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臣雨 消失的三年(獨家自白)

作者前言:或許有些讀者會很奇怪,為什麽番外會講述顧臣雨離開三年裏發生的故事。隻因在這個故事裏,有一段關於辛雅樂不為人知的身世。

這個故事很獨特,敘述的人不是顧臣雨,也不是曾經在文中出現的任何人。

人的記憶總會不時停留在某處,貪戀一段時光的掌紋。

我經常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五月,茉莉的清香將我從夢中勾引著醒來。然後我赤腳下床,習慣性的撩開窗簾的一角,便看到丈夫手推著嬰兒車給孩子們曬太陽的身影。

因為他的悉心照顧,我們的寶貝們,都很健康。

隻可惜……

記憶又變成了灰色,我揉了揉眼,沒有再去回想。

麵前的筆記本屏幕變成了待機,我動一動鼠標,又開始繼續碼字。

突然有人敲門,我抬了抬頭,原來是助理小何。

“院長,有人找您。”小何話音剛落,門後便出現一個人的高大身影。

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初次見他,竟有種莫名的悸動。

他幹淨的睫毛下,有一雙如晨風般和煦的眼睛,淺褐色的,看著不由得把自己的心都陷進骨子裏。

他微笑著,上前告訴我他的名字叫顧臣雨,並同時從手中遞來一封介紹信。

沒想到這介紹信竟然是我昔日的同窗好友大中寫的,而當我看到那份診斷書上麵寫著“抑鬱症”三個字時,心突然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不禁一次的抬眼看了看麵前的這個男人,實在無法相信,那個造成自殺死亡率最高的疾病,竟然產生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你認識大中?”我不由得問。

他點點頭,“他是我一個妹妹的父親。”

他是那麽的彬彬有禮,即使隻是短暫的交談也能看得出這個男人極富涵養。那語氣,不急不躁,聲色柔和而清晰,目光深而平靜。如果說他真的患病,那麽也隻會為情所傷。

我搖手讓小何下去,並讓她幫我們掩上房門。

我們幾乎交談了整整一個下午,通過了解也證實了我的猜測並沒有錯。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聽完他的敘述,我倚在窗邊,深深感歎。

如果不是因為太愛,那麽失去的時候,就不會那麽的疼痛。

如果不是刻骨銘心,那麽要忘記的時候,就不會那麽艱難。

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忘情水,那麽它將會是治愈他最好的良藥。

可他卻隻能選擇最苦的藥,那就是時間。

我並沒有讓他刻意的去忘記她,隻是讓他把對她的感情暫時藏起來。我讓他住在視野最廣闊的房間,一打開窗,就可以看到一畝一畝的花田。

他的表現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糟糕,他很配合我給他製定的治療方案,也很按時吃藥。可是,他的笑,都好寂寞,用更貼切的話來形容,那是既漂亮又落拓。

有一天他突然問我,為什麽屋外種的花那麽雜,如果都是統一的品種,那麽一眼望去會更美麗。

我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抬眼看了看他。

“因為那些花,都是住在這裏的病人們親手種的。或許,他們是想借此轉移心中抑製的情感吧,所以他們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花去種。”

他點點頭,又繼續問:“那還有屬於我的一塊空地嗎?”

我指了指窗外的某處,“那裏,還有一塊。”

從那以後,他就專注於種花。當我看到一株株薰衣草從地裏長出的時候,心中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原來,他並不打算忘記那段傷害他的感情,就算絕望,也無法將它從他心中割棄。

他第一次發作,是在我外出七天後歸來的那天晚上。

這一天大雨滂沱,幾乎淹沒了人們的視線。

小何到處找不著他,急得雙眼通紅的跑來拉著我的手,嚷道:“今天403號房的蘇小姐給他帶去一束盛開的茉莉後,不知怎地,晚飯開始便不見了他的人影。”

我聽後麵色不由得一變,小何所說的那個蘇小姐,是不久前剛從鎮上的醫院送過來的另一個抑鬱症患者,她唯一喜歡的花便是茉莉。而據說這個小姐就是因為被未婚夫拋棄後才變得沉默寡言。如今的表現,估計是對顧臣雨有了好感,所以才會主動送花。

“快點加派人手去找,特別往河邊的方向去!”我命令到。

“可是河邊離這裏很遠啊,他總不會真跑去那吧?”

