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寂1 原創首發 網
逸陽在地下室度過了三個小時,死氣沉沉,那疲憊的眼裏看到的隻有遊離的魄體,他也許該嚐試著和他們交談,他不是孤獨的,不論是人還是魂也都可以有共同的語言,他想起了幼年的自己。
幼年,當他還未被那陌生的女生帶走,沒被楊夏華夫婦收養的時候,他一直在自己親生父母身邊,他的父母都是毒販,這也是在他離開家門後才知道的,那之前,他的家是溫馨的,隻是父親很少回家,母親常在自己睡下後獨自抽煙,深夜等待著他父親的歸來,他忘記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後來,他母親也開始放縱自己,家門進出的也不再隻是他的父親,從那時候起,他被孤立了,他對肌膚之愛感到惡心。他母親不再正眼看他,他父親也常因酗酒而打鬧他們母子,早就了他孤僻的性格,有時候他會希望自己能擁有與父親相同的眼神,那雙眼裏透出的隻有罪惡頹廢,這是他所沒有的,他常想,如果有一天自己長大了必定會比自己的父親更醜惡,或者比他母親更無恥和卑鄙,這種扭曲的心態是在哪一年被平息的,哪一年,毒販組織瓦解,毒販團夥也被警方抓捕,父親拋下他們母子潛逃,可笑的是他,他母親在逃離的時候扔下了自己,他知道,自己隻是累贅,當時他拉著母親流著淚不願放手,她甩開自己,幹脆把家門也鎖上,而後離去。
五天,警方都沒有找到那裏,他在那寧靜的屋內度過了五天,餓了,啃著剩菜剩飯,冰箱也被橫少一空,他不哭,也不鬧,沒有宣泄,沒有求救,黑夜,有好多看不見的手扯開他的被子,常有歌聲在床邊回蕩,那些幽魂的“寄住者”是善意的,也許,它們對孩子也存憐愛,陪他度過五天。第六天,家門的鐵索自動脫落,那粗糙的外殼被嚴重侵蝕,他推開門,從那天起,未再回去過,深夜在街頭流浪,四處漂泊,伴隨著那些無家可歸的一切人,哪天走散了也無人過問。那個好心的女學生第一次拭擦他臉上的髒汙,他記不清她的聲音,隻知道她的聲音是他聽過最美,最悅耳的,他被她帶去教堂,在那裏,他經曆了太多恐懼的事,甚至讓他不顧一切離開,他試圖尋找那個女生,試圖尋找他心中的依靠,他心中的天使,但卻一直找不到,一直,找不到。那時,他餓了,在那家檔口足足站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也看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們在收檔,發現了在角落滿臉亂髒的他在流淚,那個女人起了同情之意,那個男人極為有力的雙手把他抱起,抱著他到檔口未收拾的桌椅,看著他狼吞虎咽的食相,夫妻倆彼此笑笑。那之後,他們帶他來到了警局,也在那時才得知他父母的身份,正潛逃的毒販,他們心軟了,那段時間,他們一直探望孤兒院的他,直至他們忍不住帶回了自己,他們說,他們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他留下眼淚,去年自己逃避警方的追捕時自己都未曾考慮過父母的感受,他們撫養了自己接近九年,而自己至始至終帶給他們的隻有無盡的擔憂,還有紀傷也是,此刻的她一定是慌透了。抹去兩邊的淚水,解剖室的牆壁上傳出孩童的哭聲,那些靈魂不安地遊離開來,逸陽站起來,警惕地巡視著周邊的一切,凝聽著這細微的哭聲,陰寒之意再次襲來,他的身體也漸漸有些麻木,疲憊的雙眼依舊沒敢閉上,即便這些幽魂對他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但是與死人呆在一起他依舊是感到陣陣不安。忽然,門外傳來了聲響。
“逸陽,你在嗎?聽到我的聲音就快點回答我。”
他絕不會聽錯,那是紀傷的聲音。
“逸陽,聽到就快回答。”她的聲音格外清晰。
“紀傷,是你嗎?”他敲了敲厚重的金屬門,後方傳來了她回敲的聲音。
“是我!逸陽,我馬上就救你出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對他喊:“你等我一下。”
