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霾1 原創首發 網
空房,那原本拘留葉瑤的獨立獄房早已沒有人的蹤影,這個消息傳入一樣耳中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逸陽一夜未眠,心裏一直自責,腦海裏重複著紀凝墜樓的畫麵,此刻對於葉瑤的失蹤,他更是心煩意亂。葉瑤的宿舍沒有鎖,似乎早已在等待警方的到來,隻是,宿舍內並沒有人,居住在她對麵的護士說昨天晚上葉瑤的宿舍還是有鎖的,若非今天有人通知她尋找葉瑤,她還以為葉瑤宿舍裏來了朋友才沒有鎖上,甚至整所精神病院到了今天才知道葉瑤與紀凝案有如此大的關聯。
葉瑤屋內是雜亂的,不過警方依舊在內搜出了許多有價值的證據,天仙子種子以及粉末,曼陀羅種子粉末,更重要的是屋內還有昨日穿過的護士衫和所戴的口罩,這證明葉瑤昨天或今天淩晨就來過這裏。宿舍內所有的錢財已經被卷走,逃離拘留所而冒險來到這裏,但門衛那邊卻從沒有葉瑤的登記記錄,而醫院那邊也沒有人在昨夜見過葉瑤,她是怎麽進來的呢,難道是通過精神病院與醫院之間的那麵高牆,但那麵高牆在今年年前就已經被附上了玻璃片,別說想要避過玻璃片,就算是要攀爬過去也是不可能的,不說她是否怎麽進入自己宿舍的,警方更想知道的是葉瑤是如何逃離拘留所的,拘留所內的夜巡人員一直輪流值班,根本沒有發現葉瑤的拘留室內有任何逃離的聲響,門鎖沒壞,窗口的桅杆也極為嚴實,葉瑤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逃離的機會,除非她有拘留室的鑰匙,或者拘留所內有人幫助了她逃離,但是,真的有這個可能嗎,葉瑤總不可能算計到自己在昨夜就被抓進拘留所,更何談這個從未來過的拘留所會有人來幫助她。
對於葉瑤,他們還有一個入手點,那就是她宿舍裏的電腦,是否葉瑤在電腦的各種文件夾留下什麽信息呢,逸陽也僅是抱著嚐試的心態去尋找,借此,她也希望能利用那些信息來了解葉瑤,葉瑤是重感情之人,這類人應該能在這私人空間裏留下什麽。
進入桌麵的時候他確實有所震撼,充滿迷霧的外觀主題,這場景甚是熟悉,群霧繞著山巒,連綿的山脈隔著一道崖,水流從崖道流向山腳下的湖麵,兩旁都是魁梧的白楊,萬窟山,為什麽她會用這個場景來充當桌麵的主題呢?圖片明顯被PS軟件修改過,顯得幻化,從視角分析,若非在萬窟山前對麵高出山頂幾十米處根本不可能拍到這樣的照片,即使有地圖衛星也不會形成如此偏側的視覺角度,且以萬窟山朦朧的煙霧來看,想要拍出桌麵上如此清晰的效果也不可能,這桌麵主題,難保不是也要有意留下的。
桌麵上,剩餘的都是一些常見軟件,我的電腦內除係統盤外的各盤內都是繁雜的文件,但有著極為簡明的分類,放開一些由軟件安裝後產生的文件和聊天工具所生成的文件夾不談,其餘文件夾裏大多是公務需要的資料,實在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不像葉瑤的作風。逸陽嚐試性地打開電腦內的垃圾箱,裏麵有大批文檔和圖片,都是幾小時前才刪除的,依時間推算應該可以推至葉瑤在拘留所逃離的那段時間,這些文件,應該還存有特別的價值,他複原了全部文件,打開複原後原有的文檔,果然,那些文檔記錄著譚明宣的服藥情況和身體症狀,藥方的配製,還有她所寫下的許多文章都在。
葉瑤的逃離,未經審訊,導致了他們連抓捕範婷研的行動都有所顧慮,範婷研應該在今天淩晨就收到葉瑤逃離審訊室一事,但她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這種冷靜表現得格外反常,沒有出門一步,難道葉瑤失蹤的消息範婷研早已知道,甚至她已經知道了葉瑤的藏處。日記內記錄的基本都是生活瑣事,毫無意義,反倒是存放照片的文件夾讓他不由一怔。
葉苗,即便那是近十年前的老照片他也絕不會認錯。
照片內的少女與初中時期的葉瑤站在一起,那張臉與葉苗有著格外相同的地方,那副臉容更與自己所見的葉苗相差無幾,兩個人站在一起,竟有那麽一絲相似。
葉苗,葉瑤,這兩個名字在他心理徘徊。他自責,為何當初調查葉苗時沒有從她的家庭入手。可是,為什麽當時的葉苗卻否認與葉苗的相識及親緣關係呢,她不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除非她有自己的苦衷。
會是因為譚明宣嗎?
