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岱宗如何之一笑飄然叟

眾人用罷了午飯,各自散回,明月公子隨著天涯老人又回到了東神門院。

兩人剛走到門首,天涯老人正要回房歇息,忽聽得院中有人輕咳了一聲,叫道:“哎!如果老朽沒有認錯的話,這位老兄可是昔年的天涯子!”

天涯老人一怔,回轉身來,凝神瞧去,隻見有一身不滿六尺的矮叟,長的其貌不揚,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長長的白須,宛如一朵輕雲一樣,天涯老人仔細打量了半晌也沒有認出來,歎道:“閣下是誰?都這麽多年了,天涯沒有料到居然還有道友認得我。”

明月公子也是暗暗驚奇,見這矮老頭的相貌著實的令人不敢恭維,但這又長又白保養的極好的胡須卻是瀟灑極了,連走過來之時,胡須都隨風飄搖,明月公子暗道這長胡子矮叟平時是怎麽吃飯呢?方才在香廚外的跨院裏也沒有看見過,不禁有些遺憾了。

就聽那矮叟哈哈一笑:“天涯老兄,果然是你!我也是不敢斷定,隨意一問罷了,沒想到當真是你,好幾十年了不見你麵,說句難聽的話,江湖上甚至已經傳聞老兄已經仙逝了!唯有小弟斷斷不信,知道天涯老兄年輕時就名聲日隆,天涯赤鬆,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斷斷不會早早就謝世的,今日一見,小弟更是喜不自勝。”

天涯老人隻有唯唯而應,見他半晌也沒說出自己姓甚名誰,不由得苦笑道:“老弟究竟是誰,恕我眼拙,年深日久竟然一時想不起來了,慚愧慚愧。”

長胡子矮叟頷首笑道:“也怪不得天涯老兄貴人多忘事,實在是數十年沒見麵,變化甚大,我連名號都變了,嗬嗬。天涯師兄還記得中條山的一笑居士麽?”

天涯老人恍然道:“哦!是你啊一笑師弟!哎哎,我當是誰呢,想了半天。就是看這個身段體態也應該猜得出來,隻是一笑老弟的背如今也有些駝了,胡子竟然留得這麽長,嘿嘿,一時沒有認出來,見笑了。”

一笑矮叟笑道:“當初我叫一笑居士,同門的師兄弟們還笑話我,說我年紀輕輕的叫什麽居士,都大不以為然,如今幾十年過去,居士也不叫了,如今叫一笑飄然叟,才叫天涯師兄見笑了呢。”

明月公子險些笑了出來,想笑卻又不敢笑,隻得讚歎道:“前輩叫一笑飄然叟,妙極妙極,果然長須飄飄,頗有神姿仙態呢。”

一笑飄然叟問道:“這位是高徒麽?”

明月公子忙躬身施禮道:“晚輩明月,正是天涯老人的弟子,見過一笑師叔。”

一笑飄然叟點點頭,隻是哦了一聲,再不瞧明月公子。

其實明月公子稱呼天涯老人並不常以師父呼之,隻叫老人家,但在外人麵前,不得不也以師徒的名分來叫了。

天涯老人也笑道:“好個飄然叟,名字起的響亮,也瀟灑之極,嘿嘿,如今老哥哥我也不叫天涯子了,也同你一般,老嘍,改叫天涯老人。師弟一向可好啊,這幾十年未見,一笑師弟名兒也起的響亮,想來武功道法也是大進了吧。”

一笑飄然叟臉色微微一變,苦笑道:“天涯師兄難道就沒聽過江湖上的傳言,也沒聽過我飄然叟的名頭麽?”

天涯老人一怔,知道原來中條山的一笑居士武功居中條山道教傳人之末,想來不曾聽說過他年輕時候有什麽驚人的藝業,莫非這數十年來他武功大有所成了,瞧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不差,於是天涯老人忙道:“老哥哥近年來隱居江南的梨花穀,不問紅塵事,也許久沒有卷入三教爭鋒了,不知一笑老弟如今練成了什麽絕世神功,竟然闖出飄然叟這般響亮的名頭來。”

一笑飄然叟這才有些高興起來,慢條斯理道:“天涯師兄有所不知,近年來小弟練就了絕頂的輕功,所謂一笑一飄然也,故此人們才給起了這麽個綽號。”

明月公子暗笑在天涯老人家麵前賣弄輕功如何如何,簡直就是班門弄斧,要知道天涯老人咫尺天涯的身法才叫真正的絕頂輕功。

天涯老人隻是淡然一笑,也不問一笑飄然叟究竟有何飄然的,輕功究竟練到了何種境地,隻是點頭道:“哦!原來如此,想必一笑師弟定是練得神鬼莫測,來無影去無蹤了?”

