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明月公子捧著茶碗,有意無意的偷眼瞧看抱著手爐的鳳采鈴,白狐裘遮掩不住窈窕的身姿,還有那絕世的容顏。

鳳采鈴淡淡的道:“你瞧我作甚?”

明月公子吃了一驚,茶碗險些兒灑了出來,慌忙道:“沒有啊,我隻是瞧著鳳采鈴公主這身白狐裘很漂亮,故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咳咳,沒有別的意思,真沒有!”

琴兒抿嘴一笑道:“明月哥哥,鳳采鈴姐姐還沒有惱你呢,你就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依我看呀,不見得吧。明月哥哥,我且問你,是白狐裘漂亮?還是人漂亮?”

明月公子吃吃的道:“都漂亮!”

鳳采鈴美目流盼,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再要說那些個沒正經的,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明月公子忙道:“我說的是事實,由衷而言,誰說是不正經的。”

鳳采鈴扭頭不再理會他。不多時,燕若雪提著食盒進來了,琴兒忙起身接過,笑道:“有勞若雪姐了,快請上座,開飯嘍。”

燕若雪笑道:“可都說好了?吃完飯就去打獵,我命人把駟馬雪橇都備好了。”

鳳采鈴點點頭,笑道:“嗯,難得你們幾位都有雅興,我也入冬以來,還沒出寒冰穀去看看雪景呢,今日正好借打獵的機會,出去走走。”

燕若雪笑道:“正是如此,我還吩咐下去,準備了草繩麻袋,裝獵物用的。回來時候讓東廚給我們做好吃的,再請了心哥來,還能共聚晚宴。”

琴兒道:“嗯,若雪姐想的真周到。隻是我們打獵就要考較暗器六出雪的功夫了,很顯然,明月哥哥肯定是收獲最少的那一個。”

明月公子笑道:“你們明知道我六出雪使得不好,又來取笑我。也罷,我給你們駕雪橇就是,還有拖回獵物來,我總算也有點用處吧。”

三女都笑道:“嗬嗬,果然中用。”

吃過了早飯,琴兒也幫著燕若雪換了身貂絨狐裘,整裝出發。

燕若雪領著他們出了寒冰門女宅,來到了駟馬雪橇前。

明月公子前些日子奉了教主心哥的差遣,曾與曲懷觴駕過雪橇,出寒冰穀往冰封村給雜貨鋪老王掌櫃、花伯春等人送過錢物。原來雪國雪鄉雖然大雪封山、山原都是白茫茫一片,竟然有雪橇如此快捷便利的雪原之舟,比尋常車馬快多了。

明月公子正因為上回坐雪橇玩好了,今天駕這駟馬的雪橇更是歡喜。

鳳采鈴有點擔憂道:“喂!你當心些,一定要趕的慢些,休要把我們賣了。”

明月公子笑道:“放心吧,四匹馬的雪橇最穩當不過了,上回我和曲懷觴趕的是兩匹馬的,風馳電掣的我都學會了。”

也不再和教主冷無心打過招呼,明月公子駕著雪橇,攜著三女徑直出了寒冰門,來到了雪原世界的寒冰穀中。

琴兒見滿天地的銀裝素裹,天地一色,遠遠的暮楓林裏也是積雪壓著枝頭,還有些兒冰淩,映著大雪初晴的微光,閃閃發亮。

琴兒讚歎道:“我們寒冰穀還是冰天雪地裏美些,就是有些兒寒冷罷了。”

鳳采鈴遞過手爐,笑道:“喏,你捧著吧,我倒不覺得什麽,反而冷些兒清爽些。”

琴兒笑道:“多謝姐姐了,也不知明月哥哥駕著雪橇,迎風更冷呢。”

明月公子回頭笑道:“承蒙關心,我哪裏那麽嬌嫩起來,風雪才見豪情,哈哈哈!”

馬拉著雪橇駛出了寒冰穀,比較近山路自然難走,明月公子隻好驅著馬兒,趕往古道的大路上。

燕若雪道:“明月兄弟,直接順著古道趕奔雪狼湖吧,不用在冰封村裏停留了,我們早些兒打獵要緊。”

明月公子笑道:“好!瞧你急的,山時尚早,到了雪狼湖也不過巳時多些而已。”

雪橇穿過冰封村,順著古道沿著河邊而去,這時節河水也結了冰,河岸邊上積滿了冰雪。

鳳采鈴觀望了良久,笑道:“我猜想河裏的冰層下麵一定遊著魚兒的,說不定雪狼湖的裏魚更大更多。索性我們去了鑿冰取上幾尾魚也好。”

明月公子也不回頭,悠然道:“鳳采鈴公主真是淘氣,要是掉到冰窟窿裏,可沒人去救你,果真成了冰美人了,嘻嘻。”

鳳采鈴扶著雪橇,站起來揚手就要打,啐道:“好哇,敢笑話我,誰說我淘氣了!欠扁,瞧我揍你!”

