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愛已足夠(十)

遲靈瞳還是轉到了海軍醫院,是安隱達的要求。

蕭華聽蕭子桓說了遲靈瞳重新接臂的事,感覺事態嚴重,給關隱達打了電話。當天,關隱達和譚珍就坐飛機過來了。

手術時間很快定了下來,是周一,也就是明天,蕭子辰的同學主刀。

顏小尉和陳晨聽說要重新動手術,整個人都嚇傻了。遲靈瞳環視著設備優良的單人病房,寬慰道:“任何事情別往壞處想,要不是這手臂對位錯了,我哪有機會住這麽高級的醫院,哪有眼福見到那麽多超帥的兵哥哥?”

顏小尉就差哭出來了,“寶貝,你可受大苦了!”

“不吃苦中苦,哪*上人。”

她把頭扭向窗外,青台冬日的天空像藍色顏料被水衝了個幹幹淨淨,飄蕩的幾朵白雲成了它的點綴。

今天是裴迪聲離開的第四天,他沒有回來,她也沒上街拉個男人把自已嫁了。

有時候,*說的話也不全是真的。

“瞳瞳!”譚珍推門從外麵進來,她上街給遲靈瞳買對襟的毛衣去了,方便康複期脫穿。

“媽媽,可能我做不了你的伴娘了。”譚珍的婚期放在臘月二十,那時候,她還吊著三角巾呢!

“媽媽和你關叔商量了,婚期往後推,等你好了我們再定日子。”譚珍眉梢間閃過一絲如少女般的羞澀。

“那怎麽可以?我不做伴娘,但可以參加婚禮呀!”

“意義不同。媽媽最大的驕傲不是遇到了你關叔,而是我有你。瞳瞳,你要是想你爸爸,我打電話讓他過來。”

“媽媽,你會不會太理智了?”譚珍說起遲銘之,口氣淡漠得象說大街上的一個陌生人。

譚珍笑了笑,“難道不理智,事情就會發生改變嗎?”

“爸爸現在過得很辛苦。”

“我知道,他來找過我,比以前瘦,比以前顯老。”譚珍幽幽地歎了口氣。

“找你?”

“嗯,把你給他的銀行卡還給了我,你是我和他的女兒,這筆錢應該是你的。”

“迂夫子!”遲靈瞳喃喃地說道。

“不,他是在尋求一種救贖。說真的,我現在一點也不恨他,挺可憐他的,因為我比他過得幸福。”

“有一個人感到幸福就夠了。”她慢慢地躺回床上,閉上眼。

譚珍摸了摸她的臉,“我去蕭伯伯家替你熬湯,你睡會吧!”

她點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側睡著。耳中聽到譚珍離去的聲音,聽到關門聲,整個世界變得一片寂寥。

迷迷糊糊間,門“咚”地一聲開了,她睜開眼,樂靜芬臉色青紫地站在床前。

“樂董?”她慢慢撐坐起,很茫然樂靜芬怎麽找到這裏的。她並沒有把轉院的消息告訴公司。

“我一直認為我是個大度、包容的女人,職工犯些小錯、工作不盡職,我都能睜隻眼閉隻眼。我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的欺騙,你是看到車城欺騙我後的下場的,你認為我會怎樣對你呢?”

“樂董,我不太明白。”她被樂靜芬的無名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樂靜芬指著她,冷冷笑道:“現在想想,歐陸花園的項目怎麽會輸給恒宇的,有你暗中幫忙的功勞吧!聽海閣呢,是不是也是恒宇的囊中之物?遲靈瞳,我從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樣深不可測的心機。好,好,是我瞎了眼,我認栽。但我在你麵前發誓,從此以後,你遲靈瞳別想在設計界再有立足之地了,我會不遺餘力地搞跨你。有才無德,沒一家房地公司敢要你這尊神的。”

遲靈瞳被她吼得頭暈,她皺著眉,“樂董,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到了這時候,你還裝。我問你,你是不是和裴迪聲在交往?”