一笑飄然叟哈哈大笑:“嗯!也差不了多少,除了輕功近年來小弟其他武功道法也是大進,尤其是教出三個好徒弟來,在我中原道教裏,其中老大和老二也算得是後起之秀,少年英豪,就是老三年紀又小,不及他兩個師哥了。”

明月公子暗暗皺眉,你教出來的是好徒弟,難道天涯老人家教出來的自己不是好徒弟麽?

誰知天涯老人也不以為意,依舊笑道:“真是可喜可賀,不知令徒隨你來了泰山了沒有,老哥哥倒是想見上一見。”

一笑飄然叟道:“都來了,等我喚他們出來。”

天涯老人和明月公子駐足而立,明月公子卻有些暗暗稱奇,究竟是什麽徒弟,居然還要師父親自去叫,等到一笑飄然叟再出來之時,卻有些明白了。

就見一笑飄然叟領來的三個弟子,有兩個高個兒的弟子架著最小的弟子,慢慢的走了出來,而那最小的弟子身子骨雖然有些虛弱,還勉強的向天涯老人和明月公子笑了一笑。

天涯老人和明月公子忙搶步上前,天涯老人道:“咦!令小徒是受傷了麽?我們不知,到讓你帶傷出來,真是過意不去。”

一笑飄然叟卻天生要強,管教徒弟也不能示弱,歎道:“也不是什麽大傷,說起來叫天涯師兄笑話,隻是路上受了些驚嚇,再加上水土不服,難免有些不舒服而已,沒什麽大礙。”

說罷一笑飄然叟指著著三位師兄弟見過天涯老人,大師哥百裏林軒,一幅文縐縐的樣子,宛如秀才公子一般,二師弟是歐陽華燦,長的虎背熊腰,彪形大漢,而兩人架著的三師弟叫葉小墨,體質最為虛弱,但卻比他的兩個師哥懂禮貌,沒有兩人的傲氣,雖然身子看上去虛弱的很,但依然點頭問天涯老人好,也衝著明月公子笑笑。

天涯老人忙道:“把你們葉師弟抬回房中歇息吧,見過了就好了。”

一笑飄然叟道:“嗯,你們把師弟抬回去,再來與你們天涯師伯見禮。”

等三位師兄弟回了房,大師哥二師哥把葉小墨安頓好了,重新來到天涯老人麵前,作揖施禮,天涯老人點點頭,不禁奇道:“你們師弟隻是水土不服麽?受了什麽驚嚇,倒把老夫聽得雲裏霧裏的。”

一笑飄然叟苦笑道:“說來慚愧,我這小徒兒葉小墨生平也從未出過遠門,加上體質本身就弱,還愛貪玩兒,這不是我們前些天來碧霞宮時節,我就在這東神門院休息,和諸位道友們閑坐,三個徒弟吵著嚷著要下泰山玩耍,說要遊覽名勝古跡,我素來知道三人的脾氣,一出門就無法無天了,隻得囑咐道早去早回。誰知道我這三個不成器的徒弟這麽大的人了還貪玩兒,葉小墨也罷了,大徒弟和二徒弟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也跟著葉小墨不知道怎麽就進了泰山深山裏,居然跟丟了,尋了半天不見葉小墨的蹤跡,後天聽得葉小墨的呼救聲兒,兩人才跟了去。”

天涯老人吃了一驚,忙道:“是遇上搗亂封禪祭的佛教高手了麽?後來怎麽樣?”

一笑飄然叟苦笑道:“哪裏是什麽佛教高手,若是敗在佛教高手麵前也不算丟臉,是葉小墨撞上了隻熊瞎子,大黑熊而已,哎,說來讓老哥哥笑話。”

天涯老人一怔,“熊瞎子?哦!想來是令小徒玩鬧慣了,自持有點本事,見個黑熊野獸也不足為奇,是一時貪玩上去惹熊瞎子去了?”

一笑飄然叟道:“天涯師兄猜得不錯,少年心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雖也未曾親眼瞧見,想來那熊瞎子幾百斤的分量,力大無比,葉小墨武功又弱,還真得不知天高地厚去惹黑熊了,加上他兩個師兄還未尋到他,孤身一人,這種野獸豈是好惹的。”

明月公子也關切道:“後來怎樣?我瞧葉師弟的模樣兒也不像是受了外傷呀?”

一笑飄然叟歎道:“真是給老夫丟盡了人,你問他們吧。”說罷一指百裏林軒和歐陽華燦。

百裏林軒口才較好,當下原原本本的把前日發生的事兒講了一遍。

原來前天早上,他們剛來了碧霞宮住了一夜,就和師父一笑飄然叟請示去泰山閑逛,自然得到了師父的同意。百裏林軒主張還在泰山十八盤裏逛逛風景名勝,歐陽華燦和葉小墨兩個師弟卻不同意,都道:“來時候泰山十八盤就逛過了,有什麽好玩的,沒趣沒趣。”

百裏林軒唯有苦笑:“你們哪裏知道,泰山十八盤風景甚多,有名處也不少,好些個文人墨客題字,昨兒個來的匆忙,不及細看,今兒正好再去一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