他不願多想,繼續往下瀏覽。那些照片,林凱勝,藍雨幕,藍雨靜,還有他的同事們,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他打開最後一個文件夾,裏麵是一個文檔,真正吸引他的是這個文檔的名稱是“雨幕”。
藍雨幕?他默念道,她怎麽會留下這篇文章,逸陽沒有猶豫,直接雙擊打開了那個文檔。
雨幕,撫慰在夏色。
雨絲瑟瑟,總斬不斷**的愁蓮,不曾色彩斑斕。
無色的淚跡罩上了朦朧雨色。
煙雨彌散,摧殘著被遺忘的花海,掩蓋了你,也迷茫了我。
走得太過,忘了歲逝的雨海,徘徊之間,昨日的執著和期待都顯得暗淡無光。
總想離開雲際,追求散霧的盡頭。
塵點之間,錯散了你的身影。
不再依靠,彼此的暗影,看透了,可惜也傷過了。
雨落,總逝去繁點的星空,層層雨絲阻擋了萬千視線。
太迷糊,如何能懂得你的眼淚甚比雨淚……
果然是自己過去寫下的,為何葉瑤會保存這篇《雨幕》呢?以修改時間來看僅是數小時前的事,到底是葉瑤還是其他未知的人刻意留下的。他突然想起昨夜店裏出現的藍雨幕的幻影,兩個月過去,涉及藍雨幕的事頻頻出現,難道葉瑤的失蹤與藍雨幕有所關聯,逸陽想起了昨夜在自己店裏出現的藍雨幕,難道她真的不是紀凝偽裝的,畢竟藍雨幕死後在自己視線裏曾出現過幾次,難道帶走葉瑤的會是藍雨幕,如果是她,又何必留下信息給自己,不過按提示來看葉瑤極有可能在萬窟山,那畢竟是藍雨幕的葬身之處,同時也是原紹澤埋葬葉瑤的地方。
高政在拘留所葉瑤所關的平房內搜尋涉及失蹤的信息,可惜並無任何收獲,門窗均無法從其逃脫,房內,更找不到類似《肖申克的救贖》可以逃離的隧道。她就是如此在數小時內憑空消失的,沒有痕跡,也沒有動靜。從值班的人口中得不到什麽信息,反而是匆忙趕來的副隊長告訴他一個消息,範婷研要離開岷城。
葉瑤失蹤,範婷研離開岷城,兩個嫌疑人物此刻像是早有預謀般。
範婷研出了門,牢牢鎖住家門,在門外喊停了一輛的士,久久停留在屋外的另一輛車也緩緩開動緊跟著範婷研,對車上的刑警而言是興奮的,多日平淡無味的跟蹤有了起色。範婷研前往的路線正是岷城市中心最大的客運站,倘若葉瑤的失蹤與她有關,那麽範婷研此次要去的地方應該是葉瑤所在的地方。車上那名年輕的刑警就是這樣猜測的。此時的高政撥通了他的電話,看清屏幕上來電人的名字,他咧咧嘴,不甘願地按下接聽鍵,很快,手機那頭傳來了高政的聲音,“範婷研是一個人離開的嗎?”
