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紅玉的決定
柳蓮柏出自柳家,這方麵的造詣自是不低,柳家的藏書閣比大預朝還要大還要滿,那是整個柳家的靈魂所在,收藏的古籍不知凡幾,柳卿這還沒成熟的字體按理是無法讓柳蓮柏震撼的,隻是當做出這事的人是個女人時,無法不讓人動容。
筆法細膩,失了氣勢,多了婉約,很難說究竟哪個更好,而在柳蓮柏的眼裏心裏,自家妹子的當然就是最好的了。
“希及,能否送幾幅墨寶給我,我平時閑瑕時間多,多練練也不錯,我挺喜歡這字體的。”
那一臉又驚又喜,整個臉都在發光的表情讓柳卿沒法拒絕,紅玉鋪好絲帛後提筆隨手寫了幾幅,都是選的春秋裏的段子,柳蓮柏自然熟悉,雖然沒有得到新詩,他也很滿足了。
寄一幅回族裏是必須的,其他的都得收起來,蓮容要是知道肯定會來磨著他,劉家世兄那裏他也得送一幅過去,好在,自己還能剩下三幅,也不錯了。
“多謝希及,不得不說,你厲害得超出我想像。”
哪裏是她厲害,她也不過是占了個穿越的便宜罷了,不置可否的笑笑,柳卿望向欲言又止的闕曉潛,“三公子也想要?”
“柳公子要是願意送,我自然卻之不恭。”
果然是之前被欺負慘了,現在說話都知道留餘地了,柳卿小小的反思了一下,隨手又寫了幾幅遞給他,“其實我也沒那麽小氣。”
闕曉潛先是把幾幅墨寶拿在手裏,這才開口貶他,“也不見得就大方。”
“別以為收起來了我就拿不回來。”柳卿哼哼兩聲,不跟這小孩子計較,“禮行兄,於顯榮若是來請教於你,你多點拔點拔他,他心性不錯。”
“知道了,我會盡力助他。”自家妹子看中的人能差到哪裏去,不要說教他點東西了,手把手教都沒問題,不過……
“希及,能不能說說為什麽於顯榮這個時候……用功?有什麽講究嗎?”
還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柳卿自然也不會宣揚出去,隻是態度朦朧的道:“我本來就欠他一個前程,以他的底子,現在用功也還來得及,至於其他原因,等時機到了禮行兄自然就知道了。”
劉禮行沒明白,闕曉潛卻是知道一點的,隻不過那一直是絕密,他都是因為父皇有心鍛煉他給他講解了一點他才知道一點消息,這柳卿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是皇叔……
不可能,皇叔再看重柳卿這個朋友也不會把皇家的絕密告訴於他,就算知道的不多他也知道那個東西要是真施行世家要損失多大的利益,皇家又要占盡多大的便宜,若真施行了,以後皇家就再也不用受製於世家了。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柳卿明顯是知道一些的,雖然他說得含糊。
感覺到闕曉潛的視線,柳卿勾唇一笑,莫名的帶出些妖氣,“怎麽,三公子知道原委?”
