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童來臨2 原創首發 網
——爸爸——我餓——
“你爸爸不在這裏,他在精神病院。”紀傷喊。
逸陽急忙捂住紀傷的嘴,可惜晚了。一隻慘白的手從斜道裏伸出,慢慢地,淩亂的頭發也在下垂,探出了半個身子,沒有血色的臉麵極為浮腫,像在海水中浸泡了數天,瞳孔也是白色的,呆呆地望著紀傷,隻望著紀傷,拖著長音喊道:“媽媽……”
“喂,她叫你媽媽。”逸陽望回紀傷,紀傷推了他一把,“都快成死人了你還開玩笑。”
也許是聞到異味,女童也變得格外敏感,顫抖了半刻,青筋爆出,甚至嘔吐,一地腐爛的漿蟲,當紀傷抬頭望向斜道口時,女童已經不見了身影,她隻覺得上方有異物滴落,還未作出反應,逸陽便推開了她。女童從天花板上鑽出,與逸陽纏繞在一起在地麵翻滾了幾周,雖然早已成了鬼,但她仍舊隻是一個六七歲的女童,力氣並沒有紀凝那般大,逸陽右手從側身的腰間取下鑰匙扣,打開那把工具刀,直接插入她的印堂,她再次發出尖叫,從嘴中吐出了一條長舌緊緊鎖住逸陽的脖子,用力往後一甩,逸陽整個身子被拋到石牆邊緣,等到逸陽半爬起的時候女童的舌頭才回縮,逸陽的脖子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條痕,還有血跡,她的舌頭帶刺,如同虎舌。
紀傷連忙扶起了逸陽,帶著他驚恐地退了幾步,斜道上的陰影再次晃動,那上麵隱約傳來了舒灝的聲音。
“把她引到斜道這裏!”
舒灝有自己的辦法,可是,在石室的他們又如何將她引來,稍有不慎,舒灝那未知的方法反而可能讓他們三個同時遭殃,此刻,那女童已經爬起,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麵無表情,黑暗中隻有這張青近白得臉可以看清。逸陽拾起那把工具刀,拉著紀傷靠近斜道口。
“你說她血和肉,會喜歡那個?”
紀傷還沒理解逸陽的話,他就已經在手指上割了一刀,忍著痛楚強擠出了更多的血液,揮手散蕩落在斜道下的陰影處,而後拉開了紀傷。果然,那個女童撲向那血液的低落地。
“舒灝!”逸陽大聲喊。話音剛落,斜道裏傳來了細沙般的散落聲,女童抬起頭,一粒粒朱砂連帶著黃符如雨一般,滴落在她的軀體。霎時,女童發出一聲竭斯底裏的哭喊,重重地跪下,站不起身,那些朱砂散落在她身上化為火苗,有些甚至直接穿過她的身體,穿開一個個極小的窟窿,它搖晃著身體,急速地腐爛,沒走兩步那已經潰爛得不成形轟然散落,化為一堆碳土。她的瞳孔還在蠕動,朱砂對她的瞳孔沒有造成影響,逸陽走進兩步,兩顆瞳孔滾向黑暗的石牆縫隙裏,直至消失不見。
地麵上,舒灝和高政及其下屬都在,當然,還有那剛剛被抓捕的林院長,抱著木棺,獨自發呆。十幾分鍾後,借助醫院的繩索他們才救出了逸陽和紀傷,兩人傷痕累累,不過並無大礙,逸陽這一過程打從內心是輕鬆的,他並不擔心這女鬼能把他們怎樣,他依舊有理由去相信跟隨在他們身後的舒灝及警方。舒灝告訴他們,其實警方早在譚明宣在精神病院失蹤時就已經懷疑林院長,那段期間,警方來過譚明宣的病房,在那裏發現了大量的蛆蟲,剛開始隻是以為病房內有耗子的屍體,但那蛆蟲的形態極為特別,顏色也不同於平常的蛆蟲,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蛆蟲的蠕動速度,在察覺警方時極為迅速地逃離,抱著一顆疑惑的心態警方一直跟著蛆蟲的蠕動軌跡,而舒灝也在當時察覺了這點並追上警方,一路跟隨至此。
