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毀1 原創首發 網
遊泳館內，陳國遠是被那突如其來的滴水聲提起警覺的，燈打不開，四周一片混沌，他握緊手槍，四周靜寂下來，沒有半點風聲，也沒有半個人影，他看到水裏彌散開來的血液，沒敢隨意靠近，他不知道那是誰的血，但他知道又有人死去。水下已經沒有任何人，隻有水紋不經意地蕩漾，他靜靜地聽著，感覺在哪一處傳出了聲音，極其細微，他再次轉向水麵，凝聚的血液上依稀閃過一道人影，露出一雙陰森的雙眼。陳國遠沒有半點猶豫，往水上的天花板開槍，槍鳴響起，格外清脆，盡管在血液表層看得到他的倒影，但上空並沒有任何東西，反而，這一槍驚動了其他刑警。
逸陽在那具屍體旁蹲下，沒敢翻開正麵看清他的臉孔，水麵上一片彌散的血跡，連石路也散落著點點深紅，逸陽確定那孩子還在這裏，單靠直覺他實在無法判斷那孩子此刻的去向，逸陽掏出手機，想要報警，但他並沒有察覺背後腳下一雙手正在靠近他。他隻感覺雙腳被拉了一下，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墜入血水中，他腦海裏頓時空白一片，他唯一的意識隻是露出水麵，但當他剛抬起頭，一雙手在背後按壓著他，他感到背後格外沉重，整個人被按入水中，背後有個人壓著他。水底裏幽幽地浮出一張臉孔，一張極度蒼白的臉孔，他——葉苗的孩子。
逸陽想要掙脫開，打開腰帶上的工具刀想要割向背後按壓的雙手，但讓他絕望的是，他的背後，根本毫無一物。
那少年伸出手，掐住了逸陽的喉嚨，麵如死灰。逸陽脖上的十字項鏈在下沉，扣著繩索在水中飄蕩，滲入那少年的額上，那少年的目光在上移，望著那項鏈，不知為什麽，他的瞳孔顯得越加慘淡。
水浴室內響起一道淒厲的貓叫聲，那少年的臉色瞬間凝固，背後的手隨之鬆開，浮在底麵少年的臉變得扭曲，掙紮般，逸陽也趁此把頭露出水麵，拚命呼吸著。那少年在莫名地痛苦過後身體顯得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沉入水底，隨之，淩亂的腳步聲開始傳來，水浴室闖入了一群刑警，那正是陳國遠他們。而後，一束電光照在逸陽臉上格外刺眼。
“逸陽？你怎麽會在這裏？”
逸陽微微睜開眼，巡視了幾眼，一隻白色的安哥拉貓從石欄上爬過，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逸陽爬出水池，鄰近的刑警拉他上岸。
“葉苗的孩子想要傷害馮芷珊，不過沒有得逞，我追他到這裏時發現了這屍體。”逸陽拭去雙頰的池水，指著身後的浮屍，他又問：“你們怎麽也會來到這裏？”
陳國遠將手電光指向浮屍，說：“你還記得那首鋼琴曲吧，超聲，確實不是正常人所能聽到，不過這並不代表測不出來，我們也是根據這聲音來源找到這裏的，對了，馮芷珊現在人呢？”
“應該還在學校，我女朋友照顧著她。”
陳國遠讓周邊的刑警通知館長，自己下水觀察屍體。
“那個，鬼害怕貓嗎？”逸陽問。
“為什麽這麽問？”陳國遠回頭問。
“在發現浮屍後，我被葉苗那孩子按入水中不能呼吸，不過在一聲貓叫後，那孩子似乎感到很害怕，所以我才得救。”
陳國遠深思了幾秒，指著他脖上的項鏈，說：“鬼似乎不敢接近黑貓，怕不怕我是不知道，不過他必定怕你脖子上的十字項鏈。”
逸陽疑惑地望向胸前的項鏈，十字項鏈，那是紀凝給他的贈物。也許，救他的，是紀凝。
馮芷珊初次踏入靈案社，那是逸陽帶她進去的，那些刑警沒有攔。
那個人，在十年前欺騙了葉苗，褻玩了她的感情，那時，葉苗並不知道這個風流的富家子弟對自己也有喜新厭舊的時候，她一心嗬護著彼此的感情，她不懂得如何守住這個男生的心，她以為這一切都很牢固，甚至在他的甜言蜜語下情迷意亂，貢獻出自己的身體，他說他想保持這樣的關係，他隻喜歡黑夜裏的感情，所以他們一直隱瞞著所有人彼此的關係，直到馮芷珊踏入他們的世界，他們這層關係才開始破損。