“知道也不能說。”被這話一激,一時間闕曉潛又把剛想出來的那點苗頭丟到九宵雲外去了,這人就是他的克星,從見麵伊始他便沒在這人麵前占到上風。
柳卿大笑,對於衛孚答應過的不會讓不相幹的人知道這事和她有關這事她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皇帝非常清楚,若是讓人知道這事是她牽頭弄出來的,被世家連手除了,皇家也得跟著吃虧,畢竟現在很多東西都還在她腦子裏,他們還指望著呢
“我要先休息去了,天天腦子連軸轉有些受不住了。”
“趕緊去,我們又不需要你來招待。”劉禮行的反應大到柳卿有些吃驚,不過想想也是因為關心她,也就沒放在心上了,向兩人點了點頭便帶著紅玉離去。
紅玉實在是個溫柔的人,尤其是在日子過得舒坦後,這份溫柔小意更是顯露出來,一出屋子便給柳卿披上鬥篷,帶子係得嚴嚴實實,走出廊下撐起傘,大半都倒在柳卿這邊,自己身上卻淋了個半透。
柳卿看著心裏不是滋味,同是女人,被人這麽對待,心裏哪能沒半點感動,若她真是個男人,真收了也未嚐不可,她用心觀察過,紅玉並沒有其他心思,也沒想過要爬上她的床,倒是真把自己放到了丫環侍女的位置上了。
把傘打正了,柳卿側過頭笑了笑,在絲絲涼意中顯得異常溫暖,“紅玉,別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女子的身體嬌貴得很,別不當一回事,老了要吃虧的。”
紅玉愣了愣,這份關心來得太突然了,雖然公子平時待她也極好,但是從來就不會在口頭上說,而是在行動上表示,這……太……
“公子,奴……奴……以後會注意。”啞了聲音,紅玉結巴著終於把話說完整。
柳卿笑笑,雨霧中兩人並排往前走,男的俊女的媚,看著極是登對,就連對話也帶著點暖暖的味道,“府裏是有些規矩,但是隻要不起外心,你怎麽安排自己的生活不會有人有意見的,若是你覺得做我的侍女讓你安心,那以後便由你來照料我的起居也沒什麽不可以,隻是紅玉,有時候靠得太近了知道得太多了反而會成為你的負擔,有朝一**想離開時也不能那麽隨心所欲了,你決定好了嗎?”
紅玉沉默了一會,語聲裏帶著些蕭條的道:“公子說的這些紅玉都懂,這段時間也認真的想過了,說真的,奴很舍不得家弟,畢竟這麽多年一直就是我們兩扶持著活下來的,所以一直就期待著有個地方能容得下我們,讓我們生活在一起過些簡單的生活,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活在別人的各色眼光下,可是……
嗬嗬,公子,紅玉並不是不懂世事的人,這隻能是份奢望,紫玉毀了那張臉才能換來安定的生活,我呢?掛著這樣一張一看就是在風塵中打過滾的臉,就算我不去惹事,那些男人又豈會放過我,在他們眼裏,奴也就是一個玩物罷了,有些生活不是想著便能得到的,若我去找家弟了,到最後一定是他也沒法安穩過活。
入柳府後的這些日子,奴得到了這麽多年來從沒有過的安心,公子不會肖想奴的身體,這府裏的人看我的眼光也是正常的,沒有高高在上,也沒有惡心,背後也不會中傷,這樣的生活奴覺得很安心,和全嬸學學做膳食,我從沒想像過快樂能來得那樣簡單,公子信得過紅玉,不嫌棄紅玉的過往,讓紅玉伺候公子起居,這已經是紅玉莫大的福份,說起來,這樣也比做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客人要來得讓奴安心。”
所求簡單,快樂才能來得簡單,紅玉這也算是洗盡鉛華了吧,柳卿安靜的聽著,講的人說得淡漠,聽的人也麵無表情,“既然如此,以後你跟著全嬸吧,想學什麽都可以,全嬸……本事很大,我的起居現在也是全嬸伺候,阿未阿落幫襯,以後你就幫著分擔點。”
“喏,謝公子。”
滿意於紅玉的落落大方,若是再來個感恩,柳卿就真要頭疼了,這段時間不止紅玉在打量柳府,柳府的人也在觀察她,包括她在內,若是留下一個包藏禍心的人,那才是柳府的大難,畢竟她的秘密太多了。
看得出來,紅玉是真心想留下來,就像她說的那樣,她這樣一張情人臉去到哪裏都隻會給她帶來不幸,現在紫玉好不容易得了平靜,她若是去了,隻怕又是新一遭的災難,留在柳府倒也沒人能說什麽,那段時間鬧成那樣,誰不知道雙壁樓的紅玉得了柳公子歡心入了柳府,雖然沒有明確的給她身份,但是也讓人沒話可說。
柳卿一直有種感覺,初入京城時全嬸帶來的那八個讓她取名的侍女侍從是知道她身份的,阿未阿落伺候她不止一次兩次,那樣的近身伺候,哪會看不出她的女兒身,但是兩人該幹什麽幹什麽,什麽都不多說,也不多問,做起事來那叫一個順手,甚至她們比她還記得牢她的小日子,會提前給她準備好東西,都到這份上了,她再去問什麽都顯得多餘了。
既然全嬸說她們可信,那她就相信,全嬸沒有理由會害她,要說現在她相信的人也就那一對夫妻,對誰都犯疑心的人是可悲的。
紅玉若是近身伺候她,知道她的身份便是遲早的事,看樣子這事還是得先提前和全嬸打個商量才好,畢竟內院她早就交給她了。
回了房間,全嬸果然在給她拾掇床鋪了,讓紅玉先下去換身衣裳免得著涼,阿未阿落配合默契的上前伺候,收拾妥當後柳卿留下了全嬸,把紅玉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問道:“你覺得紅玉這人如何?能信嗎?”