這嗜血的蛆蟲是否屬於正常蛆蟲的變異體尚不可確定,嵌入墳土,若非警方細心才沒陷入暗道,當他們在見到這木棺內的女童時也曾倍感疑惑,沒有呼吸,體若是冰,由於不明原委,警方也沒再挪動屍體,他們唯有暗自調查,在譚明宣住院後,他們查清了女童的身份——林院長的獨生女。
女童名叫林淑繪,三年前死於車禍,死去的還有她的母親,林院長四十七歲那年才得一女,在世間僅僅存活了六個年頭生命便悄然聲息,而今,不論是出於何種理由,林院長始終是為了對林淑繪才做出如此瘋狂的行為。
林院長在禁區內向警方坦明了一切,他們默不作聲地聽著這個離奇的故事。
三年前,七月十五號,那是林淑繪四歲生日,那天,林院長滿懷欣喜地帶著這對母女出去遊玩,那一夜直到接近夜間十二點才回院,路上遇到了暴雨,在港灣下坡路段車身失靈,撞開了防護欄,車裏響起兩人的驚叫聲外加那女童的哭聲,不到一秒,整輛車連同車內的三人狠狠墜入了海裏,濺起了不小的水花,由於車重問題,車身一直往下沉。
此刻就連四歲的淑繪也感受得到驚恐,車窗關得緊緊的,更重要的是車內外氣壓差異導致車窗難以打開,林院長依舊清醒,經幾次猛烈捶撞,讓他這年近五十的軀體不堪重負,但車內還有他的妻兒和女兒,他不可以坐以待斃,在車內尋找了半刻終於找到了半截鋼管,鋼管的由來他不知,也沒時間去想,他一心隻想救出自己和這對母女。拾起鋼管,他往車窗用力猛敲,霎時,海水噴進,猛烈地往車內湧入。
林院長懂水性,此刻的他轉身想要拉出那對母女,可是,卻找不到那四歲的林淑繪,後排隻有已經暈厥的妻子。
難道淑繪被海水衝走了?
自己的愛人奄奄一息,而女兒卻不見了蹤影,林院長拚盡全力拉她上去,但在拉起她身體的那一刻,她睜開眼,伸手推開了他,她沒有多少意識,同樣的,林院長也接近窒息,她知道林院長救不了她,帶上一個女人想要遊上岸並不可能,別說是救她上岸,就連他的性命也可能不保,因而,她拒絕他的援救,放開了雙手,並且推開了他。
隻要他存活,足矣。
林院長閉上眼睛,那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浮出水麵,他踏出海岸幾步,搖搖欲墜,最後還是癱倒在地。
次日,那浩蕩的海水中撈出了一輛奧迪車,還有一具被浸泡得不成形的女屍,林淑繪依舊找不到,往後兩天,他一直沒有離去,一直呆在海邊,不聽別人的勸阻下海尋人,茫茫大海,誰也不會替他抱任何希望,幫過了,勸過了,盡力了,也離開了。
他一直在堅持,即便死去,他也要尋回林淑繪的身體,年雖47卻已滄桑,沒有家人的孤獨日子,他寧願去陪同葬在海底的孩子。第三天深夜,他疲憊地從海中爬出,筋疲力盡,視線已經有所模糊,海岸,一個全身白衣,戴著麵具,披頭散落著白發的人影一直沒有動彈,他看不到它的臉孔,但深切地感受到那雙眼正直勾勾地望著他,不到十米,他看清了,這個人手中正抱著一個年且隻有四歲的女童。
那個女童不是林淑繪還會是誰?
“淑繪,我的淑繪!”林院長猛衝上岸,那原有的疲憊一掃而盡,抱著她的是誰他不管,他隻知道那人懷裏的正是他苦苦搜尋數日的女兒。他從黑衣人搶過林淑繪,不帶一些謝意,搖喊著林淑繪,但她卻始終沒有一絲動彈。她的身體,全是水跡,她的身體,冷若似冰,她的心髒早已在深海中停止了跳動,一個個呼喚,又如何能喚醒她呢?
