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棠愣了一下。
“周夫人有沒有想過要離開困住你的牢籠?”殤厭望著杯中的茶水,“你若是不抽身,將來那個牢籠隻怕困住你一輩子。”
蘇如棠一怔。
她從來沒有過離開。
想過將他們送入地獄,自己也便是進了地獄。
慕容緋月跑了。
蘇如棠是有意不去管,她想讓慕容緋月以後成為那幾個孩子的催命符。
“臣婦不過螻蟻之命。”
殤厭臉色陰冷得可怕,胸口越來越悶。像是有什麽堵在那裏,叫他怎麽都扯不開。一股無名火從四肢百骸蔓延出來。
“既然你是個螻蟻,為何招惹本座的兒子?”
蘇如棠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親近殤棄。
小家夥那濕漉漉的眼睛好像……好像她夢裏叫娘親的孩子。
“蘇如棠。你若是給了孩子希望,那就拚盡全力去付出。否則,你最好躲在你的殼裏。別去招惹本座的兒子。”
“本座說過他是被親母厭惡的人。”
殤厭很凶。
眼神像是一把刀,片得蘇如棠的心像花瓣一樣七零八落。
殤厭起身離開。
玄色的麒麟服下擺被風吹起,輕輕拂過蘇如棠放在膝蓋上的手。披風地從她身上掠過,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蘇如棠歎了一口氣。
她把殤厭給氣跑了。
幾個孩子過來,走路的時候兩個腿還在打顫。
“娘。”
殤棄特別迷戀蘇如棠,他跑了過來緊緊抱著她不撒手。
“娘。玉軒說你來接他回去的。”殤棄仰著臉,小老虎的麵具也生動了起來。
“嗯。接玉軒回去,他爹爹後天要離京。”
“那我可以去嗎?”殤棄不在乎誰離京,就想正大光明地和蘇如棠多待一兩天。
桃花眯了眯眼睛。
做了個她也要回去的手勢,意思過了明天再來寺廟。
容睿遲疑了半晌,“棠姨。蘇將軍教了我蘇家拳法,我想……”對於容睿來說,蘇不疑是師父。
“好。我問一下大師父。”
“我爹爹來了?”殤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那是他父親獨有的茶具。
蘇如棠有點沮喪,“被我氣走了。”
“哦。男子漢大丈夫,心胸真小氣。”殤棄直接判定殤厭是個小氣的人,“娘,你別擔心。我爹爹的心眼跟針尖差不多。”
桃花笑得很開心。
喉嚨裏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
蘇如棠驚喜地抱著桃花,“夭夭。你能說話了嗎?”
殤棄往蘇如棠懷裏鑽,“娘。桃花還不能說話哦。師公說她很快就可以說話了,需要一個機緣哦。”
中午。
蘇如棠在寺廟齋堂吃了一頓齋飯。
她又去添了油箱。
“女施主。你該放下。”
蘇如棠轉過身來,“大師。放下很容易,待我報了仇將仇人送進地獄。我自然會放下。”
“我想給桃花他們請一天假,明天送他們回來。”
了然歎了一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就斬草除根自然了。”
蘇如棠對著殿裏的菩薩像拜了三下,起來做了個問訊的動作。“大師。我若是出事了,桃花就交給你了。”
了然緩緩的望著她,“你自己照顧她。”
“佛門清淨地,不要在這裏犯下殺戒。老衲會替你誦經。”
了然目送著蘇如棠離開。
他那慈悲的臉上布滿了滄桑,監寺從裏麵走了出來。
“師兄。你退了幾步又如何?退無可退之時,他還是背棄了曾經發下的誓言。”監寺眼睛裏滿是戾色。
了然大和尚閉上了眼睛。
“是我害了他們一家子。若非我當初心慈留下他一命,也不會有後麵他殺了他們一家人。”
“阿彌陀佛。”
了然大和尚跪在了蒲團上。嘴裏默念地藏經。
蘇如棠帶著桃花、殤棄、玉軒、容睿回京。
三個男孩子要騎馬。
蘇如棠便讓他們跟著護衛騎馬。
“你們小心一點。”
殤棄應了一聲。“娘,我知道了。”
他一拍馬。
馬迅速地奔跑。
蘇玉軒和容睿也不服輸,兩個人催著護衛緊隨其後追趕他們。
蘇如棠摟著桃花。
“桃花,我們姑娘家先不騎馬。”
桃花點點頭。
兩人坐在馬車上朝京城方向駛去,馬車下了山拐上另外一條路。
路上的人多了起來。
蘇如棠掀開了簾子,“怎麽這麽多人?”
