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喜露出尖酸刻薄的冷笑,“所以我說你無能啊。一個當家主母,手裏連幾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還好意思在我麵前說。”

“讓銀樓的人看笑話。還以為我們周府沒實力。”

宋懷煙緩緩吐了一口氣。

“周府有實力嗎?”

“我們周府從前也是很有實力的,不過就是給你們執掌中饋才這麽丟人的嗎?”

“我執掌中饋才多久?”宋懷煙被氣笑了。

“你既然沒本事幹嘛還執掌中饋?蘇如棠當初可是拿出銀子出來的。”周雲喜淡淡的冷笑。

她更恨蘇如棠。

簡直欺人太甚了。

居然說給她的那些嫁妝是借給她的。

當初她就是故意說一句過幾年回來探親再還給她,那些可都是在節度使府過了明麵的。

要是拿回來多丟人。

想到蘇如棠要嫁妝那個瘋癲的樣子,心頭恨不得將蘇如棠的銀子都拿過來。

周老夫人心情煩躁。

府裏沒銀子,過幾天她的生日宴還不知道是什麽排場。

往年都是蘇如棠操辦。

“素英。你走一趟,讓蘇如棠過來。”

素英應了一聲離開。

不多時。

蘇如棠過來了。

她穿著一身常服,頭上戴著同色的抹額。進了屋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老夫人屋裏涼爽的很,我到底是身子弱覺得有些冷津津的。”

宋懷煙看向蘇如棠的眼神多了些意味不明。

“蘇氏。我往日瞧著你也懂事,雖說你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我跟你婆婆也不是磋磨人的長輩,對你也多有寬待。”

周老夫人越說越生氣。

“今天宋氏去你那裏拿銀子,怎麽還不給呢?”說到後麵,周老夫人麵色猙獰。

那雙眼睛像要將蘇如棠吃掉一樣恐怖。

蘇如棠就知道老夫人找自己是為了什麽,她徑直坐了下來。“什麽銀子?公中的鑰匙不在我這裏,我自己也沒讓買辦替我買東西。”

“雲喜回來一趟不容易,她看上一件半件的小玩意也很平常。”周老夫人看到蘇如棠就煩悶,一點沒有以前奉承她的自覺性。

“你作為嫂子,就買了送給她又如何?”

“你今天在銀樓,就不能直接付了銀子嗎?”

蘇如棠冷笑,“四萬多兩的頭麵在老夫人眼裏就是個小玩意?周雲喜缺銀子嗎?若是她缺銀子,也不會隨手送給手帕交六七百兩的步搖?”

周老夫人心髒差點驟停。

“什麽?買了步搖送人?”

崔氏也吃驚的瞪著周雲喜。“雲喜,你買步搖送給誰啊?”

“那都是應酬需要,以後……”

“六品小官的家眷,且對方夫君實在不堪大用。將來也就這樣了。”蘇如棠淺笑:“節度使府需要你去應酬這些小官了嗎?”

“蘇如棠,你……”

周雲喜生氣的時候,眉梢挑起,整張臉刻薄凶狠。

宋懷煙恨不得現在離開。

自己是幾十個銅板的賺,人家居然六七百兩的步搖眼睛都不眨一下送人。

關鍵是還想讓她們付錢。

跟進來的慕容緋月嘴巴驚訝得能塞進去一個球。

周雲喜是瘋了嗎?

居然花四萬多買頭麵,還買那麽貴的頭麵送人。送給她這個親大嫂的首飾不過幾十兩銀子,用來裝首飾的盒子看著好看一些而已。

“蘇如棠。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周雲喜快要瘋了,不就四萬多兩銀子嗎?

蘇如棠至於嗎?

“什麽機會?”

“你替我付了這銀子,往後我不跟你計較就是了。”周雲喜勉為其難地說道:“還有在祖母這裏說定了,嫁妝是我的就是我的。別想著討回去。”

蘇如棠看著蔑視的周雲喜,心裏是說不出的惡心。

她是怎麽做到想要用自己的銀子,卻又覺得看不起自己。

“那你還是跟我計較吧。”

蘇如棠使了個眼色,“春熙,把姑奶奶欠我的嫁妝單子給她。我不需要你給我的機會。”

“你變了。”周雲喜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

她眼底充滿了憤怒和羞辱,“你以為我想要你的東西嗎?我看得起你,才給你一個機會。憑你一個二嫁女怎麽敢嫁給我二哥?”

