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惡魂1 原創首發 網
夜，逸陽沒有回家，舒灝通知過他家人，警察一直在找他，逸陽攀過學校操場的圍牆，四下沒有任何人，隻有茫茫的白燈依舊撒在他身上，學校大門沒有鎖，但是守門的老伯依然還在那裏，鄰近的是教師宿舍樓，這也是逸陽想要前往的地方，每走一步他都格外小心，從門衛處的窗口想要看到逸陽並不難，逸陽慣於無聲行走，隻有脫離他們的視線，踏入他們的視覺盲區要前往教師宿舍樓就不會太難，逸陽在那裏等待了近十分鍾，那兩個守衛人員才因搜尋鑰匙鎖門才轉身，逸陽也在此刻輕聲快步闖入教師宿舍樓。
逸陽照著樓層間所貼的居住者名單找到了馮芷珊的住處，六樓，他按下了門鈴，同時也提防著樓層的動靜，生怕會有人出入時看到他，非偷非搶，在這種場合他依舊感到不安，事實上，此次前來這裏一樣仍對李漣婷之死感到後怕，他現在來到住所的目的不正是與早上走訪李漣婷家的情形相同嗎？
近十秒後，宿舍的門被打開，那個女子一臉驚愕。“怎麽是你？”
“馮老師。”
馮芷珊回過神，向樓層上下望了幾眼，打開了鐵門讓逸陽進屋。“警察沒有找到你，沒想到你還敢呆在這裏。”
“我明天會離開城區。”
馮芷珊關門的動作稍有停止，緩緩回過頭，問：“你能去哪裏？”
“祠源村，在那裏極有可能掩埋了葉苗的屍體。”逸陽望著她。
她關上門，麵帶憂鬱，沒有表現出與李漣婷那樣的反常情緒，她問：“為什麽就算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都要查明真相？”
“那你為什麽寧可在這裏等死也不願說出實情來得到她的諒解。”
“我什麽都沒有做錯，需要諒解什麽？”她反問。
逸陽沒有回複，他也不知如何回複，對於馮芷珊，他有的隻是猜測，靠的隻是直覺，葉苗對她而言似乎已近似陌生人，真是毫不知情還是心有慚愧而有苦衷難言。“你知道的，就算我有能力查出真相也不可能阻止葉苗，如果她還想繼續殺人，我沒法製止，除非化解她的怨恨。”
“你何苦查下去。”她的聲音不再冷漠，連帶著深深的不理解，對於這個問題，也許她也明白逸**本就不可能給出答案。
“來到這裏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
逸陽話音剛落，甚至連馮芷珊還未來得及開口，門外卻傳出了敲門聲，有些急促，逸陽站起來，心裏頓時有些慌亂，馮芷珊細聲提醒他：“後陽台。”
逸陽會意，匆忙離開大廳，躲入後陽台同時也輕關上那扇鐵門，順著玻璃間的間隙，暗自窺望著大廳內的動靜。見逸陽避開，馮芷珊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通過貓眼，馮芷珊沒看一秒就直接打開門。逸陽提上心眼，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訪的人竟然是藍雨幕。
“請問逸陽在嗎？”藍雨幕搶先問。
馮芷珊反應過來，言語也格外警惕，她問：“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逸陽的女朋友，請問他還在這裏對嗎？”
馮芷珊懵了半刻，一時不知所措，當她把目光移向後陽台時，逸陽也在此刻緩緩走出。
“太好了，你真的在這裏。”藍雨幕上前幾步，一頭紮進他懷裏，逸陽顫抖了一下，說不出半句話。“演戲演全套。”藍雨幕勒緊他的後背，淡淡地說。
馮芷珊稍露微笑，她不知道這個微笑算不算是誤會，逸陽輕推開藍雨幕，恢複常態，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說過，隻要你在附近，我都能感覺得到，怎麽樣，信了吧！”