全嬸用了幾分力用力的給自家公子揉捏著脖頸,平時伏案的時間長了,公子這地方時不時的便疼,這是很多讀書人都會得的毛病,她得想個法子才成,不能讓自家公子也這麽難受。
“公子的意思是打算接納紅玉?”
柳卿點頭,“我總是需要人手打理事情的,紅玉經曆得多,真把她收攏到手下幫著做點什麽,她不會比其他人做得差,隻是有個前提,她不會背叛於我,不然我這點子事哪裏守得住。”
全嬸想了幾想,不緊不慢的回道:“紅玉既然知道把他們姐弟請到京城的便是公子,這次送紫玉走的更是公子安排的人,那麽紫玉的落腳之處公子便是知道的,以紅玉和紫玉的感情,奴覺得她不會為了利益置紫玉於不顧,若真說金銀錢財,他們姐弟應該也攢了不少,看她也沒有多在乎,現在天天一身粗布衣裳也穿得樂和,奴覺得她沒有背叛的理由。”
是這麽個理兒,柳卿感覺脖子舒服多了,抬頭摸到脖子處拉著全嬸的手讓她坐下來,“你先觀察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還是別讓她貼身伺候我,不過這屋裏可以允她進來了,不過得是我收拾好以後。”
一早起來,她要忙的事很多,洗漱,束發,束胸,更衣,沒小半個時辰折騰不完,“以後我的早膳讓她準備吧,剛好時間可以合上。”
“喏,奴知道了。”
掩嘴打了個嗬欠,柳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早睡早起確實是個好習慣,她現在很是適應良好,“全嬸,你也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對了,病好點了嗎?”
“奴沒事,就是沒休息好,謝公子惦記。”
“那就好,到了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別總惦記著這裏那裏的,都是些小事,出點差錯也沒什麽大不了。”
“喏,奴記住了。”掛著笑給公子按好被角,把帳簾放下,再把亮堂的燭光吹滅,隻留下小小的一支昏昏暗暗的照著,以防公子起夜。
幾天下來,京城裏的傳言塵囂直上,一說柳卿沽名釣譽,隻聞其聲不見其影,二說柳卿確實大才,創出一手靈活如蛇的字體,兩方人馬各有說辭,天天有人上柳府遞拜貼,希望能親眼見上一見。
也有聰明的冷眼旁觀,柳卿哪次不是甩出點東西後便藏起來的,這時候找上門去除了被拒之門外還會有別的可能?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柳卿若真是創出了一種新的字體,總有一天會讓他們看到的,這麽急幹什麽。
吳懷玉等人坐在一個包間裏,他算是聰明人之一,就算包間裏的人商量著怎麽把柳卿逼出來商量了個熱火朝天,他也隻是看著不參與,人家柳卿賣了他幾次麵子,讓他很是風光了一陣,他又不是傻的,哪裏就需要衝在前頭,去和柳卿對著幹。
人家既然打定主意要避風頭暫時不露麵,他隻需要等著就可以了。
嘖,回去後還是裝病得了,怎麽越來越覺得這些人都光長年歲不長腦子了,逼出柳卿來,他們能得到什麽?
“哎吳兄,你別在那裝深沉啊,也來出出主意,上次柳卿不就賣了你麵子來了你的菊園宴嗎?要不這次再弄個?”
吳懷玉看了叫器的人一眼沒有理會,一口飲盡手中的酒起身,“不好意思各位,在下忽然想起有些急事要辦,先走了,今兒這酒我請,大家喝痛快點。”
“哈哈哈,吳兄真是個爽快人,若是辦完事時間還早再過來,我們再好好喝幾蠱。”
“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