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一股奇異的香氣,悄然飄進了治安崗亭裏。
三位城管折騰了一晚上,正扒在桌上打盹,忽覺異香撲鼻,紛紛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鼻子,尋找那香氣的來源。
那香氣十份厚重,不是飯菜的香味,倒像是肉香。
不過,和雞鴨魚肉海鮮的肉香截然不同,大魚大肉的香氣能提升人的胃動力,而治安崗亭裏彌漫的香氣,卻能調動人體的荷爾蒙。
這種功能,在包大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包大成雙手被銬在雙手鐵欄杆上,閉著眼睛,正在打盹,尚未睜開眼睛,而他的褲襠,卻在香氣中冉冉升起。
在治安崗亭這個莊嚴的專政場所,包大成的身體反應顯得很不嚴肅,s甚至很下流,城管隊員勃然大怒,一拍驚堂木,一聲爆喝:“包大成!這是治安崗亭,這是人民民主專政……”
城管隊員的爆喝戛然而止,他找到了那異香的來源。
治安崗亭外,圍著一大片花花綠綠的人群,無一例外,全是女人,而且,個個塗脂抹粉體態妖嬈,搔首弄姿豐韻十足。
那異香正是這些女人集體發出的體香!
一般情況下,女人的體香屬於暗香沉浮的範疇,隻有在近距離才能嗅到,而且,是那種淡淡的撩人的幽香,虛無縹緲卻又令人欲罷不能。但是,什麽東西一旦匯聚起來,就有洶湧澎湃之勢。
治安崗亭外一大片女人,絕大部分是袒胸露背的妙齡女郎,少數幾個年過四十的,也是徐年半老風韻猶存,個個都是豔如桃花,如此強大的美女陣容,自然會集合起強大的體香,如狂潮一般,奔湧而入治安崗亭,那三個城管隊員都是結過婚退過火的,尚能耐受得住,可憐包大成是個童男子,又是處於渾渾噩噩的睡夢中,自製力處於最差狀態,一時難以招架,褲襠處立即出現強烈反應。
城管隊員大吃一驚,這些女人,他們基本上都認識。
她們就是廣場上的野雞們,或者,文明一點的說法,性工作者。
其實,人民廣場上的性工作者由來已久,上上下下心知肚明。上麵也多次發文,要求綜合治理,但是,治理難度太大,最後都不了了之,時間久了,大家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自生自滅。
說起這廣場上的風塵女子的治理難度,要說難也不難,隻要下得了手,以人民民主專政之鐵拳,絕對能夠摧枯拉朽,蕩滌塵埃。
可是,人民民主專政的鐵拳是針對敵對份子的,包括陰謀顛覆政府的不法分子和國際反華勢力的走狗。
從理論上講,妓女不能歸入敵對階層,以上數條關於敵對份子的定義,都不適合妓女。所以,有關賣×淫的問題,應該算是人民內部。但是,她們在人民內部究竟屬於哪個階層,現在尚無定論。如果把她們歸入剝削階級,似乎她們沒有剝削過嫖客,倒是常有嫖客事後不給錢的事發生。如果把她們歸入勞苦大眾,好像又有給勞苦大眾抹黑的嫌疑,因為,官方對勞苦大眾的形象定位,曆來就是品德高尚、行為規範、坐懷不亂甚至有點性無能。
總之,長期以來,廣場上的妓女們做自己的生意,治安崗亭裏的城管隊員們管自己的治安,雙方井水不犯河水,相處十份和諧。但是,這樣一種默契,是不能捅破的。一旦捅破了,城管隊員就隻能公事公辦。
昨晚陳思思把包大成揪進了治安崗亭,就是捅破了這個默契。城管隊員不能不處理“嫖客”包大成,否則就是不作為!這要是讓記者陳思思捅出去,他們就要丟飯碗。
當然,妓女們也理解城管隊員的處境,所以,她們總是自覺維護廣場秩序,不給城管們添麻煩,更不會跑到治安崗亭來尋晦氣。
然而,今天一大早,出現了新情況。
幾乎全部在人民廣場“上班”的風塵女子們,齊集治安崗亭,黑壓壓一大片,把崗亭包圍了起來。
城管隊員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妓女們要造反!
城管隊員們的想法,雖然能夠解釋妓女們包圍崗亭的表麵現象,但內在邏輯卻非常荒唐。按哲學家的話來說,這不符合事物發展的普遍規律!
