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送別
席散後，琴兒拉了鳳采鈴和燕若雪，與明月公子都邀約著往琴兒屋裏來。
寒夜、圓月，仿佛寒冰穀裏的一切都令明月公子久久留戀，往常還沒有覺得什麽，直到將要離別時才懂得珍惜。
明月公子忍不住一聲歎息，曼聲吟道：“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琴兒喃喃的道：“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哎！你和鳳采鈴姐姐都要走了，等到明年元夜時，你們還會記得我們麽？”
燕若雪鼻子一酸，不爭氣的掉下淚珠兒來，忙玉手掩麵，揉按太陽穴，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
鳳采鈴拉了琴兒的手，莞爾一笑道：“當然會記得你們呀？你們是我的好姐妹，永不能忘懷的。”
明月公子都看在眼裏，悵然歎息一聲。
鳳采鈴走過來冷不丁掐了他一把，啐道：“你歎了又歎，還吟幾句歪詩，唉聲歎氣的傷感什麽！瞧，都把人家給說哭了。”
明月公子苦笑道：“嗯嗯，鳳采鈴公主教訓的是，想來我們往北冥九幽時，若雪姐和琴兒妹妹就已經哭過一回了，當時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複返的氣度，如今我們都好好的回來了，是不是很值得慶賀呀？”
琴兒強笑道：“是呀！尤其是見到鳳采鈴姐姐和明月哥哥情投意合，再不拌嘴了，令人羨煞。還有你們南下心哥也快與百花宮主相會，正可謂是好事成雙，恭喜你們啦。”
鳳采鈴臉上一紅，啐道：“隻說心哥和百花宮主罷了，我們有什麽好說的，不過還是老樣子而已。”
四人來到琴兒的宅院裏，琴兒忙著擺出瓜子兒、糕點，還端出一壇子酒來。
明月公子奇道：“咦？琴兒妹妹哪裏來的酒？”
燕若雪笑道：“你還不知道呢，我和琴兒前幾天就從冰封村周嫂那裏準備了這壇好酒，等著你們凱旋歸來，拍開封泥做慶功酒，嗬嗬，隻招待你們兩個。”
琴兒歎道：“如今我們相見日少，也不知還能在一起喝幾回了，今宵定要痛飲一番才是！”
鳳采鈴笑道：“嗯，我可是要舍命陪君子，與你們豪飲。”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好！痛飲一番，大醉一場，隻盼著能醉生夢死，忘卻離別的苦處。”
四個寒冰穀裏最要好的人兒，一起舉杯共飲，酒是美酒，但酒入愁腸，難惹離愁別緒，竟不知是何滋味了。
隻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而又惟以離別之苦最是惆悵也最是無奈。
明月公子端起酒杯，回想在寒冰穀裏半年的時光，多少憂愁多少快樂，再想起時恍然如夢，猶憐眼前人。
之後的兩天裏，琴兒幫著明月公子和鳳采鈴收拾行裝，燕若雪也幫著心哥收拾。
冷無心安排好了三位長老和三個副手各個的職責，一切都準備停當了，終於在回來的第二天午後道：“準備好兩匹馬的馬車，我們明天一早上路，離開寒冰穀，入關趕赴南疆去了。”
眾人默然的點點頭，甚是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第三天頭上，明月公子起的格外的早，天剛破曉，早早的就來到正廳裏，就見冷無心、鳳采鈴、燕若雪和琴兒都在，明月公子笑道：“咦？我還以為我來的很早了，誰想到又是最遲的。”
琴兒強笑道：“我和若雪姐生怕你們像上回一樣，天還沒亮就偷偷的溜走了，來個不辭而別。於是我們後半夜就來這裏等你們，還親手給你們做了些好吃的，隻怕、隻怕以後就是琴兒想再為你們做也不能夠了。”
說到這裏，眼圈兒一紅，掉下淚來。
還是燕若雪成熟些，忙拉了琴兒嫣然一笑道：“好好的哭什麽，臨別了說些高興的，快上菜吧。”
燕若雪和琴兒擺上菜來，明月公子分明瞧見，連若雪姐的芊芊玉手也有些微微顫抖，再看她秋波晶瑩，分明是強忍著不哭出來。
明月公子暗暗長歎，離愁別緒又一次的湧上心頭。
還是冷無心打破了這片淡淡的愁緒，笑道：“來，我們吃吧，臨走之前再嚐嚐若雪和琴兒的手藝，此生也應無憾了，嗬嗬。”
明月公子和鳳采鈴舉起筷箸，飯菜雖然最是鮮美可口不過，都是明月平日裏愛吃的，可是如今怎生能咽得下，但又不忍拂了琴兒和若雪姐的意，狼吞虎咽的吃過了。
明月公子有心道將來不知何人有如此好的福氣娶了若雪姐和琴兒妹子，但終究此時此刻玩笑話說不出口，隻得歎道：“我們該走了。”
冷無心點點頭，與明月公子和鳳采鈴出了正廳，就要往馬車上去，忽見廳外不知何時，寒冰門眾弟子在曲懷觴、楊翠萱的率領下，都在外麵候著，來為心哥三人送行。
冷無心苦笑道：“不是說好了麽？不必送我們的，怎地又來？”
眾弟子躬身施禮，紛紛道：“容我等恭送掌門人。”
冷無心隻好點點頭道：“也好。”
曲懷觴幫著牽了馬兒拉著馬車，與眾人眾星捧月般的把冷無心、明月公子和鳳采鈴送出了寒冰門，隻跟隨著走到穀口，還依依不舍的送了一程又一程。
冷無心止住道：“就到這裏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莫不成你們還要跟著我們去南疆麽？就此別過吧。”
曲懷觴、燕若雪等人都無可奈何，隻得捧出酒來，悵然道：“既然心哥有令，我們不敢不遵，在這裏為你們餞行，且盡樽前酒一杯，南下山遙水遙，一路多多保重。”
冷無心與明月公子、鳳采鈴都一飲而盡，三人拱手道：“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三人踏上馬車，再不回頭，再不敢看眾人的眼神，生怕心腸一軟，掉下淚來。
後麵寒冰門眾弟子紛紛高叫道：“保重！後會有期！”
明月公子打馬揚鞭，喝一聲駕！馬車終於駛出了寒冰穀，漸漸消失在了山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