聲說到:“大哥走南闖北,想必壯麗河山也是看得多了。有空,也夢想能隨大哥走一趟呢。”
聶焰沒有說話,對,在外那無限的壯麗河山是美好無比,可是他哪一趟不是危機重重,怎麽會讓家人一般的四小去涉險。
梅寒自覺失言,也明白大哥的苦心,當下就略過了這個話題:“大哥,這身短衫,可還滿意?”
“當然,若論細心,誰能和梅丫頭相比?這短衫非常好。”聶焰行走江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養成了喜好穿短衫的習慣,長袍一類的服飾他幾乎不會觸碰。
而這身寶藍色的短衫,從領口到袖口都非常的精致,之中還有很是低調卻又好看的暗紋,如何不好?
這是梅寒的一番苦心,自然是更加要珍惜。
想起身邊這丫頭也是不容易,但更讓人驚歎的是她那番經商的天分。
原本,隻是不識字的小乞兒,後來是識字的碗碗教會了他們大概的識字,後來在與聶焰三年的相處之中,又學會了更多的東西,至少在閱讀方麵已經不是問題了。
再之後,到這裏定居,隻要有可能每一次,聶焰都會按照幾小的要求帶回來大量的書本,就如這一次,黃驃馬兒上掛著的包裹,不也是那一疊疊的書嗎?
那些都還是平常。
重要的是聶焰出生在小道界,其中藏書之豐,堪稱人間之絕。
小道界的生活清冷而寂寞,在沒有修習的日子裏,聶焰讀那雜書也是多的,其中也涉及一些醫道,經商之道,人間武學甚至是那不甚見光的‘暗’道,也就是調查,刺殺一類的東西。
在家閑暇的日子裏,聶焰能回憶起一些,便會抄錄一些,也當修身養性了。
這些書籍自然入了幾小的眼,為他們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要知道,小道界的藏書豈是凡物?
梅寒這丫頭似乎就對經商之道非常的有天分,來到這蜀地的鎮子上,又恰好發現了一樣可以對聶家有幫助的事物——蜀繡。
這蜀繡可是極其的瑰美精致,但由於蜀道難的原因,到底是有些埋沒了,至少這小鎮上的人是沒有什麽辦法讓它得到應有的價值的。
所以,這丫頭就在這上麵動起了腦筋。
一開始,自然聶焰也有幫忙,以他的本事蜀道在他眼裏算不得什麽,自然也就能幫忙帶出去一些銷售。
可聶焰又如何懂得銷售,倒是這丫頭想了一套法子,總之...個中艱苦不必細說,以她小小的年紀,撐起這個家是非常不易的。
而最初的動力,不過是大哥走南闖北,身上沒有一個銀錢,怎生是好?
想起這些,聶焰又有些發呆,在這世間,能夠真心相對的有幾人?幾小所學,個中都有因為他的原因,這番真情,如何會讓聶焰不心生溫暖?
“大哥,走吧。飯菜都要涼了,他們肚子也餓了。想來,大哥這次回來,梅寒還有正事要與大哥相商。”看見聶焰又是發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梅寒忍不住開口催促了一聲。
那番心事在她心中已經構築了太久,此次大哥回來,恐怕是不能再等了。
聶焰好奇的‘哦’了一聲,倒也沒有過多的詢問,便和梅寒一起,朝著院落中小湖之上的亭台走去。
聶焰不愛在房中吃飯,覺得憋悶。
所以,他回來的日子,若非是惡劣的雨水天兒,都是在外吃東西的。
亭台之上早已經亮起了好幾盞油燈,飯桌上也擺滿了各色食物點心,都是聶焰愛吃的東西,自然也不會落下一瓶上好的蜀地之酒。
這裏水好,釀酒自古就有傳承,聶焰極是偏好這裏的酒水,就算出門在外,也會讓梅寒準備上一大皮囊。
聶焰落座,自然是可以吃飯了。
要在困難的那些時光,這一餐‘奢侈’的飯食在前,幾小指不定吃成狼吞虎咽的樣子,但如今卻是平常,吃喝之間也多了一些大家公子,小姐的風範。
飯至八分,酒至半酣。
梅寒首先放下了筷子,替聶焰斟了一杯酒:“大哥,這個是古法的窖酒,滋味可好?”
聶焰眯著眼睛喝了一口,窖酒濃香,而且用這個法子做出來的酒,雜質相對較少,度數也比民間一些粗糙的酒來得勁道,在那個時代,已經算是難得的好酒。
放下杯子,聶焰說到:“酒自然是好的,可也不必說酒。寒丫頭,之前你就說有事相商,此刻,對著大哥,何不痛快一些?”
梅寒淡淡的笑了。
十五歲的少女自然有一番風姿,這一笑也真如冬雪天裏那一支清雅的梅花,哪裏還有當年小乞兒的模樣?
她從身旁拿出了一本冊子,翻開,開始給聶焰說家裏的收入與支出。
聶焰對這些並沒有半分的興趣,但也不打斷她,隻是慢慢的喝酒吃菜,看她究竟是何意?
在說完這些以後,梅寒又拿過了一本冊子,這一次是匯報家裏的人丁。
所謂人丁自然是包括了家人,下人之類的,可聶家不同,還有一些收養的孩子。
其實,從兩年前家中所入豐盈的時候,幾小就開始收養一些孩子了,並不局限於本鎮,而是周遭的流浪兒,小乞兒都會考察了收養。
品德自然是最先考校的,之後再看是否聰明伶俐,體格結實,靈巧也可。
原本,聶焰並不解幾小,特別是梅寒這麽做到底是何意?若說要發善心幫助於人,何必去考校那麽多東西?但梅寒卻堅持如此做。
所以,選來選去,近些年能夠有資格入主聶家院落的也不過二三十人。
但其餘的,幾小也會幫助,一般都選入了家中的產業當中去,或者介紹給一些來往的店鋪,尋得一口飯吃,也算善事做到了底。
是以,聶焰才沒有過多的過問。
如今,梅寒正兒八經的給他匯報了起來,又是何意?
聶焰雖然不動聲色,但心中已經嘀咕了起來。
好在,梅寒匯報完了這些之後,沒有說再次的拿出一本小冊子來,而是開口說到:“大哥,你也聽見了,這兩年家中除了生活所需,或者生意所需周轉的銀錢外,還有大量的盈餘。這是第一。”
“第二,選中的孩子無不是身家清白,卻無親無故的可憐孩子。好在都是伶俐惜福懂得感恩之人,調教起來也不費事。如今,一年的光景,孩子們都已能夠識字,請了教頭,身體也打磨的頗為不錯了。”
說完,梅寒就沉默了,望著聶焰。
聶焰卻是一笑:“寒兒,你這是有何野心?看來,誌向倒不小。”
梅寒知道聶焰是在逗她,也不惱,反倒是不疾不徐的說到:“大哥且莫說笑,難道大哥真心不明白我們的一番苦心嗎?是時候建一個真正的莊子,培養一些可用之人了。大哥獨來獨往,總是不便。而在我們心中,大哥你是那唯一的依靠,心中的支柱,你年深日久在危險之中過著,做弟妹的如何能不心急如焚?每次總是擔驚受怕,牽腸掛肚。”
“我們自然也不能改變大哥的決定和誌向。可大哥你就真的不準備成立一個家族,就如其它大名鼎鼎的獵妖人一般,有著身後的家族嗎?”梅寒說到最後,語氣頗有些激動了,似乎容不得聶焰拒絕。
聶焰卻是眉頭一皺,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獵妖人?你們是如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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