葉苗，馮芷珊，也許這兩人站在一起，她們性格同樣冰冷，隻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一個善於偽裝生活，原紹澤初次遇見馮芷珊是在葉苗與馮芷珊的鋼琴演奏中，在外貌和琴藝上這兩人都似乎倍受上天眷顧，原紹澤接近馮芷珊，深深吸引他的是馮芷珊孤鬱冰冷的個性，對他而言，馮芷珊的內心永遠是個謎，她有著葉苗所沒有的深邃，這種感覺，他曾在葉苗身上看到過，但是，顯然葉苗對外人更多的僅是單單純純的冷性子，她沒有任何神秘感，冷淡也僅僅是她天生的個性，而非對生活的逃避。馮芷珊對原紹澤沒有半點好感，反而她與葉苗走得很近，葉苗並不知道原紹澤的想法，這平日與原紹澤保持距離的她實際上已經陷入愛情的死潭，而且，她並不知道自己的體內已經承載著另一個人的生命，與葉苗像姐妹般接觸的馮芷珊也從未發覺這一狀況。葉苗一直隱瞞著馮芷珊她與原紹澤的關係，這是他們兩人間的秘密，也是原紹澤的要求，一來，他們可以避免學校的處分，二來，原紹澤也不用再耗費心思在葉苗身上。葉苗對這件事隻字未提，馮芷珊也從未在意他們隱秘的關係，然而，這正給原紹澤的背叛給足了條件。
原紹澤讀懂了那個人，馮芷珊，他確實是一個格外聰明和細心的人，對馮芷珊他真誠，他的每一句話都可以刺痛她的內心，別人不了解馮芷珊，但他可以，他沒有讀心術，但他可以表現得執著，甚至可以憑借自己的智慧蒙蔽了葉苗的雙眼。他心裏有籌碼，馮芷珊不會分享自己的一切深藏的內心給葉苗，包括自己對馮芷珊的愛意。哪一天，他終究是讓馮芷珊感動過，但從那開始，他也對葉苗開始表現得冷淡，葉苗對他死心塌地，不斷追問他背離的緣由。當時，原紹澤隻回複了一句話：“我發覺我們真的不適合。”那之後，他離開了葉苗，而葉苗卻傻傻地站在那裏。馮芷珊與原紹澤走得越來越近，葉苗卻不願去懷疑原紹澤與馮芷珊，她一次次地哀求，一次次地屈服，她可以照顧他的臉色，可以給足她的一切麵子，可以甘願繼續隱瞞自己的關係，可是，他不可能再回來。文藝表演前夕，原紹澤約葉苗出去，當時，他正式提出分手，葉苗在他眼前第一次哭泣，而他已經心灰意冷。那不久，葉苗知道他愛上了馮芷珊，心也在碎裂，她最好的姊妹搶走了她最愛的人，那時起，友誼對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她隻要原紹澤而已。
她得不到他，隻能選擇毀掉他。她死了，他卻活著。她死得不明不白，在長達十年的時間在人間消失，沒有誰知道她在哪裏，也許，她根本不存在。原紹澤在醫院遇到曾為葉苗醫治的醫生時得知葉苗懷有身孕的消息，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很自責，很慚愧，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自省過，這種罪惡感在他心裏一度蓋過他對馮芷珊的情感，而馮芷珊也在葉苗失蹤兩個月後才從醉熏的原紹澤口中得知他與葉苗的情感，她僅是無故的第三者，無故做了第三者，因而，最終是馮芷珊選擇了逃避，選擇遠遠避開他，而他也因葉苗而冷落了她。
原紹澤是個罪人，但他懺悔過，隻是葉苗沒有放過他，馮芷珊不是罪人，但在葉苗心中永遠隻是一個可恨的人，隻是，葉苗放過了她，也許沒有馮芷珊，葉苗不會死，她孩子也不會淪落到不懂得什麽是愛，什麽是恨。葉苗沒有殺她，可是，葉苗的孩子記住了恨，因而延續了仇恨，一個孩子，到而今已看似十歲的少年，但他的思維卻遠遠表現出超齡，他巧妙地利用卓輝之死作為前奏，先後用不同的手段殺害馮芷珊班裏的學生，這對馮芷珊而言無疑是最大的折磨，或者說是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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