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界

荒涼的古道上飛來兩騎絕塵。

狂刀白衣白馬,人麵如雪,衣裳如雪,蒼白的臉,漆黑的眸子裏似乎都煥發著無盡的光彩,恨不能立刻就趕往靈泉山下、好溪邊上。

為了能與紅袖相會,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而在他身後好容易才策馬追上來的明月公子,同樣是蒼白的臉,清澈的眸子,此刻卻叫苦不迭,騎術稀鬆,再加上這匹青驄馬本來就是烈馬,不服管束,時常還要與狂刀的千裏白馬較一較腳力,雖然奔的也不慢,而明月公子卻伏在馬鞍上,幾次收緊韁繩馬兒卻跑的越發的歡快了,後來明月公子幹脆丟下韁繩,任由青驄馬飛馳,隻得牢牢的抓住馬鞍聽著呼呼的風響。

狂刀見狀笑道:“明月兄,你騎馬的樣子倒別致的很,嘿,馬跑的也不慢呀!”

明月公子百忙之中笑道:“那是自然!喂喂,千萬別勒住馬啊,你一停我的野馬跟上也停,豈不是把我甩出去了。”

狂刀哈哈大笑,隻得策馬緩緩而行,歎道:“不知道紅袖還在好溪邊上等我麽?”

青驄馬果然也跟著放慢了腳步,明月公子長出一口氣,這才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難說的很,我們不用走很快,四十來裏路程,眨眼就到,見紅袖也不在這一時半刻,嗯嗯,這沿途的風景不錯。”

狂刀點點頭道:“自從上次我夜闖靈山寺後,這一路應該防備的很嚴,我隻奇怪怎麽連個人影兒也瞧不見。”

明月公子笑道:“你有所不知,自從前些天欲紅塵和滅世離尊來犯,被我們殺的丟盔卸甲,追出好遠去,他們就再沒有設過關卡暗哨。”

狂刀道:“嗯,即便如此,我們也應該留神注意才是,其餘人碰上也就罷了,主要是無名莊主萬俟無名,見了他就相當於見了閻王了。”

明月公子一怔,長出一口氣道:“真有那麽厲害,你和他交過手麽?”

狂刀道:“沒有,我若和他交手,連三招五招都過不去,恐怕赤鬆祖師也奈何不了他。”

明月公子聽得悠然神往,笑道:“你如此一說,我還真想見見他究竟有多厲害。”

狂刀苦笑道:“算了吧,永生永世不見也罷。”

狂刀背背龍頭寶刀,明月公子腰間按著長劍,兩人一路策馬而來,提防著沿路風吹草動,一草一木,可惜到最後也沒見著一個人影。

靈泉山下,離好溪邊上不到三裏了,狂刀生怕馬蹄響動驚動了靈山寺的暗哨,和明月公子穿入一片密林中,拴好了馬,兩人持刀按劍,這才向好溪邊上走來。

剛要出林,林外就是靈泉山下的官道,官道那一邊就是狂刀日思夜想的好溪,也是和紅袖當初常常會麵的地方,狂刀心中按捺不住一陣激動,就要衝出樹林,探尋個究竟。

明月公子忙一把按住狂刀的肩頭,小聲道:“噓!我聽得好像有人在外頭,莫衝動!”

兩人輕輕撥開樹叢,伏在路旁長草中向外觀望,狂刀喃喃歎道:“哎,就像做賊心虛一樣,太不符合我的風格了。”

明月公子忙道:“悄聲,紅袖!”

狂刀心中咯噔一下,一陣激動,忙往外看去,好溪邊上,桃紅的衣裙,桃紅的人影,不是紅袖是誰!狂刀忍不住的要高喊,飛身就要掠起。

明月公子忙按住他,噓道:“喂!還有一人,你看是不是無名四絕中的最小的那一個麽?”

狂刀這才長吐出一口氣來,又凝神細瞧,果然見紅袖身後還有一人,正是無名四絕的六合童子,手裏猶自拿著幾枝花草,在紅袖周圍尋覓什麽,狂刀點點頭,低聲道:“虧得你提醒,我看見紅袖險些其他的不管不顧了,正是六合童子,哎!無名莊來的好快,看來已經和靈山寺的江南佛教聯手了。”

明月公子歎道:“不可造次,說不定萬俟無名就在左近,反正你的心上人好好的,千萬別著急。”

狂刀隻好點點頭,癡癡的看著紅袖的身影,紅袖的側臉兒,一雙巧手似乎在編織著什麽。

明月公子卻悄聲笑道:“嘿嘿,這個六合童子人小鬼大,隻恐怕比你還搶先一步上前獻殷勤呢,哈哈,真是後生可畏。”

狂刀一愣,搖頭歎道:“你怎麽老愛把好端端的事情往歪裏想,他小不點兒一個,懂什麽?看!”

明月公子凝目觀瞧,就見六合童子把采來的花兒草兒笑嘻嘻的交給紅袖,紅袖微微的點點頭,接過來繼續編織,六合童子蹲在地上兩手托著腮幫認真的看著,直到紅袖手裏的花草成型,明月公子這才瞧見原來是個花環兒。

明月苦笑道:“原來是紅袖給他編花環,看樣子她這個內應做得不錯,和無名莊上的相處的挺好,哎,我是看累了,誰知道她和六合童子要玩到多會兒,你盯著,我趁機在這草叢裏打個盹兒,六合童子走了就叫我。”

說罷明月公子果然不客氣,幕天席地就躺在草叢裏,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雙手背著頭,曬著春日裏的明媚陽光,愜意極了。

狂刀唯有搖頭歎氣,遠遠的見六合童子並沒有走的意思,皺眉道:“明月兄,倘若六合童子不走呢?或者要走也跟紅袖一起走了,那樣豈不糟糕,不如我們殺出去先結果了他,豈不甚妙?”

明月公子啐了狗尾巴草,苦笑道:“怪不得人人說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那麽個小童子瞪眼就殺了,紅袖不會怪罪你麽?等等吧。”

狂刀歎道:“你有所不知,六合童子雖然是小小年紀,出手卻十分狠辣,你不殺他,隻怕他日撞上,他的暗器就要往你身上招呼了。”

明月公子沉吟良久,才道:“你就這麽沉不住氣麽?也罷,你吹個口哨,把紅袖引過來,若是六合童子也跟來,我們就把這小孩兒綁架了,吊到樹上小小的懲罰一番,哈哈。”

狂刀皺眉道:“你怎麽盡想一些歪點子,我可不會吹口哨,要吹你來吹。”

明月公子忽然一把抽出狂刀腰間的七孔紫竹簫來,笑道:“你不會吹這個麽?說實話我已經注意它很久了,其實我吹簫也吹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