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長風萬裏,皓雪千山。

明月公子、冷無心和鳳采鈴伏在神獸鯤鵬背上,初初還見得山川雪原,似有蒼鬆翠柏的綠意,越往北飛,天地越是白茫茫一色,極北之地萬裏雪原,蒼茫空闊。

領略了一番寒意,明月公子隻覺得顓頊帝說的頓飯的工夫怎麽如此漫長,白雪茫茫混沌一片,瞧的人都要發瘋了,最後終於看到了一片冰晶玉潔、晨光下璀璨奪目的冰山海域。

從雪的世界終於來到了冰的世界,明月公子、鳳采鈴和冷無心看見一座座的冰山,冰山下卻是湛藍的海水,漂浮著碎冰。

鯤鵬已在展翅滑落,似乎在尋著那藏有北方玄石的萬年亙古不化的冰山。

終於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尋到了高有萬仞的冰山,四圍都是大大小小的碎冰覆蓋著湛藍的海麵,就是附近偶爾幾座冰山,與這快萬年冰山比起來,那都是小巫見了大巫,根本不值的一提了。

鯤鵬就降落在這高萬仞的冰山下,尋了處漂浮的有十餘裏方圓的碎冰,明月公子三人跳了下來,明月抬起頭來,仰望著萬年冰山是這個樣子的,高山仰止,連連歎息。

明月公子苦笑道:“我隻當是愚公移山,猶有盡時,誰想萬年冰山竟然如此巨大,莫要說那王屋山、太行山,我看此冰山定是通到了北鬥星君的所在,夜裏直指勺把子星。”

鳳采鈴揉了揉都快要凍僵了的玉手,嗬了嗬氣,點點頭道:“據說北方玄石還在萬年冰山的冰心之中,嗬嗬,除非神力,你隻怕開鑿千年萬年,等到冰山融化,也鑿不開的。”

冷無心也歎道:“我算是大開了眼界,像這般到處是冰山、浮冰的冰的汪洋大海,還是頭回見哩,最奇的是這麽冷的天氣,這裏居然生機盎然,還有海鳥、海魚,你們瞧!”

果然見冰山腳下,海鳥飛起,衝在冰雪的浪花中覓食魚蝦,更有幾個不知名的胖大的魚還是獸,拖著笨拙的身軀,也往海邊而去。

鳳采鈴奇道:“心哥,哪裏有岸上的魚,不是魚兒吧?”

明月公子笑道:“或許是海豚也未可知,我看著那體型胖乎乎的像極了我們在羲和島岸邊上見的海豚,隻是奇怪似乎是有前蹄有爪子的,怪哉怪哉。”

這時北帝顓頊已化回人形,遠遠望去,失笑道:“不是魚也不是海豚,而是海豹。你們在瞧瞧身後,那家夥是專門吃海豹的。”

三人霍然回頭,果然見一隻碩大的大白熊遠遠的跑開了,足有兩三丈長,但好像甚是怕人一樣,尤其害怕能化身神獸鯤鵬的北帝顓頊。

明月公子驚道:“這裏也有團熊!”

冷無心搖頭道:“不是團熊,團熊足有十個這麽大,並且團熊攻擊性極強,怎會怕人?”

鳳采鈴喜道:“應該是小白熊了,真是可愛,我去抓個回來當坐騎。”

明月公子暗笑鳳采鈴說的這小白熊比駱駝都大,顓頊帝卻搖搖頭道:“罷了罷了,當心它會吃了你的,野性雖然不及團熊,但也是捕殺海豹雪狼充當獵物的。”

鳳采鈴哦了一聲,歎道:“原來也是野獸之屬,我還以為隻是吃魚蝦的。”

明月公子笑道:“你看白熊那麽大個兒,當然是吃肉的了,魚蝦怎麽能喂飽。”

冷無心見了這汪洋裏的冰山,感慨道:“我們雪國寒冰穀妄自稱寒冰二字,來到這裏,與此處的冰雪一比,甚是汗顏呐。”

北帝顓頊隻是微微一笑,從袖中籠出一隻檀香來,笑道:“你們整好衣冠,我要焚香禱告,請天帝伏羲下界。”

明月公子奇道:“顓頊帝,你不是說天帝伏羲就是真武大帝麽?也是北方神獸玄武的化身,這北海就是他的道場呀。”

北帝顓頊頷首而笑:“嗯,的確如此,隻可惜天帝也怕冷,尋常都不在北海的,如今正和女媧娘娘在瑤池做客,我得請神。你們也默默祭拜著,我焚香了。”

