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直接說。”蘇如棠給夭夭夾了一塊糕點。

春熙皺著眉心。

“奴婢覺得竇府下帖子不安好心,本來跟咱們就不對付。二爺去漠北前還打了竇家的人,那竇皇後幾句話就讓如美小姐嫁給了鎮東王。”

“鎮東郡那是什麽好地方嗎?說著靠近離國,到底是邊境。奴婢都聽說鎮東王家裏的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就是姑爺不也得整天待在軍隊裏。”

“咱們如美小姐遇到什麽,是能指望他嗎?他還是會為了如美小姐,跟家裏人斷親?”

“你這丫頭,話這麽多。”

蘇如棠嗔怪的瞪了春熙一眼。

“奴婢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心慌。”春熙早把主子們的事情當做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事情。

蘇如棠笑道:

“你放心吧。紫苑就不是吃素的,我們蘇家的女兒可以被欺負一次,絕不會被欺負第二次。”

“但願。”春熙給殤棄布菜。

殤棄喝了碗裏的粥,“春熙姨姨,你別擔心。等我長大了罩著所有的姨姨們。”

“那春熙姨姨就等你長大了。”

殤棄放下了碗,“好。”

“娘,我去讀書了。”殤棄有了緊迫感,總覺得自己還太弱不能保護娘親。

“哥哥,等我。”夭夭也跑了出去。

這兩個孩子去了一趟漠北。

回來後便是早起練武,其餘時間便讀書認字。

蘇如棠放下了筷子。

“夭夭,你也要玩一會。”

“娘,我中午再玩哦。”夭夭跑回來抱著蘇如棠親了親,“娘親不要想我哦。”

殤棄也一陣風一樣地跑回來。

抱著蘇如棠親了親臉頰。

“娘,以後我做你的後盾。”

蘇如棠摸著殤棄臉上的麵具,“娘知道了。”

中午吃完飯。

午休了一會。

蘇如棠才帶著青黛和春熙去了竇府。

竇天涯媳婦和竇天生媳婦早已經候著了,竇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當今皇後的母親並沒有出來。老人家坐在屋子裏聽著女先生說書,身邊幾個孫女孫媳婦陪著她。

“盧氏,你母親和二嬸怎麽沒來?說書先生講得不錯,叫她們過來聽聽故事。”

竇老夫人歪坐在椅子上。

兩個美人替她捶腿。

盧氏趕忙轉過身笑道:

“母親請了殤夫人來府裏喝茶。”

“那個喪門星?請她過來做什麽,沒得晦氣。”聽到是蘇如棠,老夫人不高興了。“殤厭傷了你父親和二叔的事情都沒個說法。”

“我就說皇後娘娘心太善,也不為自己的哥哥弟弟出頭。”

“祖母,是皇後娘娘叫母親她們請客的。”

“哼。晦氣。”老夫人沒興趣聽說書了,叫人下去。

有心想讓蘇如棠出醜。

叫了兩個厲害的孫媳婦陪著她一起朝花園子走去。

蘇如棠這會和竇天生媳婦王月紅就在花園裏,兩人走走停停看了花園和池塘。官宦人家的花園子大同小異,不過就是冬天的蘭花、茶花多一些。

全看各家花了多少錢。

竇家的花園一看就是花了大價錢的。

蘇如棠借口走得太累,要在院子裏歇息。

竇天生媳婦叫人送來了茶水和水果點心,就坐在了院子裏的亭子裏。從亭子看過去就是幾棵紅梅,若是下雪天則別有一番意境。

“殤夫人喜歡紅梅?”王月紅瞧著蘇如棠一直看著紅梅,“回頭摘幾支帶回去插在瓶子裏。”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如棠答應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蘇如棠知道竇家叫自己來必然有事情。

喝了一杯茶,王月紅才開口:

“你家三妹妹還沒嫁人吧。”

“如月啊。這丫頭不知道去了哪裏,就連我大伯跟大伯母過世也找不到她人。”蘇如棠搖了搖頭,“多說她剪了頭發做了雲遊的苦行姑子。”

王月紅一愣。

和身邊的丫鬟交換了一個眼神,“什麽時候的事情?”