紅冷坐在前麵看了一眼,她發現扛著鋤頭的農人氣息不同,分明是個練家子。
“二奶奶,小心。”
話音未落。
人群躁動起來,後麵有馬的嘶鳴聲,前麵則是一輛馬車橫在了路中間。
紅冷抬眼看過去。
旁邊的農人露出了兵器,一個個拿著刀砍過來。
蘇如棠緊緊抱著桃花。
她才發現圍著她們的竟然有二三十人。
“紅冷。你們快跑。”
蘇如棠不願意自己的丫鬟為了她死在這些人刀下。
“往哪裏跑?”有人**笑著過來。
蘇如棠手裏拿了一把匕首,她深知這些人是為了她才埋伏在此處。不禁慶幸殤棄他們騎馬離去。
“你們今天興師動眾必然不是要我死在這裏,我跟你們走讓這些丫鬟離開。”
蘇如棠的匕首抵著脖子。
“敢威脅老子。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裏?”
“哼,那你豈不是得罪了你的金主?”蘇如棠匕首深了一點,雪白的脖子上頓時冒出了血珠。
為首的那人咒罵一聲:
“瘋子。”
“讓她們走,你留下。”
春熙怎麽都不願意離開,“二奶奶,我不走。”
“春熙,你們必須聽我的。趕緊走。”蘇如棠一聲厲喝。
春熙明白了蘇如棠的意思。
她抱著桃花要下馬車,被為首的男子給攔住了。
“小姑娘留下。”
蘇如棠心頭一梗,“不。必須讓她走。”
桃花似乎感受到蘇如棠會有危險,她撲了過來。
緊緊的抱著蘇如棠,嘴裏發出急促的啊啊聲音。眼淚瞬間流了滿臉,桃花在告訴蘇如棠,她是不會離開她的。
“你把匕首丟給我。”
“讓她們先走。”
蘇如棠抱著桃花下了馬車。
她一個嚴厲的眼神丟過去,春熙幾個人忙駕著馬車離開。
“紅冷,快去找蘇少卿。”
“我去攔住小公子們。”春熙一邊哭著一邊吩咐。
“好。”
紅冷自知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便搶了路邊一匹馬跑了。
下了馬車的蘇如棠抱著桃花,不敢跟他們硬碰硬,隻能束手就擒。
那些人用黑色的布蒙住了她們的眼睛,帶她們到了一處地方。
關上了門。
一直到晚上,都沒有人過來。
蘇如棠貼著門,聽外麵的人正在說話。
“老黑,老大怎麽讓我們綁架了一娘們和丫頭。不是說咱們不綁架婦孺嗎?”
“老大的恩人提出的要求。說是這娘們害的那恩人家破人亡。”
“裏麵這娘們?”
老黑喝了一口燒刀子,“你懂什麽?都說女人是老虎,這女人敢拿著匕首往自己脖子上劃拉,就知道她狠著呢。”
“老子不信邪了,必須替老大的恩人報仇。”
老黑拉了他一把。
“急什麽?喝酒,等老大恩人過來後,有得你享受的。”
“你知道什麽?”
老黑摸著嘴唇發出猥瑣的笑容,“老大喜歡那恩人。他那恩人瞧著跟個小白兔一樣,隻怕比裏麵的女人還要心狠。”
“咱們老大從不近女色,原來有喜歡的恩人。”
“你懂什麽?他們有孩子的。”老黑自知說的有點錯,冷下了臉色。“跟你說的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
“老黑,你把我猴子當什麽人了?”猴子不再問話。
和老黑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