“她死了。”白衣女告訴他,冰冷的女聲。
“不,我絕不相信!”林院長朝她吼。
白衣女指向海麵,“你若不信,就看看那邊。”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林院長轉開目光,頓時,他莫名地升起恐懼之意。海麵上升起了一個個血紅的燈籠,更可怕的是每個燈籠都有人,距離很遠,但他卻看得格外清晰,其中,他看到了林淑繪,那被禁錮的燈籠內有個嬌小的人影,雙手握著支架,木訥地望著他。
“那是你女兒的靈魂,她已經死了。”
“淑繪的靈魂?”
“是的。”她的聲音依舊冰冷。
“我的淑繪死了?”林院長腦海裏一片空白,悲痛,焦躁,眼裏冒出了淚花,“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的…”
沒有人察覺得到白衣女的笑,麵具掩蓋了她一切表情。海岸上三個人,有哭,有笑,有緘默。
“你想要救她嗎?”
林院長茫然地望著她。
“我可以讓她重新活過來。”
林院長向她走進幾步,忽然跪下,“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白衣女在他麵前蹲下,套著白紗的手掌張開,手中一直黑色的蛆在蠕動,“這是一直受詛的蛆,可以吸食人體的血液和腦髓,你是一院之長,每年在你院裏死去的無人認領的精神病患者大可去利用,你好好飼養它,這蛆會供養林淑繪的屍體,讓她重新活過來。我會把林淑繪的身體帶到你精神病院後禁區的墳堆下,隻要找到林淑繪的墓碑,三天後把她挖出,切記的是不要亂動木棺外殼的一切,林淑繪在重新活過後身體可能會有異狀,可能會無故暈厥,也可能無故出血,那個時候你需要把她裝回木棺,讓這繁殖的蛆繼續供養,長期下去,林淑繪遲早會恢複正常人的體態。”她縮回手,補充一句:“不過你切記,千萬要避開一切雙目失明的老人。”
“瞎子?”
“是的,就是瞎子,至於理由你也無須過問。”
林院長慌亂地點頭,他隻能抓住這根救命草,白衣女站起來,“我有幾個小小的要求,需要你去辦。”
“隻要能讓淑繪活過來我什麽都願意做。”
“那好,你聽著,第一,在思源縣有一座山叫做萬窟山,在山正門進入的半山腰處有一棵榕樹,榕樹邊有圍起的石磚,我要你用人體的血液去澆灌,隻澆榕樹下的黃土,不要沾濕榕樹本身。第二,看好時間,2012年12月25號夜間一點,你所在的精神病院的副院長會離開辦公室去接電話,我要你把一份病案放到他的辦公室桌麵上,切記不能讓任何人發現。第三,我要你模仿門衛人員的筆記,重新寫一份12月24號的出入登記,而且是十點以後的出入登記,因為十點以後即便是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出入也必須登記,你需要在那出入登記中去掉葉瑤的名字,之後進行調換。最後,今天你我見麵的事,決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否則別說是林淑繪會複活,連她的屍體你也無緣再見。”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預知者,誰也沒有想到她所提及的要求完全根據了未來發生的一切。若是林院長這一番敘述,他們也不會知道葉苗完完全全是由於林院長的舉止而開始了複仇的行為,更不會知道紀凝案中葉瑤被那神秘的女子所庇護,林院長抹去出入登記中葉瑤的名字,好讓他們沒有任何可利用的線索可以把矛頭指向葉瑤,把病案留給副院長,可以脫開自己的嫌疑,副院長在前些天曾告訴警方病案的出現是因為紀凝,而此刻林院長卻說是自己放下的,這兩者之間並非是矛盾。逸陽想起他多次向紀凝詢問殺害她的凶手的身份時紀凝一直不願訴說,更是逃避這個話題,如此看來,死後的紀凝與那白衣女也許也存在一層關係,隻是她們之間不知是合作,還是威脅。