“別開玩笑了，雨幕。”逸陽徹底鬆開手，後退了幾步。
“你擁有與鬼魂溝通的能力難道我就不能對你有心靈感應？”藍雨幕放後雙手，斜視著他，這是最抽象的回複，逸陽始終是妥協了，不再追問。
“逃吧，逸陽，那些刑警一直盯著學校不放，再呆下去是在太冒險了。”馮芷珊往窗外眺望，紅燈綠酒的夜市也許藏有警方的人手。這些由各特案組調來的刑警們擁有的耐心和毅力並非常人所有，對逸陽的逃離來說是不小的阻礙。
“您自己小心。”逸陽沒有猶豫，也吞下想問的問題向她道別，牽著藍雨幕離開了宿舍。
此次出了教師宿舍樓，學校的鐵門也鎖上，攀爬過校門並不難，但卻極有可能驚動門衛，更何況誰也無法保證大門附近不會有刑警在虎視眈眈，逸陽選擇按原路離開，他們來到學校操場圍牆邊，越過這裏就可以離開學校，但此刻他也必須扔下藍雨幕。
“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藍雨幕沒有鬆手，一直緊握他的手腕。
“聽話。”逸陽鬆不開她的手，她的力氣並不見得比逸陽小。
“你這麽一走，會死的很難看。”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我拜托你真關心我的話你態度好歹也好一點，改改你這傲慢的姿態。”逸陽硬扯她的手，但毫無作用。
“我是認真的。”藍雨幕正眼看著他。
空曠的操場風聲依舊凜冽，兩個人站在那裏，一旦話題緊張，他們誰也難以開口。
“雨幕，我真的得回去了，不論你是否真的在過去認識我，我都要謝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也謝謝你的陪伴和信任。”
藍雨幕低著頭，傲慢的姿態有所放下，逸陽扳開她的手，這一次，很輕鬆。
“我得走了。”
“你明天能來看我嗎？”藍雨幕抬頭問。“雖然紀凝死了，但是她在你心裏依舊是第一位，我想你在她心裏也是這樣，她希望你能好好活著，而我也希望還能再見到你。”
“別再說了。”逸陽捂住她的唇，說：“再不走被他們發現就麻煩了。”逸陽說完後才放開，咬咬牙，轉身離開，但藍雨幕卻死死地拽住他。
“放心吧，我明天會來看你的。”
“我會等你。”
“我送你回去。”說著，逸陽想拉著她往回走，但藍雨幕卻製止他。
“你快走吧，我自己能回去。”藍雨幕鬆開手。
真是的，這讓我都有點舍不得，沒想到藍雨幕這死人麵孔也會有柔情的一麵。逸陽沒有回頭，翻越了圍牆，藍雨幕一直看著他，直到他離開。
第二天夜幕時分，舒灝高泉歟送逸陽出城區，他們也知道城區出口內外都有刑警的線人，而唯一可行的路段隻有一條，就是當初逸陽在夢裏發現李漣婷的地方，高雄路段，但這條路極為偏僻，沿路沒有任何村莊，旁近都是海洋和高山，讓人不解的是，警方早該料到逸陽會在無可奈何的時候選擇這條路，但卻沒有進行封鎖似地監察，迄今為止，他們也沒有看到有關逸陽的通緝令，仿佛對逸陽的抓捕行動也僅是秘密進行，這件事，也許三人都顧慮過，也許他們都害怕這會是陷阱，害怕某一時刻當他們沒有防範而墜入陷阱。
“高雄路段那裏有我朋友的車，我想他會認出你的。”
“我隻希望不會連累到他。”逸陽心懷感激，也帶著深深地擔憂。
舒灝拍拍他的肩，說：“放心吧，我隨後會載著泉歟去接應他，畢竟你們在高雄路段通過我還是不放心，那裏常年出車禍，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但還是謹慎為好。”
“嗯。”
三人沿著村路推著摩托一步步靠近高雄路口，這個時候人們大多處在晚飯時段，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他們匆匆走過，即便在哪些地方真有通緝單貼在角落，人們也一掃而過，睜眼閉眼也難以記清逸陽的麵貌。