蘇如棠站起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憑我是蘇侍中的孫女,憑我外祖父是故去的太傅。憑我娘家個個人中龍鳳,憑你二哥跪在戾太子府前昭告天下才讓皇上同意了這門親事。”

“你身邊的手帕交都是小官之女。我的手帕交最低也是三品大員的女兒。”

周雲喜捂著自己的臉。

“你又打我?”

周老夫人怒火中燒,一個個的都不在乎周府的顏麵。

周承儒的尊嚴就不是尊嚴嗎?

“打你怎麽了?這份嫁妝,不還也得還。”蘇如棠眸色堅定,“春熙,把嫁妝單子給姑爺。”

“你敢?”周雲喜直接上手把單子撕了。

蘇如棠譏笑:

“撕了就沒事了嗎?以為我隻有這一份嗎?我再給你十份八份,接著撕啊。”

周老夫人一拍桌子,“蘇如棠。你至於嗎?都是一家人何必鬧的那麽難看,那銀樓的夥計還在等著。你先把賬給結了,咱們關起門來再商議以後的事情。”

蘇如棠看著老夫人那副算計的嘴臉。

語氣堅定的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不想難看,就把頭麵退了。她去把那一千多兩銀子的步搖給結了。”

“不是六七百兩嗎?怎麽又一千多兩了?”崔氏尖聲。

“你的好女兒送了兩個手帕交。可不就是一千多兩嗎?”蘇如棠語氣裏充滿了譏諷,“既然建州節度使府不差銀子,那就自己付。”

“什麽?”

崔氏眼前一黑,“雲喜,聽娘的話去退了吧。”

“不。”周雲喜是個要麵子的人。

即使退了,也要等過幾天。她參加完老夫人的生日,到時候找個借口退了也成。

“娘,夫君手裏有銀子。隻是昨晚跟我置氣,我才想著讓二嫂先墊付一下。過兩天我再拿了銀子還給二嫂就行了。”

周雲喜哭著說道:

“這會就退給銀樓,人家怎麽看我們周府?”

崔氏無措的看著周雲喜,好似她說的很有道理。她看向蘇如棠,“如棠。娘求你了,幫幫雲喜吧。”

“她到底還小。過幾天再把銀子還給你。雲喜會記得你的恩情。”

恩情?

蘇如棠前世被這兩個字捆綁了一生,連帶蘇家滿門被滅。這輩子,隻想忘記素質過屬於自己的缺德人生。

“你看她像是記得我恩情的人嗎?那些嫁妝就是給狗,都懂得搖尾感謝。”蘇如棠眉眼間滿是譏諷,看向周雲喜的眼睛像寒冰一樣。

她今晚來到這裏,就是想要徹底鬧翻。

借此讓王權督促周雲喜把嫁妝還回來,哪怕王權折算成銀子也成。

崔氏的心涼了半截。

“如棠。你不能這麽狠心。”

蘇如棠站起來,這個平時軟弱的婆婆關鍵時刻,也會露出她的本性。

她心裏釋懷了。

這樣的一家人,報仇的時候一定不能心軟。

“非要那一套頭麵嗎?夫君一個月俸祿多少?他要是有這四萬多兩銀子,在外麵周旋起來也便利許多。”

蘇如棠環視一圈,“老夫人和夫人想過沒有?你們倚仗他生活,卻又扒著他吸血。”

“誰想過他的難處?”

老夫人和崔氏被問的啞口無言。

說周雲喜的事情,怎麽又到了周承儒身上。

門口。

周承儒和王權二人站在那裏,夜晚的風吹在身上沒了夏天的熱,竟然像是冬天一樣。

王權心裏惱怒,周雲喜怎麽敢?

更是敬佩蘇如棠的為人。

周承儒沒想到懂他的居然是蘇如棠,心裏不禁百感交集。也暗暗下定決心,這次絆倒了蘇家,他也會讓蘇如棠在周府的後院安靜的養老。

就讓她做個貴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