逸陽後退了幾步,門邊微微顫動,傳出了金屬間的摩擦聲,那扇門慢慢被推開,紀傷看到他時,已是淚人。她抑製不住興奮之意像一個哭泣的孩子紮進他懷裏,他也緊緊地摟著她,她是愛他的,至少他深切感受得到,這兩人久久地抱在一起,也許這一過程持續了五分鍾,甚至十分鍾,期間,他們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誰也不願打破這片刻的寧靜和溫馨。
逸陽輕輕地推開她,伸手撫摸著她的臉,為她拭去了淚水,她默默地看著這一深情的舉動。
“你的身體,比屍體還要冰冷。”他的聲音很輕。
“那你就抱緊我呀。”她在耳畔聽到逸陽的這句話以為隻是一句玩笑,自主地把頭靠在他肩上。
“你的項鏈也不在了。”
她喜悅的表情瞬間凝固,慢慢從他身上移開,抬頭望著他看自己的雙眼。逸陽的身體是冰冷的,隻因為他在這冰冷的解剖室內呆了三個小時,而紀傷為他奔波醫院四處尋找,身體該是熱的,另外,十字項鏈紀傷不論如何也不會取下,畢竟這是她摯愛的人所送。
“難道,就不願給我一份愛嗎?”她拉扯著他的衣角,淚水再次滴落,誰也不知道鬼所留下的淚水附上感情後也是有溫度的。
“抱歉,我不希望我的感情陷入兩難的境地。”
“你別找借口,隻因為我已經死了,對嗎?”她質問著他。
隔了幾秒,逸陽才回複:“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紀傷,即便過去的你我曾經仰慕過,我都不希望在此延續我們的情感。”
她狠狠地推開他,到底,她都是競爭不過活著的紀傷。但在逸陽看來,如果她也活著,紀傷與紀凝,也許對逸陽而言才是最痛苦的選擇。
“對不起。”他看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於心不忍。靜靜呆了數十秒,紀凝背靠在牆邊,埋頭暗自抽泣,逸陽沒有扶起她,小小的一個動作都能讓對方無法抑製住情感。
“告訴我,是誰,殺害了你?”
“你別問。”紀凝抬起頭,雙眼通紅。
逸陽閉嘴,想要把她拉起,挽上她的手臂,卻被紀凝驚人的力氣倒壓,摔倒在地,紀凝也倒在他身上,臉上沒有一滴眼淚,反而逸陽第一次看到她的冷漠。她是變了,至少過去的紀凝沒有絲毫占有欲。
“為什麽不等我?”她問,她流淚。
“對不起…我不想……”我不想重蹈覆轍,我不想看到你和雨幕那樣,我無法再接受任何愛人的死亡。此刻,誰更無奈和悲痛。
“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她問,死死著壓著他。
“抱歉,不能。”一隻鬼想殺自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紀凝的臉陰沉下來,逸陽不甘示弱,這樣的局麵對峙了幾秒,紀傷也開始放開,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我隻想吻你一次,僅此而已。”她的聲音很細,但逸陽卻怔在那裏,腦海裏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紀凝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感到煩躁,轉過頭,不願再看她。紀凝拉他起來靠在牆邊,頭抵著他的胸口,挽住他的脖子,攔住他的肩膀,他的身體隻有片刻顫動,但沒有再拒絕。
“為什麽不能把我當成你摯愛的雨幕呢?”紀凝愈加靠近,逸陽的心劇烈跳動著,他甚至聽到了紀凝屬於鬼而不該有的氣息,他知道自己過不了這一關。
“把我當成雨幕。”
逸陽微微張開唇,有些顫抖,他害怕自己薄弱的自製力,他知道,他同樣在靠近,他不再是被動。雨幕,這個名字讓他無法抗拒,第一次吻藍雨幕的時候是在祠源村下江流邊的暗黑路段,而後,他再也難以找回這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今次一樣,無法自拔。從貼近到摩擦,緊緊地擁在一起,牢牢攀住對方的後背,彼此**。情迷意亂,誰也不會再鬆開,背靠在冰冷的石牆,他感覺得到自己身體的溫度也在上升,緊閉著雙眼感受那熱辣辣的唇,肆虐地享受著這一熱吻。
可是,她不是藍雨幕,這一切隻不過是他自己找來的借口,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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