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站起身,有些疑惑道:“明日?明日我軍不是要與袁譚……難道說……”

“沒錯,”陳登哈哈大笑起來,“袁譚乃是本府君請的外援,並非敵手!”

泰山眾將麵麵相覷。

這又是怎麽回事?

“難怪!”臧霸卻是有些聽明白了,“難怪這封詔書,表陳府君為徐州刺史而非青州刺史,原來是為了不與袁譚之青州刺史有所衝突,看來今日之事,乃司空曹公,與大將軍袁公共謀之!”

“臧帥果然有見地!!”

陳登點了點頭,他現在對臧霸是越來越喜歡了,此人有勇有智,有大將之姿,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耀啊袁耀,虧你還常常自詡有識人之能,虧世人還誇你‘開了天眼’,這麽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就在眼前,你卻有目無睹啊!

我陳元龍謀劃這麽久,你卻一點也沒察覺,所謂仲氏太子,原來不過爾爾!

陳登深吸一口氣:“明日之戰,袁耀無甚奇計,隻是按部就班,遣我等為前軍,而他自領中軍!”

“袁譚的青州軍,到時會擺出一個鶴翼陣,從左右兩翼發起進攻,我等隻需陣前倒戈一擊,袁耀必然反應不及!”

“到時候三麵圍攻,必能大破袁耀的中軍!生擒此獠,亦不在話下!”

臧霸心中一驚,不由得讚道:“果然是好計略!”

陳登自鳴得意不已,一眼掃過眾人:“隻要擊潰這一萬仲軍,徐州則唾手可得,到時候本府君自會向天子上書,表舉諸位各領一方郡守事!”

說著說著,陳登眼神熱忱起來,注視著臧霸:“到時候,本府君坐領徐州,臧帥可有意為吾掌征伐之事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臧霸意動了。

但最終,臧霸還是正了正色,躬身拱手道:“且容明日取勝之後,某再言事主之事,可否?”

“當可!”陳登毫不在意道。

在他心裏,已經把臧霸當成了他征伐天下之路收服的第一員大將了。

與此同時,山陰城下。

上萬士卒站得筆直,兵甲閃閃,旌旗獵獵,場麵森嚴無比!

孫策登上城頭,左手持詔,右手拔劍,端的是英武絕倫!

“奉詔討逆!”

數日之間,江東局勢大變!

孫策於會稽郡奉詔起兵,號召江東三郡軍民討伐術逆。

旋即領兵兩萬北上攻破餘杭,擒獲餘杭令許昭。以附逆之罪,殺受許昭庇護的前吳郡太守盛憲、名士高岱等人祭旗!

隨後又表烏程令程普為吳郡都尉,命其進攻故鄣,以牽製駐紮在宛陵的仲軍主力。

自己則領兵攻破由拳,斬殺許貢所任的由拳長。又以同樣的罪名,殺當地士族人望——前合浦太守王晟。

趁著士氣高漲,孫策繼續北上攻打吳縣,吳郡太守許貢急忙率眾於鬆江北岸抵禦。

誰料大戰當日,孫策一身縞素,以為叔父、故太守朱治報仇為名,命全軍皆係白布,又親率精兵乘舟冒矢渡河!

於是孫軍將卒無不悲憤激昂,個個奮勇爭先!

許貢軍大敗,嚴白虎、嚴輿和潘璋不敵韓當、陳武和董襲,等退回吳縣,七千郡兵隻剩不到兩千殘兵敗將,戰不能勝,守不能守,隻能棄城北逃。

敗軍行至無錫地界,又遭到溧陽長淩操率眾截擊,許貢和嚴白虎被俘,嚴輿和潘璋失散。

淩操執縛許貢和嚴白虎來見孫策,孫策登時大喜,立刻表淩操為破賊校尉,接著又要處斬許貢和嚴白虎,卻被長史張昭以交換吳夫人及孫權為由勸住。

孫策於是再次派出魏滕,北上徐州找袁耀交涉。

就在孫策攻占吳郡的同時,屯兵秣陵的徐琨及丹陽北部都尉全柔、石城縣令黃蓋、蕪湖長呂範等諸多孫策表舉任命的將吏紛紛起兵響應!

黃蓋占據石城,又派兵據守牛渚灘,切斷了淮南與江東的聯係。

徐琨率軍七千餘眾,攻打太史慈固守的丹陽縣。

呂範則領本部三千餘眾,堅守蕪湖,以阻擋仲軍黃忠、甘寧兩部救援。

不到半月,大半個江東便改旗易幟,大有易主之勢!

而就在孫策奉詔討逆的同一天,孫策的舅舅廣陵太守吳景、從兄兗州刺史孫賁也將仲氏印綬懸於府邸,或攜帶家人、或單騎逃奔江東。

長江北岸,江水祠。

吳景帶著數百部曲,保護著妻兒老小趕了一天路,終於到了江邊。

早有幾艘大船遊弋在江麵等候,見到吳景打出旗幟,船隻紛紛開始靠岸。

吳景心中稍定,回頭望了一眼廣陵城方向,也是不勝感慨。

不過也沒什麽舍不得的,自己所謂廣陵太守的官職,並沒有幾分實權,而且時刻被郡丞和郡都尉所監視。

這種鬱悶日子,吳景早就過夠了!

大船們逐漸靠岸,並放下了踏板。吳景的兒子吳奮,當即指揮部曲開始搬運細軟,讓家人們上船。

吳景轉過身,朝著不遠處江水祠的方向深深一拜。

遠處的江水祠丞,也躬身回拜。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一陣馬蹄聲從四麵八方響起,霎時間上千騎兵撲麵而來。

喊殺聲此起彼伏,不消片刻,岸上吳景的部曲便被屠戮殆盡,賊人還衝上了踏板,將三艘大船盡數奪下。

少頃,吳景吳奮父子被綁縛著,押到了一青年麵前。

兩父子驚怒萬狀,一路各種威脅咒罵。

吳奮一邊掙紮,一邊梗著脖子:“知道我父親是誰麽?我父親可是本郡的太守,還不快把我們放了,不然要你們好看!”

吳景怒視左右:“你們是哪裏來的賊寇,膽敢襲擊本公?”

“我外甥是會稽太守孫策,我外甥的堂兄是前淮南尹、現兗州刺史孫賁;堂弟是豫州刺史孫香,你們敢對我父子不利,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呦嗬,這麽多大官,孤好怕啊!”青年肆無忌憚地大笑著,似是沒把吳景口中提到的幾人放在眼裏一般,“孤真的好怕怕啊!哈哈哈哈!”

吳景被踹跪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待他看清了青年的樣貌,全身的汗毛也倒豎了起來。

“袁……袁耀,怎麽……怎麽會是你,你不應該在琅琊郡和袁譚對敵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