“早先都說給她說親,偏這丫頭是個倔強的。”蘇如棠故意揉了揉眉心,“別說她了,就連我那侄女也不知道去向。”

“哎。我這想著有一門適合的親事……”王月紅住了嘴,又道:“罷了。既然如此,那也是男方沒有福氣。”

“對了,很少聽你說起雲家。”

蘇如棠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眼神,“你說我外祖家?外祖過世的早,那時候我還小。”

“雲家人都散落在各處,縱使有兩家在附近也幾乎不聯係。”

“我聽說當年你父母死了,蘇家和雲家差點鬧翻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你外祖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

蘇如棠不記得當年具體的事情。

她小時候的一些記憶丟失。

迷迷糊糊聽大人講了那些事情,爹娘去世後,她被藍璿璣帶到了身邊。

至於爹娘過世和藍璿璣接她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蘇如棠是模糊的。

憑借眾人的話語,似乎勾出了一個回憶。

可她心裏明白,回憶不屬於她真正的記憶。

竇天涯媳婦趙香帶著丫鬟過來,“今天可巧了。我娘家嫂子送了些上好的雪山含翠,說是冬日裏悶一會喝最好。”

“殤夫人,嚐嚐味道。”

趙香先是給蘇如棠倒了一杯茶,又給王月紅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隨後坐下來。

“殤夫人試試味道如何?”

蘇如棠端起茶杯,隻覺有股鬆針的清冷。還有一絲淡淡的冷香味。

“好茶。”

“你喜歡就好。回頭包一些回去,以後就是想要也沒了。”趙香端著茶杯笑著看蘇如棠,似乎在等蘇如棠喝茶。

青黛察覺到不對勁。

故意咳嗽了一聲。

恰好花園子有人過來,蘇如棠故意說道:

“過來的是誰?”

趙香和王月紅齊齊看了過去。

蘇如棠將茶水倒了一些在手帕上,故意用幹的一邊裝作擦拭了嘴角,放下了茶杯。

王月紅已經站了起來。

“是我母親帶著幾個小輩過來了。”

趙香回過頭,恰好看到了蘇如棠放下了茶杯擦拭嘴角。看到茶杯裏的茶水隻餘下半杯,眼裏壓抑不住的笑容。

老夫人到了這裏,眼角眉梢帶著刻薄。

“我說是哪位貴客來了。原來是這一位啊?”老夫人話裏有話地說著,“花園子裏坐坐就行了,別去屋裏坐了。”

王月紅:“……”

趙香:“……”

“母親。殤夫人是我們下帖子請來的,娘娘說想至交好友的孩子想要跟蘇家結親。”

趙香以為搬出皇後,便讓老夫人有所忌憚。

老夫人臉上的皺紋很深,少了這個年紀的慈祥。更多了些惡毒,語氣猶如惡鬼纏人。

“哪家這麽想不開?找蘇家做什麽?人丁單薄,一看就不是長壽之家。”

蘇如棠也站起來。

“老夫人倒是長壽,就是麵相刻薄不積德。子孫沒有一個扶得上牆的,所以啊人還是要積德修福報才行。

否則,祖上爭出來的榮華富貴也有吃盡的時候。

竇家的男子文不能握筆,武不能扛槍。就這樣,老夫人還能逼逼叨叨的說別人?”

蘇如棠那是不計代價的叭叭說了出來。

王月紅和趙香眼底生出怒意,卻也不好反駁。

自家夫君和孩子什麽樣子,她們心知肚明。偏自己知道,但也不能容許旁人說。

老夫人沒想到蘇如棠這麽不給臉。

“你說我不積德修福?”

“嗯。我知道你每年都去護國寺懺悔,隻是光懺悔是沒用的。”蘇如棠語氣森寒,“我蘇家曆代忠臣,為國捐軀。”

“你們享受我邊疆戰士們帶來的福蔭,有什麽資格說他們的家眷。”

王月紅聽不下去了,她本來就不喜歡蘇如棠。

不過是聽了皇後的話,想到蘇如棠喝下了茶水。往後還不是任由他們搓圓捏扁。

“殤夫人。你說的也太過分了,我母親即使有什麽說的不對。可她也是一個老人家,你最起碼得尊老都沒有。”

“尊老?不是所有的老了的都是老人,或許不是披著人皮的畜生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