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年貨
臘月二十三花千月起了個大早給穀氏閩老夫人請過安之後套了三輛載貨馬車去了東市。
十天前花千月就在東市的幾家南北雜貨鋪訂了很多年貨,三天前又到肉鋪訂了五頭大肥豬。花千月知道古代物質貧乏古人買肉都偏愛那肥肉,交代屠夫豬越肥越好。
蘭香看著滿滿三大車東西噘著嘴道:“小姐您何必這麽麻煩像往年一樣給銀子不就成了麽。”
荷露不滿道:“就你話多,小姐自然有小姐的用意。”
“哦,我的用意是什麽,你猜猜看?”花千月歪著頭道。
荷露訕訕然:“小姐的心思奴婢哪猜的著。”
花千月神秘一笑,掀起窗口的車簾:“看”
荷露迷惑的把頭伸到窗口向外麵看,街麵上人來人往跟往常沒什麽不一樣啊。
“仔細看,用耳朵聽。”花千月補充道。
仔細看?
到底要看什麽呢?
街麵上的人來來往往,沒什麽啊,哦!好像很多人對著她們家的馬車指指點點,還有很多人投有羨慕的眼神,對是羨慕。
荷露做正身子放下簾子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斷斷續續、隱隱約約的聲音透過厚厚的簾子傳進馬車裏:“女子就是女子識見短頭發長……”、“這花小姐真是敗家的主……”、“老夫人怎麽把……”
荷露睨了眼一臉平靜的花千月,繼續凝神細聽:“哎!這種敗家的東家我咋遇不上……”、“花家夥計真是……運了”、“不知道來年花家酒莊還招不招夥計……”
花千月淡然的聽著窗外的議論,心裏感謝著後世不記得名字的給了自己靈感的人,花千月曾經看到過一篇文章,文章大意是作者過年時給老丈人送了很多錢,而他的連襟卻是送的吃食。是什麽東西花千月記不清了,隻記得作者說整個春節因為這種吃食不斷的在老丈人宴請的餐桌上出現,受到親朋好友的關注大家紛紛詢問是哪來的,老丈人笑眯眯的回答是女婿送的,於是大家都讚歎作者的連襟是好女婿孝順,而作者送的錢可以買十倍同等價值的吃食,卻無人提起……
其實最開始這是無奈之舉,十幾天前五老爺來找花千月商量年關的事,往年除工錢外都會每人額外給一點銀兩有些類似後世獎金的,可今天先是花嘉峻過世遭遇大量退訂,後沉掉的貨物又賠銀子,那些零星收入隻能勉強維持酒莊日常運轉,這次冬釀買原料的銀子還是從花府賬上拿的。
雖說這些日子五老爺東奔西走確實拿到好幾個訂單,可是付的訂金支付完過年的工錢也就沒有了,動用府裏的銀子發獎金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府裏明年的支出怎麽辦?
而銀子給的少於往年對剛剛穩定下來的酒莊也不是好事。
俗話說窮則思變,正當五老爺一籌莫展時,花千月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這篇文章來,和五老爺一說,五老爺覺得也隻好,反正有比沒有強……
而花千月卻忽然腦洞大開……
議論的不光是路人,這時酒莊裏的掌櫃夥計心裏也在打鼓,酒莊的狀況大夥清楚,不知道今年還會不會有額外的銀子,如果沒有的話明年是不是要考慮另找活計。
憑心而論東家還是不錯的,可大家都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沒有工錢拿回去的話全家都得餓肚子,東家再好也不能當飯吃不是。
有那沉不氣的就開始互相打聽起來,三五成群竊竊私語起來。
李二棒子見此扯著嗓子道:“都幹嗎呢,活不用幹了?”
這李二棒子自己從上次得了銀子後就像打了雞血似的,不管大事小事他都要插一棒子,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李二棒子。
見李二棒子又上來插一棒子,柱子不服道:“就你能,你能,你家人都不用吃飯?”
李二棒子聞言臉一紅強辯道:“東家小姐是好人……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聞言大家想到上次李二棒子的事,想到花千月每次對大家和顏悅色,一時都沉默下來。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道:“自己不吃家裏人也要吃啊。”
頓時有不少人點頭響應:“是啊,是啊”、“就是,就是。”
也有人像李二棒子一樣持反對意見。
兩夥子人,吵吵鬧鬧僵持不下。
大管事雖說心裏也打鼓可自己畢竟是領導不是,看兩夥人僵持不下出言道:“好了,多別吵了,東家馬上要來了,你們這樣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
話音未落,有門口觀望的小夥計跑進來:“來了,來了,東家來了。”又比劃道:“滿滿三大車。”
眾人一呆,三大車?什麽三大車?
花千月跨進院子發現眾人都看著自己,對眾人和煦一笑道:“都別傻站著啦,找管事把年貨領好,到飯廳吃年夜飯。
此時閩老夫人坐在院子裏曬著太陽,王嬤嬤在一旁服侍,小丫環打掃著青磚地麵上的落葉。
閩老夫人麵色紅潤,陽光灑在臉上就像塗上了一層金色的釉彩,光彩照人。
王嬤嬤看著就忍不住道:“瞧您現在臉色多好,可見還是要多曬曬日頭。”
閩老夫人聞言溫和的笑笑。
見閩老夫人沒什麽興趣王嬤嬤轉移了話題:“小姐真了不起居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
閩老夫人聞言笑道:“誰說不是呢,原先還以為要個三年五載沒想到短短半年不到事事都不用我操心了。”
“清少爺也是個有福氣的。”
見提到自己的侄孫,閩老夫人也來了興趣,身子挪了挪道:“怎麽說?”
王嬤嬤道:“能找上我家小姐呀,會做生意還能下廚房那一手點心做的我看連京城的禦廚都比不上呢。”
“哄老太太呢,”閩老夫笑道:“月兒那丫頭哪能跟禦廚比,”忽爾又道:“也不知酒莊裏現在是個什麽情形。”
酒莊裏什麽情形呢?
夥計們一桌一桌整齊的坐在餐桌前,桌上擺的滿滿的菜,卻全都忘記了夾。
“剛剛東家說的什麽?”
好聽的女聲似乎又在耳邊想起:“酒莊的情形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給大家發些年貨不值什麽錢……大家回去安安心心把年過好……辛苦了這麽多年……按照……分紅……”
後麵說了什麽?……不重要了……
分紅啊?
什麽概念?
酒莊賺越多自己就能拿的越多?
老天爺這不是在做夢吧?如果是做夢就讓我在夢中永遠不要醒來吧。
夢?
不,不是夢,紅紅的股權書分明穩穩的握在手裏。
看著陶醉不已的夥計花嘉崎的心算是放回肚子裏了,這個侄女每每總能給他驚喜。
花嘉崎正暗自高興,門房過來道:“大掌櫃有人找。”
花嘉崎不以為意高高興興的跟著門房出去了。
半個時辰後,夥計們吃的正歡,荷露過來對花千月耳語道:“五老爺在外邊等您,瞧著臉色不大好,不會了什麽事吧。”
花千月悄悄退了出來,隻見花嘉崎背對著自己站在葡萄架下風吹起了他的衣袍,周身透著一股子蒼涼,沒來由的花千月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