“不,她托她朋友買了兩人的票,若不是今天早上她在家外打電話恐怕我們也不會知道她離開得如此倉促”他回答,
“若她所會見的人並非葉瑤,不要輕舉妄動,更別讓她認出你。”
“是,隊長。”
蓋了電話,高政有些擔憂,他聯係上了在葉瑤宿舍內搜索的陳國遠等人,同時在岷城內發出對葉瑤的逮捕令。
在離開葉瑤的宿舍後,逸陽問起紀傷關於範婷研外出的事,紀傷竟然毫不知情更是反問他:“我媽媽外出不會對我們一聲不吭,況且她已有兩個月身孕,我爸爸怎麽會讓她離開岷城呢,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媽媽懷有身孕?”逸陽驚愕。
紀傷露出欣喜之意,從醫院的台階上站起來,告訴他:“昨天我爸爸陪她到醫院檢查後回來告訴我的。你說呢,若是個男的是不是該取個陽光點的名字,若是女的是不是該取個賢淑點的名字。”
逸陽緘默,沒有說話。紀傷在他麵前蹲下,問:“怎麽了?”
“有件事我不知怎麽開口。”他望著她。
“關於紀凝,還是關於我媽媽?”紀傷的情緒暗淡下來。
“紀凝的死與你媽媽可能難逃關係。”他看到她的臉色瞬間蒼白。
“我知道你在懷疑她,但我媽媽當時一直陪著葉瑤姐,再說她與紀凝的關係一直不錯,根本不可能會殺害她。”她在激動之餘又帶些不滿。
“葉瑤林凱勝殺害紀凝的事已經被證實,紀凝出事那夜與葉瑤在一起的你媽媽能不被懷疑嗎?”
她的心癱倒在地,一片茫然。逸陽扶起她,他感覺得到她的情緒波動,但不知如何安慰。她真正的母親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也許正艱難地呼吸著,而待她如親女兒的後母卻有可能是個殺人犯。
失去記憶。
失去紀凝。
難道此刻還要失去兩位母親。
“葉瑤昨天已被抓捕,但在拘留所待幾個小時就失蹤了,而你媽媽購買了離開岷城的車票,兩張車票……”
“別說了。”紀傷打斷他的話,低聲問:“我爸爸知道這事嗎?”
逸陽搖頭,沒有回答。
紀傷決心想見範婷研問個清楚。然而,醫院的護士匆忙趕來通知了紀傷一個緊急的消息:譚明宣病情惡化,恐怕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她感到眩暈,此刻的譚明宣被送往手術室,外麵她的家人焦急地等候著,手術台上的她異常平靜。別人看不出她的痛苦,內心的煎熬,他的心裏隻想著紀凝。那白茫茫的光找在她的臉上,她感到刺眼。她被麻醉過但理智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手術台上的醫生忙碌著,他們割開了她的膚體,深紅的血液猶然可見,她的血液在急湍流動,她的心髒在極速跳動。
是什麽病讓她如此難受。
她總算是感覺到了,可是也遲了。
沿著被割開的傷口,她的血液在凝固,以驚人的速度凝固。她感覺到主治醫生停止了動作,看到他滿臉驚恐。
醫生們看到了什麽以至於手術刀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割下。
譚明宣的血液完全凝固,她的軀體僵硬得不再動彈,那一刻,她全身冰寒,像是在冰窖裏冷凍了幾小時。
呲裂……
她的皮膚異常發白,宛如在冰室上凍了幾個小時,眼皮以下皮膚開始破裂、出血,手術台上的每個人看到最惡心的一幕。他們看到了譚明宣的臉部及身體四肢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碎裂,就像一麵麵被打碎的鏡子,膚體裂縫之間滲出深紅的血,一條條白嫩的蛆蟲從皮肉裏鑽出,半刻手術台內傳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譚明宣的皮肉在極速腐爛,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眼角的兩行淚,依舊是血淚,這本該是她原有的麵貌。