她沉默著。

樂靜芬又笑了,“其實你否認也沒用。要不是交往中的男女,他們怎麽會第一時間把他死的消息告訴你呢?你為他做了那麽多,可惜他死了,你要依靠誰呢?恒宇還要你嗎?”

“誰死了?”她耳中嗡嗡作響,樂靜芬突然變成了兩個人,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恒宇的特助聯係不上你,跑到了泰華。遲靈瞳,裴迪聲昨天夜裏十一點時,出了車禍,死在香港了。”

樂靜芬的表情似笑非笑。

遲靈瞳也笑了笑。她才不相信呢,她才讓他去死,他就真死了?他如果那麽聽她的話,她讓他不回香港,他為什麽不聽呢?

樂靜芬的*還在上下翕動著,可是她一句都聽不見,她隻是靜靜地坐著,感到靈魂象脫離了身體,慢慢碎成了片片,她成了個空殼人。

樂靜芬走了。

過了一會,君牧遠和兩個男人穿著黑衣走進了她的病房。

君牧遠眼眶紅紅的,都不敢直視他。

“昨天晚上的事,香港下了雨,路麵很滑。裴總和幾個朋友聚會,回來時與一輛裝著海鮮品的貨車相撞,方向盤生生地嵌進了腹腔中,臉被玻璃紮破多處,都看不出本來麵目,沒到醫院人就走了。他手機上最後一個撥打的號碼就是遲小姐的,在那之前,他已撥打了十二通。”

加上這一通,是十三通,挺不吉利的數字。她心想到。

“遲小姐,請節哀。”君牧遠啞著嗓子說,“裴董說如果遲小姐願意去香港,我立刻幫你辦手續。”

她搖搖頭,“我明天要做手術。”

“遲小姐有什麽需要,隨時都可以給我電話。”君牧遠在桌上放下一張名片。

到底是大公司,人員素質就是高。她又不是恒宇的誰,與裴迪聲八字都沒一撇,人家還這麽客氣,慚愧!

君牧遠和兩個男人也走了。

接著,顏小尉和陳晨來了。顏小尉哭得象個淚人兒,陳晨的眼淚也是止不住。

唉,陳晨辛辛苦苦建立的男人形像這一哭全沒了,她想提醒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嘴巴怎麽發不出一點聲音呢?

身子越來越輕,越來越熱。

她對他說:“人還是多點選擇好,哪能一棵樹上吊死。”

“除非我死,不然我砍光你身邊的樹樹葉葉。”他說。

他還說:“有了你,我舍不得死。”

過去的日子,他們又不是哲學家,怎麽會那麽深沉地多次談到生死呢?

她對他說:“我永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你去死吧!”

一語成讖!

她若這麽厲害,以後做不了設計師,改去街頭卜卦吧!

“瞳瞳,你真的和那個男人在交往嗎?”她的身子被誰抱住,耳邊有人在問。

“妹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還有哥哥呢!你要是嫌哥哥配不上你,哥哥另外給你找好的。”蕭子桓講話還是那麽搞笑。

她的身子突然飄到了半空中,飄過醫院、樓房、大海、街道。。。。。。一切景物快速地退去,穿過風聲空氣聲陽光照射樹葉聲以及自已的呼吸聲,她的身子成了一個小白點。

突地,她看到了裴迪聲的臉和他的眼睛,一步之遙,她卻觸摸不到他的體溫,他著急地喊他的名字,他的臉模糊了。

然後她的眼前一黑。。。。。。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裴迪聲心裏麵裝的是宋穎還是她,她不會去介意;他愛在香港呆多久她也不去問;她有朋友有親人,胳臂再接不是大事,她不需要他陪;她給他打電話時,會假裝聽不懂英文,會和他聊天氣、聊時事,絕不會對他耍性子,更不會把手機摔碎,他什麽時候打來她都會接;她願意*夜夜、分分秒秒見到他,哪怕隻是做競爭對手、做怨家。

如果他還能聽得見,她會對他說:迪聲,不要著急,不管發生什麽,不管時間有多久,我都會在這裏等著你,一直在,永遠在。。。。。。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三三來遲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