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沽酒偶遇

三都鎮,掌燈時分。

客棧的老板娘領著明月公子一行人看罷房間,又回到街邊的小店中準備晚宴。

彩環兒道:“你們這裏可有陳釀好酒麽?最好是二十年的花雕。”

胖婆子老板娘陪笑道:“我們夫妻小店,酒倒是有,也是上等的好酒,不過都是新釀,怕不合客官們的口味。”

暗夜留香歎道:“何必多此一問,我早就知道沒有嘛。”

明月公子笑道:“不是和你說嗎?方才我留意了,三都鎮上還是有個酒坊的,那裏可能會有,你們坐著我去給你們沽酒去。”

暗夜留香點點頭道:“嗯,我和你去。”

明月公子道:“好呀,你若悶的慌,我再帶你四處走走?”

彩環兒道:“我也要去。”

蘭蝶舞忙攔住,笑道:“師哥和香姐這麽多些天沒見,肯定有什麽體己的話兒,當著我們的麵不方便講,你跟著去做什麽?”

暗夜留香聽了,啐道:“哼,我不去了!”

司空無命也笑了:“咦?你不跟著去了?可不許反悔哦,如此長夜漫漫,良辰美景,你不去我去,明月我們走!”

暗夜留香忙推出明月公子,攔住司空無命笑道:“誰說我不去了?姐姐可要讓著妹妹呀。”

司空無命笑道:“嗬嗬,快去快回呀,不然我們三個可把好菜全吃光了。”

彩環兒也笑道:“對!我可從來不客氣的,尤其是有點餓的時候。”

江南小鎮,泠泠月上。

三都鎮格局不比紹興府的小橋流水人家,也不是河水當中過,兩岸青石街,而是上遊的新安江,分作兩條河水,再匯入進了富春境內,成為富春江,三都鎮就夾在這兩條河流中間。

明月公子下船是在西岸,而方才看過的客棧客房卻緊靠著東邊的河水。

街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影,暗夜留香忽又挽起明月公子臂膀,徜徉在這三都鎮的小巷。

明月公子歎道:“這算是什麽風俗嘛,一到了掌燈時分,家家關門,待會兒沽酒時候還得敲門呢。”

暗夜留香微微一笑,道:“我卻很喜歡這裏的風俗呀,你看呀,月上柳梢,長街上隻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覺得十分愜意麽?”

明月公子笑道:“我隻是在盤算著,待會是用拳頭砸開門還是用銀子?”

暗夜留香道:“當然是用銀子嘍,有錢能使鬼推磨,區區一個酒坊的門,難道還硬闖進去搶酒不成?”

明月公子隻是笑笑,忽覺暗夜留香向自己這一邊倒了過來,忙叫道:“喂!你怎麽了?不舒服麽?難道是餓昏了?”

暗夜留香一把把他推開,不悅道:“你才餓昏了呢,大喊大叫什麽!人家隻是想靠靠你而已。”

明月公子唯有搖頭苦笑:“士別三日真是得刮目相看啊,這可是街頭巷尾,大庭廣眾之下,你以前還挺含蓄挺害羞的,現在怎麽比你司空姐姐還...?”

暗夜留香驚道:“比我姐姐怎樣?她是不是常跟你在一起攜手攬腕呀?”

明月公子點頭笑道:“不錯,你又吃醋了?隻不過你姐姐可比你淑女的多,也溫柔的多。”

暗夜留香冷哼道:“我才不吃醋呢,為你這個花心大蘿卜犯得上麽?不止是花心大蘿卜,簡直就是木頭人,人家往你身上靠一靠就說是餓昏了,哼,罰你再背我。”

明月公子笑得更苦,歎道:“莫非今天不宜出行,你還讓我背上癮了?”

暗夜留香巧笑道:“我不管,你得罪了我,非背不可。”

明月公子沉吟了半晌,走著走著忽然笑道:“隻怕是背不成了,喏!轉過彎就到了。”

暗夜留香恨的牙根癢癢,朦朧的月色下水靈靈的桃花眼一轉,笑道:“哼,你想逃罪呀,沒門,回時候背我。”

明月公子苦笑道:“可是我還得抱酒壇子呀!”

暗夜留香笑道:“這個容易,裝在繩兜裏我提著,你再背上我,見好些個打酒的都用繩兜提酒呢。”

明月公子唉聲歎氣,喃喃道:“你真是我命中的魔星。”

暗夜留香莞爾一笑:“誰讓你遇上本小姐的,不吃你吃誰!”

兩人攜手轉過小巷,折過丁字路口,明月公子道:“就在那裏,看見酒旗了麽?”

兩人忽然怔住,卻見空蕩蕩的長街,酒坊門前卻有一人砸門,如霜的月光散在酒旗上,也灑在那人的虎背熊腰上。

是條三十歲上下的漢子,身高八尺,滿麵虯髯,粗豪的聲音嚷嚷著:“快開門!否則老子一把火把你的小店燒了!”

暗夜留香笑道:“喏!人家可是用拳頭敲門的,不知道我們的銀子濟不濟事?”

明月公子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你說的呀,若是店家不在,就是銀子堆成山,也是徒然。”

那虯髯漢子聞言,霍然轉頭,乜斜著醉眼道:“店家當然在,你用銀子砸開,看老子不揍扁他!都是勢利眼,小市儈!”

暗夜留香不服道:“你說誰是勢利眼?莫要牽扯上我們!”

那虯髯漢子醉眼朦朧,初時就見是個公子哥兒攜著個女子,暗想這小小鎮店能有什麽美女,所以開始並沒有留意,這時醉眼一瞧此女,恍恍惚惚的,真是閉月羞花,醉裏格外看著的朦朧,看著心動。

暗夜留香見虯髯大漢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恨不能挖出他兩隻眼珠子來,更可氣的是虯髯大漢忽然饞著臉笑道:“呦!好個美妞兒,來來來,快讓大爺仔細瞅瞅。”

說罷便要上前動手動腳,兩人大怒,暗夜留香和明月公子同時出手,暗夜留香結結實實的扇了那虯髯漢子一耳光,明月公子運了三成內力,掌風過處,拍在虯髯漢子的肩膀上,明月公子自負這一掌至少要打的這酒色之徒肩膀脫臼。

沒想到虯髯漢子隻是噔噔噔退了幾步,一不留神摔了一交,卻也沒有叫苦,虯髯漢子一骨碌爬起來,滿臉迷茫之色,但似乎酒已經醒了一半,高聲斷喝:“閣下是誰?”

明月公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反問道:“你是誰?”

虯髯大漢這時醉眼也不再迷離,反而精光四射,粗豪的嗓門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佛教俗家弟子醉行者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