明月公子、鳳采鈴和冷無心聽說要請天帝伏羲下界,非同小可,一個個整了整衣冠,不敢高聲喧嘩,也學著北帝顓頊單掌稽首。

檀香焚起,青煙嫋嫋,北帝顓頊念誦著咒辭,不大會兒的工夫,就覺天上光華一閃,仙樂飄飄,七彩祥雲裏,降下一尊神仙來。

正可謂是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瓊漿一壺酒,遙去太匆匆。

原來天帝伏羲正與女媧娘娘在瑤池赴宴,席間飲的正好,忽地心念一動,知是下界北帝顓頊焚香請他速來,伏羲無可奈何,也不和女媧說之,依然持著玉盞酒壺下界來。

明月公子得見天帝伏羲,心中一陣悸動,隻見這上古三皇之首,寬額細眉,目若朗星,帝王之相,三縷兒須髯甚是飄逸,又穿的長袍,顯得仙風道骨,甚是瀟灑。

北帝顓頊上前拱手一禮,嗬嗬笑道:“今番請天帝下界,實有要事,不承想羲皇正在瑤池赴宴,穿的十分清涼,連酒盞都捎來了。”

明月公子三人紛紛搶步上前,倒身拜倒,祭拜道:“寒冰穀冷無心、明月、鳳采鈴,參見吾祖天帝羲皇。”

天帝伏羲點了點頭道:“嗯,起來吧,你們的來意我都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和南宮燕摔碎我五色指環的小子了?”

明月公子苦笑道:“正是明月,因感傷秋水之死,不願與南宮燕完婚,被南宮燕一氣之下摔碎了女媧娘娘送給羲皇的五色指環,甚是慚愧。”

伏羲撚須微笑道:“年輕人呐,哎,終究是少年心性,愛作小兒女之態。豈不知五色石的難得,五色指環的貴重,咳咳,也罷,摔碎了就摔碎了,本帝並不放在心上,隻可惜媧妹卻念念不忘,非要懲罰你、秋水還有南宮燕三個癡男怨女,我也無可奈何了。秋水,你可知道我和媧妹當初贈你五色石的深意否?”

鳳采鈴猶自迷茫著,聽得羲皇叫她秋水,不由得一怔,與明月公子麵麵相覷,怔怔的道:“羲皇,我當真是明月所說的那個秋水麽?”

伏羲點點頭道:“是啊!明月應該都告訴你了吧,我叫慣了,忘了你如今叫鳳采鈴了,正如南宮燕現在也不叫南宮燕了一樣。”

鳳采鈴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般,幾乎不能相信這是真的,但天帝伏羲說的話,豈會是哄小孩子的,當下秀眉微蹙,歎道:“我真是秋水?怎的我全都忘記了?”

天帝伏羲笑道:“想不通就莫要想了,是媧妹散去了你的記憶,解鈴還須係鈴人,等媧妹氣平了之後,她自會恢複你的記憶的,我不敢擅專,惹得她生氣。”

鳳采鈴唯有苦笑道:“了解,五色石的確難尋,五色指環自然也貴重之極,摔碎五色指環總是由我引起的,我也脫不了幹係。”

明月公子喜道:“你此刻終於相信了你就是秋水了?”

鳳采鈴瞪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即便我原來隻是鳳采鈴不是秋水,如今我也寧願盼著自己是秋水,你可知是為何?”

不等明月公子回答,北帝顓頊悠然道:“因為你們感情日深,所以就不言而喻了,哈哈。”

天帝伏羲也讚許的點點頭,笑道:“秋水,當初我和媧妹送你五色指環時,憐你孤苦伶仃、形單影隻的,盼你早日能尋得如意郎君,這才把五色指環交於你,本希望著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緣,結果,哎。”

鳳采鈴接著羲皇的話道:“結果秋水有眼無珠、福小命薄,遇上了這麽一個既多情又薄幸的浪子,偏偏又看上了他,命途多舛,辜負了羲皇和女媧娘娘的一番美意。”

明月公子臉上發燒,歎道:“命中注定如此,又豈能相強?我隻問你,你可曾後悔過?”

鳳采鈴一怔,避而不答,啐道:“我雖是秋水,但以往之事忘記了,又怎會知道?”

伏羲嗬嗬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三生石上注定的姻緣,注定的冤家聚頭,又注定是在劫難逃。所謂天命不可違,自然之理也。”

鳳采鈴歎道:“如今羲皇不便恢複我的記憶,可能否給我們取來五色石的北方玄石?待到五色石集齊了,女媧娘娘氣也消了,重新淬煉一個,我們心願也就完成了。”

明月公子也道:“是啊,我們興師動眾的勞駕顓頊帝一同前來,為的就是萬年冰山冰心裏的北方玄石,還懇請羲皇能玉成其事,取得這北方玄石。”

天帝伏羲頷首笑道:“這個不難,我早早的幫你們取出北方玄石來,然後早早的趕赴瑤池飲酒去,這裏天寒地凍的可不是什麽好呆的地方。”

鳳采鈴喜道:“如此多謝羲皇了,隻是羲皇就不怕女媧娘娘責怪?”

伏羲嗬嗬笑道:“追尋北方玄石,媧妹隻不過是要你們來向我賠禮道歉來的,我對摔碎五色指環之事並不生氣,能見到你們來甚是歡喜,自然是要幫你們這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