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愛1 原創首發 網

天下起了雨,那些刑警一直跟著他們,進入地鐵站,站裏的人們逃似地避開他們,旁觀的待坐乘客永遠隻會記得,在這裏,一個流著淚默默無言的男生抱著一個生命垂危且流著鮮血的女生,在後麵跟隨的是五名把槍放下的刑警。逸陽抱著藍雨幕上了地鐵,原本坐在座椅上的他們像是坐了賊船,更像是看到了殺人犯,他們恐懼地湧下車,警方保安也在疏散著人群。

“各位警官,發生什麽事了?”保安上前問。

“沒事,你們先出去,往後我們再作解釋。”

一個刑警關上了車門,車上,隻有那不明情況的司機還未離去。那些疏散群眾後前來的刑警門推開一節又一節車廂,槍不再下垂,在最後一節車廂被打開的時候,那個人冷漠地望著他們,而那個垂死的女生躺在他懷裏,僅是微微睜開眼,嘴唇透著淡白。

“把她交給我們。”高政的語氣很冰冷。

“滾開。”他的聲音卻很輕,但卻不容抵抗。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不論你身邊的她是否瀕臨死亡。”高政持槍對著逸陽。逸陽目視著槍口,再沒有其他反應。“你阻礙公務,包庇罪犯,我同樣有理由斃了你。”

逸陽伸手指著他的槍,再指著自己的前額,抱緊了半閉雙目的藍雨幕,藍雨幕想要支起雙手,但沒有任何力氣,她想阻止,可是,她感覺血液從她身上慢慢流淌,像是自己的生命那樣慢慢逝去。

“你別以為我不敢。”高政的語氣更加惡劣,目瞪著逸陽。

此時,範婷研心軟了,她看不下這一幕,放下槍,轉而對高政說:“隊長,我們也該收手了。”

“你在胡說些什麽,藍雨幕根本不是人,就是這些鬼,害死了那麽多人,害死了你的紀凝,更害死了泉歟。”高政沒有回望。

“可她什麽也沒有做不是嗎?”另一名刑警也放下槍,緊接著這像是連鎖效應,那裏,出高政以為的所有刑警都收回了手槍,這是他們入隊以來第一次違抗指令。“我不知道我們要守護的究竟是偽善的軀殼,還是無類的正義。”“藍雨幕她沒有做錯什麽,沒有殺害誰,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她。”

“因為她是鬼,不是人!”高政怒視著他們,苛責地問:“你們都瞎了嗎?”

“葉苗罪不可赦,可是她到最後卻救了逸陽,藍雨幕替葉苗擋了兩槍,那不是善嗎,難道我們連這兩隻鬼都不如?”範婷研反問高政。“如果泉歟還在,我相信他會站在藍雨幕那邊。”“藍雨幕已經快消失了,有必要趕盡殺絕嗎?”

高政茫然地看著他們,如果高泉歟還活著,他會選擇救贖,而不是選擇殺戮,拯救,也許真需要經過縫補後才能填補缺口,但每一針每一線若都承載著血和淚,那麽究竟他們所堅守的“拯救”是否還有意義。

“我錯了嗎?”他內心裏反問自己。

藍雨幕露出慘淡的笑容,往逸陽身上靠得更緊,她的心髒在微弱地跳動,這副軀體早已不屬於她,承載她數十年的靈魂,她若完全死去,那麽她的軀體也會瞬間冷卻,停留在臉頰上的淚也許永遠都不會滴下。終點站,逸陽抱起藍雨幕,走出站台,這一次,那些刑警依舊跟著他們,隻是,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也許也不知道此刻為何還要跟著他們。雨在下,淅瀝,血在地上緩緩流動,並沒有想象那樣凝固,藍雨幕閉上原本半閉的雙眼,雙手在逸陽肩上垂落。萬窟山下,離山的入口還有不遠的距離,逸陽的步伐也在開始紊亂,額上的劉海不斷滴落著雨水,他們就像一對雨人,那個男生絕望地抱著那個死去的戀人,他們的淚和雨水融在一起,難以區分。滂沱大雨,萬窟山朦朧的煙霧此刻也再也無法阻擋警方的視線。那些刑警放慢了腳步,在雨中遙望著他們,沒有人說話,高政隻是想起了高泉歟死去的那一夜,感覺心好痛,淚好酸。

他們沒有再前行一步,逸陽抱著她的身子在雨中慢行,最後卻跪在地上,大聲哭喊著,藍雨幕沒有再睜開雙眼,也沒有給他留下微笑,留下言語。

“我們真的錯了。”範婷研喃喃自語。

另一個人衝進滂沱大雨,她沒有帶傘,甚至撞開了警方,那個人是藍雨靜,藍雨幕的姐姐。藍雨靜看到了雨下麵無血色的妹妹,數小時前她們還在房裏說過話,數小時後她卻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她無法接受,無法相信,藍雨靜在藍雨幕身邊半跪著,不斷搖晃藍雨幕的身體。“雨幕,你快起來,別嚇姐……”她的雙眼已經通紅,但不願流下一滴淚,生怕這一滴淚預示的是訣別。

逸陽抬起頭,仰望著天,天空,閃著電光,雷鳴不斷炸起,雨越下越大。

“我求求你起來,雨幕……”藍雨靜使勁搖晃著她的身體,可是,藍雨幕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血色,她的身體也在冷卻。“我不再反對你和逸陽在一起,但我求求你,快醒來……”藍雨幕的臉色失去了光色,她已經不會再回應任何人了,任憑藍雨靜怎麽喊,怎麽哭,任憑她扒在她身上嗚咽著。