“若是他發病,什麽事都很有可能!”我心裏其實也沒什麽底,隻是預感著這件事或許不太妙,於是便衝進馬房,將我最愛的汗血寶馬牽了出來。

我們果然在河邊發現了他,而他渾身濕透的躺在地上,呼吸是那樣的虛弱,幾乎奄奄一息。

救他上來的是途經河道的牧民,好在他發現得及時,所以很快便把顧臣雨拉了回來。

事後我再次問起這件事的起因時,顧臣雨隻對我說,他當時並不是要自殺,而是看到他愛的女人突然跌入了河水,所以才會奮不顧身的想要去救,卻沒想腳突然抽筋,這才狼狽的被牧民救起。

我告訴他那分明就是幻覺,隻是我不明白,明明給他用了藥,為什麽這樣的幻覺還會出現?

我開始給他的藥加劑量,並且叮囑旁人不要再讓茉莉出現在他眼前。

他種的薰衣草越長越茂盛,我看著喜歡,便又多給他一塊空地。有一天我又突然發現,幾乎是每一天,當郵差來收發信件的時候,他都會遞上一枝薰衣草,讓郵差幫他寄到一個地方。

我第一次看到他心裏的那個女人,是在他受涼發燒的那日。

夢裏麵他似乎在喊一個人的名字,我湊進去聽了聽,原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樂”。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滿頭是汗。我讓鍾伯將他的衣服都換了,鍾伯出來的時候,手中遞過一張照片。

那是他和一個女孩的合照,相片裏他們站在花海中,女孩麵對著鏡頭笑得雖然有些靦腆,但很甜美,頰邊的一對酒窩猶如泉眼般將人的視線不由得吸引過去。

隻是,女孩的那雙眼睛,還有彎起嘴角淡淡的笑容,為什麽我會覺得有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

而那張臉蛋,也越看越像……

想到這,我的心不由得慌亂起來。怪不得,鍾伯會把這張照片交給我,莫非他也注意到了這點?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窗棱的時候,我就被小何的敲門聲吵醒了。

“院長,顧先生醒了,但是他好像在找東西,怎麽也不肯吃早餐。”

我皺一皺眉,於是也急忙穿衣起床。

推開他的房門我走進去,他果然一直在床上翻找東西。他似乎注意到我來了,但卻隻是匆匆瞥了一眼。

“找它嗎?”我將昨天的那張相片遞到他麵前。

他看了眼,這才驚訝的抬頭。

“是她嗎?你愛的那個女人。”

他嘴角牽了牽,點頭默認。

“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還有關於她的……比如身世,或者家庭……”我沒經他同意就在他房裏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或許過於關心別人的**會顯得有些突兀和不禮貌,但我就是忍不住,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對那個女孩有那樣的好奇。

顧臣雨愣了一會,看了看相片,又再看看我,也是一臉不解。

不過,他並沒有拒絕我的請求,走到我身邊靜靜的坐了下來。

“她叫辛雅樂,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我父親創辦的孤兒院外的山崗上。那天……”他低頭看著相片,可是深邃的雙眸卻透過相片中定格的時光,穿梭到另一個已經過去了很久的季節……

我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眼角會不自主的彎成一輪新月,上揚的唇也不時透露著心中的甜蜜,就好像他和我分享的不隻是一個回憶,而是一顆夢想了很久的糖果。他一直把它捧在手心,不用細細品嚐,隻需嗅到它的香味就能讓他滿足。他的情緒感染了我,讓我也跟著不自主的微笑起來。

“她有姐姐或妹妹嗎?是雙胞胎嗎?”終於聽他敘述完畢,我急不可待地問到。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麽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你父親創辦的孤兒院叫什麽名字?”我心中一緊,又繼續追問。

“青青孤兒院。”

他的回答似乎太快,以至於我還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

青青孤兒院!?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腦子就像被雷擊一般,轟一聲響,整個人怔住了!