鳳采鈴粉拳亂揮,略略意思意思而已,並不是真打的他。明月公子知道,在明月公子感覺著隻不過是捶捶背罷了,也不躲閃,隻是笑,裝模做樣連聲叫苦。

琴兒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明月哥哥哪裏就痛苦起來,連我們都瞧出來是裝腔作勢。當心玩笑著,韁繩一滑,把我們賣了。”

鳳采鈴笑道:“你們現在知道他有多壞了吧,滿肚子壞水,還學過獨步天下的易容術,嘖嘖,哄起人來裝模作樣的,當真了不起。”

明月公子苦笑道:“我哄誰都可以,唯獨逃不過鳳采鈴公主的法眼。也罷,鳳采鈴公主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得想方設法摘下來。莫不用說幾尾魚了,我這就趕著雪橇往雪狼湖去,先給你砸冰取幾尾來便是。”

鳳采鈴淡淡的道:“我說著玩的,才不要你去撈魚呢,連個木桶也沒帶上,難道要掛上幾尾冰凍魚麽?凍魚也不好吃呀。”

燕若雪笑道:“我們還是打獵要緊,撈魚嘛,若是喜歡吃,打不了回來時候打上幾尾,雪袋裏埋了也凍不壞。”

明月公子駕著雪橇終於來到了寒冬時節的雪狼湖畔,傳說這裏到了冰天雪地的時候,總會有雪狼出沒,成群結隊的來此飲水覓食。

而明月公子等人趕來,卻連隻飛鳥都沒看到,白茫茫的湖畔真幹淨,哪裏有雪狼的蹤影?明月公子不禁大呼失望。

琴兒道:“雪狼湖到了,明月哥哥歎什麽氣呀?”

明月公子勒住韁繩,好容易停下了駟馬雪橇,略有些失望道:“我常聽人說,雪狼湖之名皆因為冬天裏林中的獵物野獸會來飲水,從而也是雪狼聚集的地方。今日一見,和深秋時節一個摸樣,空蕩蕩的,哪裏有雪狼的影子,才知謠傳猶不可信。”

燕若雪奇道:“一隻也沒有麽?這可奇了,幾年來我每年冬天都要和她們來雪狼湖幾遭的,回回或多或少都能碰上幾隻驚散的雪狼。今天是怎麽了,真是奇哉怪也。”

琴兒也疑惑道:“莫非是方才有獵戶們來過,把狼群都驚散了?”

明月公子喜道:“是麽?若是花伯春、趙子月他們也來狩獵的話,那可好極!”

四人下了雪橇,明月公子定好了鐵錐,又取下幾根草繩和幾口麻袋來,眾人沿著雪狼湖畔四外張望著,尋找獵物。

還是鳳采鈴眼尖,指著湖畔邊上道:“你們瞧,果然有人來過的,雪地裏有腳印!喏,湖上還有幾塊碎冰,當真有人來雪狼湖撈魚啊!”

四人紛紛走上前去細瞧,明月公子打量了半晌,若有所思道:“還不是一個人呢,腳印錯雜,男子的腳印才有這麽大,定是兩個以上的壯漢。難道真是冰封村的獵戶花伯春、孫勝孫大哥他們?不過不像是撈魚吧,看結冰的痕跡,倒像是開冰取水來。”

琴兒點點頭道:“明月哥哥說的有理,反正雪狼湖邊什麽都沒有,索性我們順著這幾道腳印尋去,說不定他們還沒走遠哩。”

燕若雪拍手笑道:“好啊,我們正好請教花大哥做陷阱的法子,聽教主心哥說過,花大哥的陷阱做的最好,心哥都和他一起挖過呢。”

明月公子和鳳采鈴都附議,四人沿著地下的腳印,卻是往林中去的。

明月公子大發議論道:“我斷定他們一定是剛去不久,腳印都翻著新雪,是新的。”

鳳采鈴故意打擊他道:“好了好了,就你什麽都知道,誰看不出來呀。”

四人順著腳印進了樹林,這裏鬆樹柏樹倒也齊全,都壓著皚皚的白雪,煞是好看。

琴兒一邊隨著他們走,一邊留神樹上有小鬆鼠沒有。走不過裏許,琴兒忽地瞧見林中似有炊煙升起,忙道:“哎,你們別光顧著低頭看腳印,瞧!那邊似有人家!”

燕若雪不信道:“胡說,雪狼湖附近雪狼出沒,野獸極多,誰會住在這裏?村民們都在冰封村裏的。”

可是等她抬起頭來凝神觀瞧時,果然見林中升了青煙,不似著火的樣子,若隱若現的還能瞧見木屋的影子。

燕若雪奇道:“呀,琴兒我錯怪你了,原來林中還有個小木屋,什麽時候蓋起的,我還是頭回見哩。”

鳳采鈴笑道:“看樣子果真是新蓋起來的,或許是獵戶們為了打獵方便吧,蓋個臨時的行宮。”

明月公子點點頭道:“多半是的,我們瞧瞧去,看村民們有誰在。”

四人還未走進小木屋兩箭之地,就見木屋前人影一閃,晃出兩個大漢了,腳步沉穩,三晃兩晃就掠到了明月公子等人近前,身法還妙絕,竟然不是冰封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