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結局 四

?“要過年,但過年,也得要親人團聚。愨鵡琻曉”

小男孩兒眨了眨眼睛,嘟著嘴問,“乞丐也有親人嗎?”

“有。”

其他孩子聽了,都好奇的看著十五。這群孩子穿著厚厚的棉衣,著裝應該是聖都的普通百姓家庭,否則,也不會這麽大早,讓幾個孩子自己出來玩。

興許是快到年關,孩子們都拿了壓歲,手裏捧著各種剛買的小玩意瞑。

想到此處,十五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微苦,記得三年前蓮絳長途跋涉一路相隨,隻為了給年幼的阿初送上那壓歲錢和長命鎖。

頭頂細雪突然紛飛,十五心緒難平,突然聽到街頭一陣***動,十五起身,那幾個孩子已經跑了過去。

“燒死那個妖孽,燒死他!珥”

“禍水!”

“妖魔!”

人群裏發出辱罵聲。

十五背起阿初的麻袋跟著人群走到街道的盡頭,發現聖都金色廣場上湧滿潮水般的人群。廣場中間的豎著一座十丈高的架子,架子頂端掛著一個人,那個人身穿被鮮血燃盡的衣衫,在細雪中,如一張破碎的旗子,隨風飄蕩。

那人因受盡酷刑,長發貼麵看不清樣貌,可十五還是將他認過來出來。

刹那間,天空中紛飛的細雪如鋒利的刀刃直逼十五而來。周圍人群怒罵不止,還有百姓拿著手裏的石頭往他身上砸去。

“打死親王,打死這個禍國的妖孽!”

三年來,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十大家族的都懼怕的絕色男子,此時被高高掛在架子上,他肩頭扣著鏽跡斑斑的簾子,赤-裸染血的雙足吊著鉛球,隨時都要將他整個人撕成碎片。

三年來,對這個人可謂敢怒不敢言,即使有人上書,卻最終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個人,可謂北冥人人最恨之人。

如今卻落得橫掛街頭,如何不得燃燒起百姓心中壓抑的仇恨。

若非下方持槍的護衛,早就百姓已經衝上去,欲將懸掛那人抓下來碎屍萬段,仇人在眼前,分外眼紅,他們將身邊所有能扔的東西都砸在他身上,甚至於圍觀的小孩子都撿起地上的石頭朝他扔過去。

一塊石頭恰好擊中了他的額頭,殷紅的鮮血順著長發滾落,斑斑紅色侵染在積雪中,如綻開的紅梅,觸目驚心。

可那人,卻依然一動不動,似乎早就死了過去。

有一太監持著聖旨走到台子中間,傳諭,“親王通敵賣-國,女王陛下賜淩遲處死!”

人群一陣高呼,十五呼吸一滯,欲衝進人群,卻突然發現空氣中有火藥的味道,她抬頭四看,發現各處房頂上潛伏著火箭手。

埋伏!

她雙手緊握,努力的平息心中憤怒擠在人群中。

沐色被處於淩遲,那意味著他的身份暴露,這不管出自角麗姬還是綠意,總之,她來晚了。

對方公然折磨沐色,又到處設下埋伏,能針對的必然是她。這又說明,綠意和角麗姬知道她進城了。

而她隻要動手去營救沐色,必然自投羅網。

心中縱然悲痛萬分,可她卻不能輕舉妄動。狂暴隻會讓人失去理智,失去理智,那意味著永遠的失敗,而最終的結果是她會失去了真正的機會營救沐色和……阿初。

儈子手拿著刀子攀著另外一個架子慢慢靠近沐色,在場的群眾,聲音竟然隨之高漲,喊殺聲刺耳。

十五站在人群中,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離開,四周上百耳目,那一雙雙銳利的眼睛正觀察著廣場裏所有人的表情,一旦有異常,都會被當做嫌疑盯上。

宿命,是你無法逃過的命數。

很多年前,景一燕曾這樣丟她說過。

十五堅信,自己總能更改,可此時,看到沐色如大燕那般再一次慘遭酷刑,她也有片刻的恍惚:她逃不過命數。

隨著行刑,血腥味越發刺鼻,十五站在人群中盯著那行刑之人,每一刀下去,都如割在她身上,劇痛合著涼意席卷她全身,幾乎要窒息。可沐色,依然垂著頭顱,未發出半點聲音。

但是十五能感受到他活著,他再次以他的方式隱忍的承受著這一切痛苦,一如三年前,飽受外界各種咒罵和恨意,也要為她策謀這個天下。

她隻要不出現,沐色就不會死,隻是,會因她受盡各種折磨。

行刑到一半,終有人覺得血腥慘烈,轉身離開,可也有觀眾卻是越發的激動,甚至叫嚷著下刀更狠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東北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馬嘶,十五回頭看到,幾匹馬車拖著一輛車飛快的衝過了過來。

“馬驚了!”