我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他的房間,好像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已經聽不見了。木然的我打開自己書房的抽屜,那裏躺著一本封麵被我摸得發亮的聖經。

翻開聖經,一張已經褪色的舊照片便映入眼簾。

相片裏有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懷裏各抱著一個女嬰。孩子們才一個月大,但憨笑的麵龐在當時是那麽的甜美,兩夫妻擁有了這兩個寶貝,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我的手微微顫抖,淚水竟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那以後我更加悉心的給他治療,而他恢複的情況也越來越好。

時間轉眼就又過了半年,他來這裏已經差不多兩年了。

有天我讓他來到我的書房,他進來的時候竟沒有敲門,害得我發現他的時候趕緊把筆記本合上。

“院長,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每次見你總在不停的敲鍵盤。”他和我熟稔了以後說話便不再客氣,相處久了,也發現他其實也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沉默。又或許,那是藥物治療後發生的效果,讓他的心境變得漸漸開朗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說起來也有些丟人,我隻是在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雖然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多大的成就,但就是忍不住這樣的衝動。”

或許他有一種讓人放心的魔力,我願意和他分享這個連貼身秘書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像是極有興趣知道,於是在書桌對麵坐了下來,一雙魅眼炯炯的盯著我,讓我有一種想戳穿他瞳眸的邪念。

“你們隻知道我是這個療養院的院長,但你們一定不知道,我也是一個自由撰稿人。”我說著又打開了本本,把曾經創作過的作品拿給他看。

“不過我發現,在這方麵,無論我再怎麽努力,也很難有好的發展。撲文是常事,就像炒股票,總是熊市。不過我並沒有放棄,隻是堅持去寫,寫自己心中構思的故事。”我顯得有些尷尬,畢竟在自己的病人麵前展現了我的弱項。

“但我很慶幸,因為就算是我這個不起眼的作者寫的書,也還是有人看我的文。”

說到這裏我已經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但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嘲笑的意味,淺褐色的眸子中像是變得認真起來。

“院長你也有自己獨特的發泄方式吧?到這裏以後我才知道,人的情感是不能抑製過久的,唯有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去發泄,才不至於被生活和感情所帶來的創傷擊敗。”

我很讚同的點了點頭,他能這麽想,就隻證明了一件事。

“臣雨,其實今天我叫你來,是覺得現在該是你離開的時候了。恭喜你,以我的評估來判斷,你已經完全好了。”

我本以為聽到這個消息,他會比我更開心。但他的反應卻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喜悅,明亮的瞳眸隻是一閃,然後光芒又逐漸黯淡下去。

“是我眼花嗎?為什麽我看到你並不高興?”我有些擔心的問。

他沉默了一會,似在猶豫。

“我是你的心理醫生,有什麽煩心的事,你也有義務告訴我聽。或許我還得給你重新做個評估。”

他終於點頭,然後說:“在我來這裏的時候,她就已經嫁給了別人。回去,我又能去哪裏?無論走到何處我都會想她,我根本就無法將對她的感情忘掉。既然這樣,不如就讓我一直待在這裏。院長您就像我的母親,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把母親接到這邊,以後就在這裏陪您,你們做姐妹,好嗎?”

聽到他的提議我十分意外,但也格外感動。

原來他已經把我當做親人,而這裏,也早已成為了他釋放情感的聖地。若是離開,他或許還是會有複發的可能。

考慮到這一點,我不得不讓他繼續留下。

畢竟,抑鬱症這個東西,複發的幾率是極大的。所以首次治療用藥劑量一定要足夠大,治療的時間也要足夠長。如果治愈後又複發,又是第三次或更多次的複發,就隻好一輩子用藥了。