逸陽站起來,拖著自己零碎的每一步,哭過了,也就絕望地往前走,那些刑警望著他的背影,承載著絕望的身體,最後消失在雨色中。

那名學生在教學樓前,撐著雨傘,凝視著這殘破的教學樓,最後轉身離開。

雨在下,沒有減弱,那個刑警深夜追捕的人早已離開,城縣所有路段被封鎖,那個人也顯然知道這一點,離開的時候不動聲色,黃欲峰早有準備,他的一舉一動都掌控在警方視線中。潛逃的人,逃離了校園,連夜逃往萬窟山,那是唯一沒有被封鎖的路段,隻有他知道,越過這座謎一般的山脈他就能順利逃離,永遠不再踏入這裏。他很聰明,萬窟山內無數的石窟誰也不知道他會逃往哪裏,抗戰以後,這裏像是成為荒山而被世人所遺忘,他們唯一記得的是這裏有一座長而陡的山,長年帶著濃霧,像是屍氣一樣不會輕易褪去,山的名字叫萬窟山,全名是萬曆窟魂山,在這裏埋藏了近萬具屍體。沒有光,他在暗道裏一直摸索著,他熟悉地形,即便暗淡,他也有能力找到出路,但對警方而言這卻像是在海底撈針一樣困難。他會來到這裏,確實出乎警方意料,可惜他也有犯錯的時候,在這裏,尋找他的不僅僅是警方的人,還有一頭可怕的怪物。那個人習慣了黑暗,縱然沒有任何光芒他也能像在光影中自由行動,在那個人眼裏,黑暗與光明無異。暗道,他們狹路相逢,可是潛逃的人並沒有察覺他的存在,但他知道,有一把利刃擱在在及的肩上,靠著他的脖頸,輕輕一劃足以讓他血光四濺。

“繼續往前走,不要轉彎。”那個人說。

潛逃的人知道他已經再沒有逃離的資本,他一步步往前走,順著持刀人後來的旨意慢慢邁出步伐。

數月前,他在岷城晚報上曾看過一篇關於刑偵的新聞,在那裏,他們描述了一個犯下無數罪名的怪人,那個人看得清黑暗的一切,也擁有超乎常人的聽覺和嗅覺,他殺人總在黑夜,也總不會有任何理由,那個人的名字—方致城。

這是方致城入獄後唯一一次離開囚地,警方特邀的罪犯。所有的隧道匯集在一個空曠的空間,那裏,陸續前來了許多警方,此刻的他完全落網了。

就這樣結束了嗎,真不甘心。

“我不知道過了今天還是否有機會告訴你,葉苗的孩子因為一直找不到葉苗而選擇再度死亡,但這對你而言不是重點,原紹澤被人槍殺,槍殺他的左輪槍是從那天罪犯越獄經我們學校而丟失的,我們學校有人奪走了那把槍,並在跟隨我前往萬窟山期間利用那把槍殺害了原紹澤,原紹澤所盜走的葉苗孩子的骸骨也被他搶走,而後那一段時間思源縣一直怪事連連,直至高三補課開始,所有高三教師回校時葉苗的孩子也開始在校園出現,於敏死去那夜,為了查出殺害原紹澤的凶手,我和泉歟被迫再回一趟祠源村,並前往萬窟山原紹澤被殺的地方,這件事除了舒灝以為我沒再告訴任何人,而後在警方試圖捕捉葉苗孩子的鬼魂時有人通知了我和高泉歟前去,這個人是殺害原紹澤的凶手錯不了,我想如果凶手要殺掉調查此案的我們,唯一的理由是凶手想讓我和高泉歟在警方圍剿葉苗之子時送死,他很清楚那孩子的能力和憤怒,一旦一個孩子被激怒,他不可能像一個老人那樣沉著,那孩子當時確實有殺掉警方的想法,但在高泉歟替他父親擋過一槍後那孩子放棄了殺戮,如果不是高泉歟這一舉動,我想死在墳地上的人會是我,泉歟和警方們,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凶手的身體上有被鳥啄過的傷痕,知道我和泉歟在於敏死去那一夜沒來上課的人又是誰,您所認識的人中來自思源縣的人又是誰。”

馮芷珊靜靜地坐在那裏,內心裏不斷重複著逸陽對她說的話,那個本不該是他的人,除了葉原還會有誰,對她而言,沒什麽比猜測到這個事實更為可怕。從失去葉苗,失去友誼,失去對自己,對愛人的信任,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可以值得她去留戀,就算是為葉苗自責一輩子也抵不過她所愛的人的冷酷與無情。

聲樂樓所有的鐵門都已關緊,這一天,樓管不用上班,聲樂樓的鑰匙隻有她和校長持有,她不用擔心還會有誰會打擾她。門窗未開,聲樂樓到處都彌散著瓦斯味,馮芷珊打開鋼琴室內的窗簾,窗外的光透入室內,鋼琴室內隻有她孤獨的身影還有回憶,她這樣一個麵如死灰的人,坐在講台上撫摸著那台隨同她四年的樂器,這是她平生最後一次彈鋼琴。聲樂中,旋樂在她心中一直是最溫馨的言語,沒有人能讀懂這門語言,隻因為沒有人的內心對這一輩子的理想既熱愛,又冷落,甚至悲泣過。

葉原,他看到了陳國遠,看到了於洪,看到了黃宇龍,那些警方陸續前來這裏,匯集此地,他也許未曾想過警方派動了那麽多人尋找他。他也看到了她,他恨的人——葉苗

她在高聳的石壁上,她的軀體沾了不少血跡,那是藍雨幕的,此刻的她震驚地看著他。-為什麽是你!-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人竟會是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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