“不必太擔心，這裏的警察縱然有高超的偵查能力，但在尋人方麵依舊是外行，擺好陣勢，不過是做給事不關己的群眾看看而已。”
高雄路段，那些依稀來往的人，小販沒有離開，還有那些陌生的男女在那裏暢聊，誰也看不出他們是否刑警所假扮，越是心有顧慮，他們所看到的每個人，每件事都越發戲劇化。
“逸陽你的外衣和眼鏡都給我。”高泉歟提醒逸陽，同時也脫去自己的外衣。
逸陽會意，與他交換了外衣，並把眼鏡遞給他，為了迷惑警方的目光，這確實是可行的方法，路口外有個近二十歲的青年坐著摩托在等待，那個人正是高泉歟的朋友，也是負責將逸陽帶出城區的人。高泉歟坐上舒灝的摩托，向逸陽使了個眼色，並把目光拋向不遠處正抽著煙的青年。
“當心。”
舒灝開動摩托車，往路口衝出，摩托車噴出尾氣發出劇烈的聲響，舒灝開得飛速，在恰近路口邊時忽然停下，一眼掃過那些人，而高泉歟別過臉，那些人莫名地望著他們，幾秒，彼此都不為所動。舒灝回頭對高泉歟說：“我看我們還是調頭吧。”高泉歟沒有說話，點了點頭。摩托在後退，在倒車，路口上的小販和青年男女沒有做出任何響應，反而幾個閑坐的路人站起來，隨後幾輛停滯的車輛也開始起動。逸陽沒有出來，知道那車輛追逐向舒灝他們後才離開原地，舒灝一向開車加大馬力，專繞小道，那些警察想要追到他們並不容易，隻是希望這一路被追逐不會有任何事發生。
隔了近兩分鍾，逸陽才鼓起勇氣踏入高雄路段，他往那個青年靠近，那個青年注意到他時扔下了煙頭，問：“你是逸陽？”
逸陽點頭，那個青年從車後取出頭盔扔給逸陽，逸陽接下了他的頭盔。
“希望我們這一路都相安無事。”青年指了指後座。
逸陽戴上頭盔，登上了摩托車，前往祠源村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年輕人無法載他全程，他隻能在思源縣路口停下，而到祠源村這一路隻能靠逸陽自己。
高泉歟窺視著後方，沒有任何車輛跟隨，他們似乎早已被甩下。舒灝的摩托在早餐店裏停下，吹盡冷風，因為緊張，一路誰也沒有鬆懈過，更沒有人在意膚體的冰涼感。太輕鬆度過這一關，若警方真想抓捕逸陽並不見得是一件難事，隻是袁隊長最後的一次決策，他們必須執行。對於動機，並非他們所能猜到。
此刻，最可怕的無非是陰風和長夜。
這個時間所對應的的天已是一片黯淡，摩托車緊靠著車前的微光探路前行，整條路隻有一輛載有二人的摩托車在疾馳，此地距離思源縣還有將近50分鍾的路段，那之後青年就必須折回，但不會按原路返回，畢竟對於黑夜這裏太危險，偏僻而又常年出車禍，他沒有必要冒這個險，事實上，對答應高泉歟送逸陽到城區外一事，這件事他也確實懊悔過，平生第一次在如此昏暗的無人路上行駛這讓他心裏不免有些重壓，著好比在偏僻的荒野行駛，他需要防範著路段的不平，更需要防範黑夜出沒的野獸。
逸陽感到困乏，半閉著雙眼，耳畔一直有著摩托的雜音，漸漸地，他聽到了一道微弱的聲音，極為輕緩，極為熟悉的旋律，是的，那是死亡的鋼琴曲。逸陽頓時清醒，在摩托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的女子，蒼白臉色，垂著頭，眼窩深陷，看不清是否葉苗，她無神地望著前進的他們，青年沒有來得及刹車，改變了行駛的軌道，但這一改變迫使車身傾斜，靈魂跟不上身體，一陣震耳的撞擊聲響起，整個摩托側撞在樹上，他們未能來得及反應和躲閃，便已經被摩托遠遠地拋出，跌落入瀕海的斜坡，這兩人在經過幾陣翻滾後停在斜坡，最終暈厥，而那首詭異的鋼琴曲依舊在響，沒有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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