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封禪祭之冰封村的店夥計
自她們走後，再無來客，窗外依然大雪飛揚，冷無心雙手托著下巴，靜靜的聽北風的凜冽和雪打紗窗聲。
冷無心早就看完所有的賬目，賬目上都是村裏人的名姓，冷無心熟悉在心，如說徐鐵匠某月某日賒鐵錘一把，欠三錢，某月某日屠夫尉遲買剔骨尖刀菜刀各一把，六錢銀子，甚至還知道了早上和自己打招呼的對門獵戶是黃老伯。
冷無心整理了各色雜物，一一核對了價格，都暗暗記在心裏，同時還給王掌櫃的小孫女晶晶講了兩個故事，說了幾句閑話，誰知晶晶年齡雖小，卻也知道自己住的村子叫冰封村，乃寒冰穀外第一大村落。
寒冰穀，冷無心一怔，隨即明白定是寒冰門所在地了，想也是轉過背後這座山，應該就是穀裏了。
到了午時左右，掌櫃的回來，並且提了一壺酒，拎了一隻煮熟的燒雞。
冷無心一看就知道是開小酒肆的周大嫂做的，因為村子裏唯有一家酒肆飯館，賬目上柴米油鹽也是周大嫂買的最多，也唯有周大嫂哪裏才買的到酒。
冷無心暗暗納罕今天究竟是什麽好日子，早上燉排骨，中午吃燒雞，而在小妹妹晶晶眼裏，這似乎是在尋常不過的午餐了，看來自己這夥計當的生活也不錯呀，就是沒什麽新鮮的蔬菜，想吃菜隻能吃些櫃台下老醃蘿卜、醬菜，也難怪這雪山寒冷，能打到獵，有肉吃已經很不錯了，這個季節，哪裏還能種菜？想必北國的地窖裏應該還存些過冬的菜蔬。
午飯後王掌櫃耐不住寂寞，依舊出去找熟人家裏坐坐，臨行時道：“心哥，今日天氣不好，生意難做，你插上店門去午休吧。晶晶也去裏屋休息會兒，可別上樓啊，小心摔著。”
冷無心道：“嗯，知道了，掌櫃的，我睡起來再開店門。”
冷無心萬事無所掛懷，心安樂處及身安樂處，胡思亂想著來的兩位寒冰姐妹的身影，一想自己再有幾個月不到也能去神秘的寒冰門，有趣有趣，想著想著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門咚咚響起，傳出晶晶清脆的童音：“哥哥起來陪我玩。”
冷無心坐起來，擦了把臉，出去卸開門板，依舊呆呆的坐在櫃台旁。雖有晶晶不時逗逗打發閑暇時光，終究也沒有來客，更不用說是寒冰門的姐妹了，冷無心不由得有些失落，盼不能再見上幾個寒冰門中的弟子才好。
正在冷無心百無聊賴時候，門吱呀一聲推開，冷無心坐起，居然來了一夥人。
冷無心忙站起來，看他們的樣子應當是冰封村的村民，冷無心都見過，正不知該怎麽稱呼，當頭的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就一把按住冷無心的肩頭，冷無心吃了一驚，就聽那大漢朗聲笑道：“咦？你是新來的夥計嗎？早上聽黃老伯說來，哈哈，你坐著坐著，告訴你啊，我們今天一共打到三隻野豬，七隻鬆雞，還在冰河裏撈了一桶魚呢。”
冷無心暗道原來冰封村的人如此豪爽，對自己本不見外，十分歡喜，忙道：“嗯！我叫冷無心，是新來的。”
眾人點點頭，笑道：“原來是冷兄弟，哎，我們叫你心哥吧，顯得親熱些。”
冷無心也笑道：“好！嗬嗬，來來來，裏頭坐，看樣子今天收獲頗豐呀。”
那大漢笑道：“可不是嘛，就是張兄弟撈魚時候在冰河上滑了一跤，還好冰厚，隻是腳崴了，你這裏可有治跌打扭傷的藥？”
冷無心早上看過賬本，各色的貨物兒都瞧見過，忙道：“有。”取出藥來，隻見張兄弟卻是個個子不高的圓胖子，一瘸一拐的，冷無心忙道：“快扶他坐下，這是膏藥，擦到扭傷處。”
冷無心這才觀瞧這幾個村裏獵戶兄弟，高矮不一，卻數這位張兄弟最胖，大都身穿緊身的棉襖，外披或是羊毛的披肩，或是獸皮衣群，背後有的斜背弓箭，有的手持長槍或是兩股托天叉。
冷無心忽地想起，村裏不是有藥店嗎，於是笑道：“藥店梁叔不在嗎？”
一個兄弟道：“哎，梁掌櫃一大早就去山裏給人看病去了，方才我們去敲門也沒人應，想必是還沒回來。”