妓女們永遠不可能造反,因為,她們沒有造反的目標。
真理是這樣的,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妓女們要造反,要反抗,那她們一定受到了壓迫。
可是,她們受到誰的壓迫?嫖客?的確有少數不講道德的嫖客,接受服務後不給錢,但是,這些嫖客中極少數的害群之馬,並不能代表嫖客的主流。廣大性工作者還是一致認為,嫖客的主流是好的,她們不會因為少數混進嫖客隊伍中的害群之馬,就造嫖客的反。
那麽,壓迫她們的是城管?也不對,城管們和妓女們一直是和平相處,昨晚他們抓了一位嫖客,也沒抓妓女。
廣大善良的人民群眾更不會壓迫妓女,人民政府雖然不為妓女們做主,也不給她們“人民”的名份,但也不會剝削和壓迫妓女。
所以,妓女們造反這一判斷,是嚴重錯誤的。
但是,妓女們既然不造反,她們為什麽要包圍治安崗亭?這個行動,帶有較為明顯的暴力色彩。
妓女都是女人,屬於弱勢群體,可畢竟人多勢眾,崗亭裏隻有四個男人,其中一個雙手被銬,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一旦發生不測,三個城管隊員很難抵擋。
其中一位老成的城管隊員見勢不妙,急忙走到崗亭門口,衝著黑壓壓一片妓女朗聲說道:“姐妹們,早上好,早上鍛煉身體好,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咱們一起來做鍛煉……”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這是性工作者的基本功,不要說早上,從早到晚,她們都一直扭個不停。然而,今天早上,她們誰也沒扭屁股,個個神情肅穆,盯著城管隊員,香氣四溢,卻是一言不發,場麵顯得很是凝重。
妓女們不聽指揮,城管隊員更覺事態嚴重,心頭發虛,又不知這些妓女們要幹什麽,生怕一句話不對頭,惹了眾怒,隻得望著妓女們傻笑:“嘿嘿,姐妹們,歡迎大家蒞臨治安崗亭指導工作……”這位城管情急之下,用上了領導駕臨的歡迎詞。
妓女們們指導城管的工作,這是一個新鮮事物,不過,眾女還是有自知之明,雖然受到邀請,但誰也沒動窩,她們誰也沒有指導城管工作的水平。
正在此時,隻聽得嘩啦一聲,眾妓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讓開一條大路,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士,昂首闊步,從眾女中間大步走進了崗亭。
這位女士身著一身黑色暗花旗袍,頭上挽著發髻,渾圓的臀部一步一扭,已經過了青春年少,體態略顯雍容,卻是盡顯成熟之美,氣度不凡,極有號召力。
包大成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自製力顯著提升,已經控製住了褲襠,身體恢複常態,崗亭外美女如雲,要是換了別人,必然大飽眼福,而包大成此時是作為嫖妓嫌疑人被拘捕,哪有心思打望美女,耷拉著頭,靠在鐵窗上,成萬念俱灰狀,對這位昂首而入的半老徐娘,毫無興趣。
半老徐娘走進崗亭,衝著三位城管隊員盈盈作揖,體態婀娜,不輸少女,說出一聲軟軟鶯語:“三位哥哥,早上好。“
三個城管隊員頓時酥了半截:“這位……徐娘,有何貴幹?”
這個半老徐娘,是人民廣場上一位資深妓女,城管隊員都見過,隻是喊不出名子。
“三位哥哥,我是來領人的。”
“領誰?”
半老徐娘一雙鳳目瞄了一眼包大成,眉目流盼,風情萬種:“就是他呀,他是我侄兒,我是他大姨。”
包大成低著頭,也沒看見那半老徐娘的風情,以為這事與他無關,毫無反應。
“你是他大姨?”城管隊員大吃一驚,妓女大姨和嫖客侄兒,這事太過稀奇,令人難以置信。
“包大成!”城管隊員一拍驚堂木:“她是你大姨?”
包大成這才怏怏抬起頭來,望著那半老徐娘,顯出一臉懵懂,那半老徐娘看著麵熟,可絕對不是大姨。包大成祖祖輩輩都是良民,家世青白,哪裏冒出一個當妓女的大姨!隻有一個小姨牛麗麗,是開雜貨店的。
“大成啊,你這是怎麽了,一晚上不見,就不認識大姨了?”半老徐娘湊到包大成麵前,擠眉弄眼,一股濃重的異香衝進包大成的鼻孔,騷到包大成的癢處,包大成張開大嘴,“阿嚏”一聲,打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這一個噴嚏,把包大成打醒了。
“錢多多!”包大成一聲怪叫。
這位半老徐娘不是別人,正是鈴子屋的老板娘錢多多。
各位看官應該還記得,在本書開篇,包大成為了搞定朱先生拿到學位,帶著朱先生光顧鈴子屋,結果,朱先生被警察搞定,包大成被學校開除,這一巨大變故,使得包大成一衰到底,成了一個扶不上牆的超級衰哥。所以,包大成對鈴子屋老板娘錢多多印象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