有人高喊,沉靜在血腥場景中的百姓當下大慌,看著衝過來的馬,嚇得紛紛朝四處湧散而去。

十五夾在人群裏跟著後退,盯著那幾匹馬,手指蓄力將幾塊石頭飛過去,剛好擊中馬脖。那幾匹本就驚了的馬發出慘烈的嚎叫,直接撞向那行刑的台子。

她認得那馬車,那是角珠的車。

護在台子下方的侍衛麵對著幾匹瘋狂衝來的馬,也自古逃散,那幾匹馬拽著馬車重重的撞向了行刑的台子。

那掛在竿子上血淋淋的人,從高空墜落,恰落在馬車黃色的車棚上。

幾匹馬撞開台子之後,托著馬車上的人向西麵行駛。

埋伏在房頂上的人看到這個聚變,全部朝馬車追了過去,霎時間,方才還人聲鼎沸的廣場頃刻變得清冷。

馬車一路狂奔,最後幾匹馬甚至跑得脫了韁繩,一個時辰之後角珠循著車輪的痕跡找到時,發現一匹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倒在雪地中的親王依然了無生息。

她飛快上前,將親王扶起來,發現他左手已是白骨磷磷,整個手臂的肉從肩頭到手指都被人削了下來。

她顫抖的將他手護好,掀開他濕漉漉的頭發,震驚的發現他蒼白的臉早不複昔日絕色光華,深陷的眼窩和幹裂的唇告知了他曾在皇宮中受盡了非人折磨。

“親王……”

角珠聲音一顫,話語全部卡在喉嚨裏,難受的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知道他恨她,厭惡她,可到底若非他當時出現在戰場,她早死在了那軍師手下。那日見他,他雖受重傷,卻風華依舊,姿容絕色,卻不想,這才多久,已經變成這樣。

看著懷裏的男子,她曾想過許多次與他相擁的情景,卻不曾猜想過竟然是這般境地。

扯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他身上,聽得巷子入口有輕盈的腳步聲。

角珠慌忙回頭,看到一個女子身穿著綠色衣衫披著雪色貂風,撐著一把傘徐徐走來。

那女子走到身前,輕輕俯身,道,“謝謝公主殿下出此計謀,不然,綠意真不知道如何救得親王。”

角珠雙眼猩紅,“母親到底怎麽了,竟如此對待親王。若不是你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今日她竟要對親王使用如此酷刑。”

“女王懷疑……”綠意低下頭,目光幽幽落在親王蒼白的臉上,“親王和衛十五勾結在一起。”

角珠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其中關係,角珠當然知道,但是處於那份愛恨糾葛的私信,她一直緘口沉默。

而母親和衛家的淵源,她也是十分清楚。角珠絕望的閉上眼睛,那母親是對親王有了必殺之心了。

“即是如此,何不把他一刀了解,卻非要如此折磨!”

“公主,追兵遲早會發現這裏,您還是先回去吧。這事兒,奴婢不想拖累你。”

角珠茫然睜開眼睛,看著綠意,“那親王怎麽辦?”

“如今他暫脫一死,綠意定當以生命護住他安危,公主您且放心,奴婢已經尋到藏身之地了。”

“真的?”角珠低頭,目光痛苦的看著親王。

不多一會兒,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角珠將又扯了扯披風,才依依不舍的騎馬離開。

巷子裏恢複了寂靜,綠意撐著傘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立在巷子中間,目光冷冽的盯著靠在角落的沐色。

幾個身影從牆上跳下來,跪在綠意身後,“十裏巷範圍內,除了公主,並未其他可疑之人朝這邊來。”

離開刑場已經一個時辰,那個人竟然沒有出現。

綠意臉色鐵親,手裏那堆滿積雪的傘頓時斷裂,落在地上。

牆角的沐色聽到這個消息,並未睜開眼睛,幹裂的唇角卻扯出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