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躍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麽,他可以跟對方合作。
也很樂意跟對方合作。
規則需要他來製定。
黑衣人歎聲,“你別生氣,你血統高貴。當年也是一時疏忽,若是替主子達成了所願。必然有你的一份功勞在。”
杜躍沉默須臾,才冷笑:
“功勞?動一動嘴皮子就想過去?”
他起來打開門。
“出去吧。”
黑衣人自然不會離開,低聲笑道:
“公子。好好考慮,你已然沒辦法登上那個位置。”
“有可不可?我把皇上哄好了,將來讓東廠壓過錦衣衛。那我就是名揚大周的九千歲。”杜躍從不在這些人麵前掩飾自己的野心。
他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自己謀算的多。
“公子不想為自己的家族奉獻,隻想著自己做個九千歲。”黑衣人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公子敢把這一身血肉還給你的生父生母嗎?”
杜躍卻沒有一絲不悅。
反而坦然一笑:
“本公子生來就是狼心狗肺,對待嘔心瀝血撫養我的養母是這樣,對待蘇家也是這樣。
你若是替他們刮掉我一身肉,那就來吧。”
他無所畏懼的樣子,讓黑衣人一時間沒了主意。
黑衣人豈能真的動手。
想到這裏,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公子別這樣說。蘇家又不是真心待你好。”
“那蘇玉軒有的,你能比嗎?”
“你比蘇玉軒長幾歲,蘇家二房的財產該你們繼承。”黑衣人又搖頭,“就說那蘇氏,她外祖可是鼎鼎大名的雲太傅。
真的連幾本古籍孤本都沒有?莫說我不信,就是大周的皇上也不信。
蘇氏真對公子好,就該把古籍孤本拿出來給公子。
那公子就是最年輕的少年狀元郎。”
黑衣人說的很誠懇,眼底看不出任何眸色。“我就是為了公子打抱不平。”
“公子現在若是少年狀元郎,何至於在宮裏做個小公公。將來老了,你是知道那些太監的下場和被閹割的後遺症有多慘。”
黑衣人一邊說話一邊瞄著杜躍。
杜躍臉色越來越陰戾。
黑衣人說出了他藏在心底的抱怨。
蘇如棠養了他卻防著他,這個仇必須報。
“公子。”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主子。”杜躍閉上了眼睛。
黑衣人一把扣住杜躍的手,拇指沿著他的內腕向上推。拇指內側一個不大的鐵釘刺破了杜躍的皮膚。
見出了血。
黑衣人起身,“這是主子的意思,為的是讓公子專心做事情。”
杜躍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跡變了色,嘴角噙著冷意。“你的主子很好。”
黑衣人知道杜躍說的是反話。
他開門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
皇帝一改往常隻顧著修仙吃丹藥,時常讓幾個皇子進宮。
和親的事情有了眉目。
皇上賜安樂公主的女兒東陽縣主為郡主,讓她作為和親郡主嫁給厲允為太子側妃。隨行的還有沈雲櫻為太子庶妃。
此消息一出。
蘇如棠覺得不可思議。
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堂堂大國的一個縣主一個中書令孫女,竟然同時嫁給南理國的太子。
這段時間。
殤厭很忙,很少待在府裏。
沈雲櫻又下了帖子。
不知道為何。
蘇如棠不想讓沈雲櫻來到府裏。
她想了想,直接約了她去外麵的酒樓。
除了沈雲櫻。
還有厲允。
蘇如棠感歎沈雲櫻這個戀愛腦,往後不知道日子過成了什麽樣子。
“如棠。”
“雲櫻。”
蘇如棠和沈雲櫻兩人握著手,一起坐了下去。
“太子殿下說走之前想來看看你。”沈雲櫻紅了臉,“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見。”
蘇如棠帶了青黛和春熙。
兩人站在後麵。
沈雲櫻抬眼淺笑:“春熙,你們出去吧。我們在這裏談點事情。”
春熙紋絲不動。
厲允搖著扇子,“姐姐。是怕我對你下手嗎?”