而今可以知道的是,這起普通的案子背後的確潛伏著巨大的陰謀。
石室最後是被警方用火銷毀的,經三四個小時的焚燒才滅除了石室內所有的蛆,石室洞口也被沙土填滿,裏麵的骨骸也已經事先轉移,他們的死因分別有墜樓,疾病突發等,終歸與林院長沒有多大關聯,但對於林院長暗自處理屍體,以及對譚明宣施放蛆蟲的行為進而損害了譚明宣的生命安全需負一定的責任,因而最後才被警方帶走,在臨走前,林院長告訴他們一個實情。譚明宣早在去年12月24號那夜就已經死去。現在存活的她與林淑繪一樣都是蛆蟲供養的結果,她體內有源源不斷的血液再生,即便與林淑繪的血型不同也不會有影響,咒蛆吸食了譚明宣的血液,但在體內經過一係列轉化在將其自身的營養物輸入林淑繪體內,對咒蛆而言,人的體膚相當於一層半透膜,任其特殊的營養液自由進入體內。誰都希望自己死去的親人再生,但每當想起石室內那隻嗜血的惡鬼時他們也總不免會為這樣的想法畫上句號,就像逸陽小時候一個天真的想法,他希望全世界都不會有任何惡疾,隻因為他不希望見到身患惡疾的人的苦難,但長大後他才知道,每年這死於疾病的人數以千萬計,倘若這些群體依舊還在的話,那給世界帶來的負擔有多重。即便真能找到複活的方法能找到長生的方法,又有誰敢不顧後果地推廣使用,消滅咒蛆,而不選擇送去研究,這也是他們的初衷。
林淑繪事後,有一件事是讓他們感到惋惜的,那就是由林院長所替換的原出入登記已經找不到了,林院長早已識趣地扔了它,再也不能作為證據,其實想想,即便它沒有丟失,那白衣女也會銷毀它,那出入登記單上,22點之後隻有葉瑤出院而沒有範婷研,而在20~21點期間範婷研曾離開過,但在21~22點期間又返回,想知道22點過後為什麽範婷研沒有與葉瑤同時離開隻能通過審問的方式來了解真相,當然,若這兩人的口供一致聲稱自己沒有出院半步警方也對她們無可奈何,隻是,警方對此有自己的計劃。
那事過後,紀凝案開始有了新線索,其中一條來自於通往祥和小區的路段監控截下的視頻,當時來往的車輛並不多,而唯一來回兩次的同樣是一輛黑色的瑞奇,與在收費站那裏所截下的相同,確切而言是林凱勝的車,當然,這不是重點,祥和小區並非一個全封閉的小區,它僅僅是一片商品住宅的聚合區域,沒有人看守,也不可能有人看守,即便是車輛被盜竊也是常有的事,去年12月24號那夜,該小區一名住戶由於公務而夜歸,在進入小區時因為林凱勝這兩瑞奇擋道而被迫繞到其它路段進入停車位,再此之前他曾下車想要和這輛擋道的瑞奇車主交談讓他將車往內駛入,等到他敲窗時才發現車內並無一人,而在前座下方有一個白色的麻袋,還有一些蔬菜或者雜物,當時他沒去留心太多,沒有等待車主歸來就已經離開了。
而對於麻袋,不難猜測這是裝屍體用的,但也因為這樣而多出了一個問題,就是提供線索的公務人員他透過車窗看到的麻袋並非是空袋,而是裝有物品的,若裏麵所裝載的是死去的紀凝,那林凱勝他們又去了哪裏,誰會願意把一個隨時可能讓自己的罪行被發現的最直接證據如此隨意地放在車上而沒有人看守,在這期間是否又發生了什麽。
警方放下了這個疑惑,因為從小區內外得到的線索實在有限,況且事過兩年,即便當時真的有人看到林凱勝他們,看到照片也未必能想起當時深夜裏的樣貌是如何,反而,警方更重點的突破口放在譚明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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