不過,心病還須心藥醫,在經過多次溝通後,他也終於答應我,將他和辛雅樂的故事一一說給我聽。

而我一邊聽著,也一邊用電腦記下。

有時候夜深了,我還在對著鍵盤不停的碼字。我試圖用一種很平靜的文字去記敘他給我講訴的故事,可那些細膩的感動人心的片段,我愈是要極力控製情緒,就愈容易淚流滿麵。當眼前的一段情感和自己的經曆發生共振的時候,才發現之所以感動是因為自己也不曾停止過對往事的依戀,它一直存在於我的內心深處,或許已經被掩埋,或許已經微乎其微,但它還是存在著,不會被任何東西替代,也不會被真的遺忘,它一直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延續著。

在他的故事裏,還提到了另一個男人,也就是他的情敵——花澤語。

對於這個男人,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

他就像一個在冰水和火焰中掙紮的孩子,在受傷的同時又不斷在學習著如何去愛一個人。

花澤語和顧臣雨兩個人,在我看來,就像是產生在同一個人身上的兩個化身。

如果這世上還能出現一個人,能將他們二人合成一人,那才是真的完美吧!

可惜,在這世界上,暫時還沒有這樣一個人。

聽到顧臣雨說辛雅樂的姐姐或許已經死亡,我的心又是一陣的疼。

畢竟是同一塊肉,少了一半,總覺得不夠完整。

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如果上天一定要這樣懲罰她,誰都阻止不了。

我隻能祈禱,如果有奇跡的話,希望辛雅彤來世能做個善良的女孩,然後擁有自己所愛和愛自己的人。

不知不覺我連續寫了幾個日夜,累了就睡,醒了就碼。顧臣雨叫我不要太認真,但靈感來了想不認真都難!

時間又飛快流逝,而我至始至終都有注意,顧臣雨每天依然堅持讓快遞送花。而他所種的薰衣草也越來越美麗,那種美麗感染了其他的患者,讓他們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起栽種。

隻是有天我突然發現,在某塊原本種植了薰衣草的花圃裏,意外的出現另一種花。我認得這種花,紫色的鳶尾,代表著愛情。

那或許是他的心聲吧,我知道這樣的男人做任何事都有他特定的意義。

這夜風很平靜,天空沒有一顆星星,可他卻習慣性的在花園的長椅上仰望夜空。

我托人找來了一束茉莉,然後很唐突的遞到他麵前。

他驚訝的看了看我,然後緩緩接過花束。

“為什麽突然送花給我?”他的視線在掠過那些白色花瓣的時候還是有些黯然。

“我隻是在試探你會不會又出現之前的那種反應。記得你第一次看到這花,當天晚上就落水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在掩飾著什麽,可我還是看到了他心中那條無法泅渡的河流,那水流的聲音就像在唱著一首首絕望的歌,讓他深陷而無法自拔。

這一刻我終於決定再次幫他,心裏不知怎的總有一個感覺,或許他認為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回房後,我便給我的律師嚴特撥了個電話。

“夫人,您還是沒有放棄找女兒?”嚴特有些驚奇的問,這麽多年了,他為了幫我尋找可能早已喪生車禍的一雙女兒,幾乎把m國裏所有領養過雙胞胎的孤兒院都搜索過了。

“這次幾乎是確定了,你就幫我這個忙吧!”我的語氣略帶乞求。

嚴特歎一口氣,也隻好答應下來。

我滿心釋懷,多年來的夢似乎也該到了盡頭。我相信,隻要抱有希望,就一定會有實現的那天。

而當嚴特終於不負我望,把一疊文件遞到我手中時,我幾乎抑製不住自己不去哭泣。顧臣雨發現了我的反常,在他的反複逼問下,我也終於對他說出了實情。

我和我的丈夫自由戀愛並結婚,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女兒們的樣子和她們的父親長得極相似,幾乎隻要看一眼,所有人都會認定她們就是他的孩子。

百日宴的前一天,丈夫說要帶孩子們去遊車河,我被院裏的病人纏著無法脫身,隻好讓他們先行一步。卻沒想,他們的那一去,便是永恒。

丈夫帶著孩子消失了幾個晝夜,我報警備案,卻依然尋無所獲。

聽人說那天在索羅河畔上發生了一起墜車案,可是無論刑警如何打撈,湍急的河水早已將殘骸衝入大海,再也無法尋回任何蹤跡。

究竟是失蹤了,還是死亡了,知道那個消息後我幾近崩潰!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等待,明知奇跡不可能有,卻依然在期待。

隻要一天沒有見到遺體,那期待就依然在。

而如今,這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奇跡,就在眼前!