蘇如棠點頭,“是啊。你們南理國的人和西涼國的人一樣,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厲允脫了氅衣,穿著南理國的服侍。擦淨手,從盤子裏拿了一隻蝦剝殼,將剝好的蝦肉放在了蘇如棠麵前的盤子裏。
“我跟姐姐投緣,想送件禮物給姐姐。”
蘇如棠不動聲色的望著他。
“我在大周京城的朱雀大街有兩間鋪子,一年租金也有十萬之多。想著送給姐姐如何?”
沈雲櫻知道厲允對蘇如棠好。
但到底是因為了什麽。
她總是心有疑惑,為何厲允對蘇如棠好得出奇。
想到自己什麽禮物都沒有得到,又要屈居東陽郡主之下。沈雲櫻頓時覺得滿嘴的酒味苦澀。
“無功不受祿。”
“姐姐若是覺得有負擔,我想跟姐姐換一樣東西。”厲允繼續剝蝦給蘇如棠。
蘇如棠阻止了他的動作。
“雲櫻喜歡吃蝦,我並不喜歡吃蝦。”
厲允將手裏的蝦放在了沈雲櫻的盤子裏,伸手在旁邊的**茶水裏洗手,用巾帕擦拭幹淨才淡然的望著蘇如棠。
“聽說雲家有給姐姐一個莊子。”
“我說了,嫁妝最初都在外祖好友手裏,直到我嫁人了才給我。”
“我說的不是那些。”
厲允掃了幾眼,“我說的是姐姐十歲時候的生日禮物。姐姐願意置換嗎?”
“不願意。”
蘇如棠不假思索的說道。
厲允知道她不會同意,他早就懷疑雲太傅一定會提早做準備。“姐姐要知道,那個莊子不值錢。一年的營收最多也就幾千兩銀子。”
蘇如棠偏著頭,“你也說了那是我的生日禮物。”
“外祖給我的心意,不是幾個銀子能比的。”
“不給她一個念想?”
蘇如棠知道他說的是誰?“各安天命罷了。”
厲允不說話。
提壺倒了酒,一口氣喝完。
他性子從不急於求成,就像熬鷹一樣。
沉心靜氣地等待。
“你真的就這麽心狠?”
蘇如棠淺笑:“論起心狠,怎麽比不得上她?”
蘇如棠心有怨恨,自己父親那樣的一個謙謙玉公子最後慘死在外,說是為了救太後的娘家人被殺。
實則也有南理國的手腳吧。
蘇如棠不得不懷疑。
厲允挪回了目光,看著桌子上幾乎沒動的菜。“你隻一心想著蘇家,太讓她傷心了。”
蘇如棠不語。
沈雲櫻覺得氣氛不對勁,隻是二人一直打啞謎。忙說道:
“那個莊子對如棠意義不一樣。不如換一個吧?”
“不必。我不置換任何東西。”
蘇如棠一口回絕。
她騰的站起來,讓春熙拿來一個盒子。
蘇如棠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雲櫻。以後我就不送你了,這些是給你添妝的。”
沈雲櫻看到蘇如棠放在桌子上的盒子。
心頭哽住了。
熱淚盈眶,兩人終究是生分了嗎?
“如棠,我……”
“希望如你所願,你遇到的是良人。”蘇如棠朝外麵走去,竟然沒看厲允一眼。
厲允不說話。
沈雲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知道所求的或許不會如願。可她已經被厲允占了身子,除了嫁給厲允又能嫁給誰?
女子婚前不檢點,比二嫁要嚴重多了。
“太子殿下。”
沈雲櫻輕聲出口:
“如棠和我生分了。”
“嗯。”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沈雲櫻看著他,沒有一絲歉意嗎?
厲允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本宮要說什麽?是你願意約她出來的,又不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你們生分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與本宮毫無關係。”
沈雲櫻目瞪口呆,“明明是你知道我跟如棠約了才要來。”
“沈小姐原來是個菩薩,別人有求必應嗎?”厲允嘴裏噙著冷意,“俗語說旁觀者清,你心裏有什麽謀算當本宮不知道嗎?”
厲允起身。
右手的拇指落在了沈雲櫻的嘴唇上,用力的摩挲了兩下。
“本宮應了你,必然不會讓你在東陽郡主手下吃虧。你名義上是庶妃,所有一切都會按照側妃的標準。”
看到沈雲櫻臉色蒼白,淺笑:
“我心裏還是有你的。隻是你該明白,作為太子身邊人必然要舍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