冷無心點點頭，門口也有個小哥道：“把魚桶搖一搖，你看都結冰碴子了。”
冷無心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野豬，走到門口特意留神，暗道：呀，這麽大個兒，原來野豬如此醜陋，麵目猙獰。除了魚還在大鐵桶裏活蹦亂跳，其他野豬鬆雞都是死的了。
晶晶也跑出門口來看桶裏的大魚，時而又跑進屋瞧張胖子的傷勢，有人還在逗她：“你爺爺呢？晚上帶你來找我家小香玩兒，好不好？”
眾人七手八腳幫張胖子擦完藥，領頭的大漢道：“藥你揣回去睡前再擦一遍，心哥！多少錢哇？”
冷無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冷無心，笑道：“這是哪裏話來，讓張兄隻管揣著，哪裏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算錢。”
大漢道：“心哥，這怎麽好意思，來，給王掌櫃的留一隻鬆雞，哦！再拎一尾魚。”
冷無心忙攔著道：“兄弟們雪天打獵不容易，中午也已經吃過燒雞了，這個不能收啊。”
大漢笑道：“今日我們收獲不錯，眾兄弟都分不完，本來就是要上門送些的，不用推辭，晚上魚給晶晶煮上吃。”
冷無心無奈，盛情難卻，隻好收下，眾人扶著張胖子走了，冷無心雙手捧著活蹦亂跳的魚跑進廚房，正要學著尋常殺魚的法子，一把擲下去摔死，晶晶急忙喊道：“哥哥不要，把它養在盆子裏吧。”
冷無心笑笑，把滑不溜丟的大魚丟進水盆裏，道：“晶晶呀，我看魚兒把我們吃的水占了，冰天雪地的，哪裏再去接水？”
晶晶歡喜的看著魚兒遊，道：“我常見爺爺去屋後幹淨的雪地裏拎桶雪，回來火上一煮就化開了。”
冷無心暗道自己是大笨蛋，居然連這個法子也想不出，屋後地勢高些，用罷的汙水倒在溝裏也不會流過去，雪都能化來。
冷無心忽然想起，掌櫃一旦問起是誰送的鬆雞和魚，自己總不能說是個彪形大漢吧，還得問晶晶：“剛才那些哥哥們你記得住幾個？說說，叫什麽名姓。”
晶晶道：“大個子的哥哥叫孫盛孫大哥，邀我去花小香家玩的叫花伯春，交給你魚的哥哥好像是叫趙子月，其他受傷的張哥哥，一旁的劉哥哥，我就叫不上名兒來了。”
冷無心笑道：“難為我們晶晶記著這麽齊全，小心魚兒蹦起來，濺自己一臉。”
冷無心從不會燒菜做飯，隻好等老王掌櫃回來再說了，連托詞都想好了，就說：收了孫盛、花伯春的東西，不敢擅專請掌櫃示下。
晶晶還在好奇的撥弄盆裏的魚，冷無心櫃台上坐了半天早就乏了，和晶晶同在廚房裏，點起油燈，一想自己也不會做飯，幹脆燒一壺開水，泡一壺茶葉。
冷無心正自奇怪這冰封村裏，天也太短了，夜反而來的很快，長夜漫漫，卻也晚飯沒吃，無心睡眠，隻好逗晶晶玩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冷無心道：“晶晶啊，你去過寒冰穀嗎？”
晶晶搖搖頭道：“爺爺說，要晶晶長大了才能去。”
冷無心又道：“那你知道村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晶晶天真的道：“雪小了可以堆雪人，改天哥哥陪我堆雪人。”
冷無心隻有苦笑，認真的點了點頭。忽地想起忘記記賬了，隻好跑到櫃台，打亮油燈，微弱的燈光下照著泛黃的賬本，寫道：十月十九，白蠟兩捆，暗道楊師姐隨手一把錢是四十三文錢，隻好照直錄了上去，跌打藥膏一盒，送與張胖子，孫盛花伯春回一隻鬆雞，一尾魚。
冷無心想了想，一整天說實話就賣出兩捆白蠟去，若不是孫大哥送來雞和魚，這一天還不賠死，枉吃了早上的排骨和中午的燒雞。
門吱呀一響，老王掌櫃回來了，帶著三分酒意，踏了踏腳上的雪，見冷無心正在燈下錄賬本子，笑道：“心哥，今天買賣怎麽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