是顧臣雨的到來才讓我擁有這樣的奇跡!

我幾乎是哭著跪在他麵前,作為一個曾經失去過丈夫和孩子的母親,我無法用任何語言表達此刻對他的感恩之情。

而他在震驚的同時,也欣喜的聽到辛雅樂並沒有結婚的事實。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還能堅持每天送花給她?如果她真的結婚了,那這對於她又有什麽意義?”

我拉著他的手在涼亭裏坐下,這一刻他在我眼中就像個孩子,我的孩子……

“我並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回到那個地方,隻是因為想送所以才送。那是個花店的地址,我想即使她不在,店裏的員工也會替她收下這些花。她可以選擇把它們賣出去,也可以放在店裏做擺設。就算她在吧,要是她知道是我送的,至少能向她傳達我目前平安,好讓她不要替我過於擔心。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說要割舍,明明說要放棄,可是卻依然無法控製自己去做某件事。那似乎是,已經成為了習慣。”

月光下,他的回答就像潺潺的流水般動聽悅耳,這一次我是真正聽到了他內心歡喜的聲音。

或許因為這樣,他更加積極的配合治療,並成為了我的得力助手。在他完全恢複健康即將離開的前一天,我認他做了幹兒子。

“幹媽,我覺得您還是和我一起回去吧!樂她也一定想要見您。”因為這件事,他已經反複勸了我半個多月。

我嘴裏說著不願意,其實心裏還是很期盼。隻是,若我回去,她又真的會認回我嗎?我這個從沒有盡過半點母親職責的孤寡女人,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我是她的母親,她會有什麽反應?

我害怕會有不好的結果,所以到最後還是婉拒了他的邀請。

“孩子,你去吧!我已經替你打點好一切,並交代嚴特將所有的請帖都發出去了!那場派對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我在這裏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他自知拗不過我,也便不再強求。隻是一味向我保證,有一天,他一定會帶她到這來。

我倚在門外目送他離去,三年了,他來這裏整整三年……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期望,也將隨著這三年的努力,走到開花結果的盡頭。

我繼續碼字,反複拚湊著顧臣雨告訴我的每一個故事。

碼字的人是寂寞的,已經有不知多少個安靜的夜晚,四周隻聽得到我敲鍵盤的聲響,然後一遍一遍,我修了又改,終於將那些零碎的片段拚接完整。

隻是結局我一直拖著,我不知道這樣的故事該擁有怎樣的結局才是完美。或許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完美的結局,有的,也隻是世人在心中虛構的假象。

今夜又突然下起雨了,我習慣性的抬頭仰望窗外,依稀的燈火隱隱若現,似乎在給誰指明方向。我伸了個懶腰,決定今天早些入睡。可就在我剛剛蓋上被褥的時候,急促的敲門聲響了。

我來不及穿鞋就起床開門,小何一臉慌張的站在門外。

“院長,您看誰來了……”

小何說完便匆匆回頭,我這才看到是他,和……她……

“幹媽,我本來不想大半夜來打擾你的,但是有個人怎麽也無法等到天亮,所以就……”顧臣雨邊說邊摟著懷中的女人走到我麵前,然後低聲對她說,“快叫媽!”

女人笑得甜美如花,深陷的酒窩就像聚集了磁場般將我的目光牢牢牽住。

我有些激動的捂住了嘴,卻沒等聽到她的呼喚,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

……

後來呢?

後來,我當然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外婆,因為我擁有了一對雙胞胎外甥。

幸福了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之前碼的那篇文還沒寫結局,於是信手拈來,一頭熱的栽了進去。

文文的名字,咳咳,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