長廊裏錯綜交雜著護士病人,逸陽紀傷從電梯上來跑往手術室,一路隻看到一些醫生護士慌忙的往回跑,手術門外粘附著部分血液,詭異地流動,譚明宣的家人在門外哭喊,她年老的父母被她兩名哥哥扶著,也拉著,不讓他們進內。
“媽媽!”紀傷驚叫了一聲,加快步伐。
逸陽停下腳步,沒能追上紀傷,他似乎聽到了哭聲,一個女人的哭聲,而後,一聲雷鳴下來,長廊上所有的電燈一起熄滅。雖然是白天但醫院內卻是暗的令人恐慌。他抬起頭,感覺背部似乎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他不敢回頭,呆立著沒有動搖,但他聽到血滴落的聲音,還有一陣陣冰冷的氣息。
有個女人倒立在他後方,她滿身破裂,皮膚像是被濃硫酸侵染後極速潰爛,未被侵蝕的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逸陽背部。
逸陽鼓起勇氣轉過身,四目相對,除了冰冷和恐怖,更多讓人有作嘔之意。這才是譚明宣真正的模樣,林院長說得對,這個女人,早在紀凝遇害時她就已經死了。燈光閃著,她浮腫的臉張了張口,詭異的笑。與此同時手術室傳出紀傷刺耳的尖叫聲。逸陽打了個寒顫,直接衝進手術室。手術台上擺著一具潰爛的屍體,摔倒在地的紀傷瑟瑟地從地上爬起,逸陽連忙扶起她。她望了一眼手術台上的譚明宣,原本驚恐的臉上流下了眼淚,一頭紮進逸陽的懷裏,一句話也說不出無聲地啜泣著。
醫院外起了陰風,甚至帶些黑色,醫院的石柱有些潰裂,那陳舊的石雕顯得陰森,譚明宣的惡魂在醫院流蕩,沒有人會想過醫院及精神病院地理位置的特殊,那四條石柱封住了譚明宣的去路,甚至把她一步步鎮壓,墳地在不安,幽魂們被驚醒。
手術室內彌漫著腐肉味,白色的蛆蟲匍匐在屍體的爛膚之上已不成人形。
逸陽忍受不了這異常難聞的屍味,拉著紀傷出手術室。這時紀傷才哇的一聲哭出來,逸陽抱著她,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撫方式。燈光驟閃,樓道上傳來了腳步聲,那群醫護人員及部分暫呆在醫院的刑警隊員戴著口罩,帶著幹冰滅火器,還有一些清潔人員手持其他器具前往手術室。
這來自於那懂得預言的白衣女子所飼養的物種豈會是蛆蟲那麽簡單?在承受了超低溫的氣煙後依舊蠕動,血液被凝結,蛆蟲的移速才有所減緩。膠白的身軀在沉寂下來後慢慢轉為黑色。清潔人員用手術室的金屬盤撬開地麵的血塊,蛆蟲在血塊內極速地鑽動,後麵拖著綠色的**。這些小蟲的生長速度快得驚人,僅十幾分鍾就接近大拇指大小。身後伸出一條長尾,頭部密密麻麻吐露著尖刺,宛如蒙古的死亡之蟲。
他們打算用滅火器來殺死這些屍蟲,倘若真是如此譚明宣的身體也會有部分受損,逸陽不敢往下想,拉著紀傷離開,紀傷死活不肯離開,幾個好心的護士以空氣彌漫毒菌為由勸她離開。
“媽媽……”她最後一眼望著手術室內的情形直至被逸陽拉走。
譚明宣死了,她死後的模樣是極為可怕的,她的心不該如她的外表那樣可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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