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袁耀才睜開眼,身上還壓著一個熟睡的呂二丫。
一起身,腰間頓時傳來陣陣酸麻感。
袁耀一手扶腰,一手扶牆這才勉強站起身來。
別問,問就是又當牛做馬好幾回!
打開殿門,陳到捧著水盆,低聲道:“啟稟殿下,哨騎探報,曹軍已越過寧陵,恐怕今天就能退回陳留!”
“隨他們去吧!”袁耀就這涼水洗了把臉,瞬間清醒了許多,“昨晚襲擊宮門的曹將,搞清楚他的身份了麽?”
“殿下問的是那個被二虎一肘打昏的曹將麽?”陳到抿嘴一笑,“回殿下,他就是曹操的從弟曹仁!”
“曹仁?”袁耀拿著毛巾的手微微一停頓,旋即大笑出聲,“看來二虎這次立大功了!”
“從昨晚到現在,你還沒闔過眼吧,去,把二虎叫過來,你也快去睡幾個時辰!”
“諾!”
“對了,殿下,萬年公主找過您一次,不過沒有進去。”
“她找我?”袁耀擦了一把臉,隨即了然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柄中興劍難得使得順手,袁耀可不想這麽早就還給萬年公主。
……
不一會兒後,前殿議事堂。
袁耀坐於上首,並無一絲疲憊之色:“昨晚敵我雙方的傷亡都統計出來沒有?”
“回稟太子,”消失了一個晚上的陳宮站了出來,拱手道:“昨夜一戰,我軍傷亡騎兵三十四人,步卒……千餘人,曹軍遺留下的屍首中,有三百六十七名騎兵,六百八十四名步卒……”
“荀正、曹勝等將校的屍首也已尋回,都已收殮入棺……”
袁耀麵色凝重:“待會議事完畢,孤要去祭奠陣亡將士,還要去看望受傷的兵將。”
眾人皆有所感,一齊拱手道:“吾等願同往!”
袁耀點了點頭:“還有,盡快將陣亡將士登記造冊,傳報各州郡宣其戰功,並免去戰死者本家三年的賦稅;受傷者視其傷勢輕重,免去本家半年或一年的賦稅!”
雖然戰損比是一比一,但作為被襲擊的一方,這個戰損比已經算的上是小勝了。如果再考慮到曹軍的精銳程度,這一戰完全可以當做一場大勝來宣揚!
眾人齊呼:“太子仁德!”
袁耀又問:“對了,將士們的斬首,都記功好了沒?”
陳宮繼續答道:“昨夜戰功卓著之將卒,卑吏已記功完畢,皆記於此簡之上,殿下一覽便知!”
說著陳宮便從懷中掏出一封竹簡,立刻有一名親兵接過,雙手遞到袁耀案前。
“其餘普通有功將卒,還在統計整理、甄別查驗中,今天日落前,也會一並呈給殿下。”
袁耀瞥了兩眼,看到上麵對徐盛和呂蒙的記功和張闓給自己匯報的差不多,便沒再細看。
“公台,孤讓你做這些瑣碎之事,你不會覺得埋沒了你的智謀計略嗎?”
陳宮大吃一驚,連忙拜倒在地:“在下智計遠不及殿下萬一,能為殿下分憂解難,已是人生一大幸事,又怎敢妄言其他!”
“起來吧,”袁耀抬了抬手,“如今要對付曹操,正用得上你的智謀!”
“你胸中可有一二定計?”
陳宮緩緩站起身,拱了拱手:“在下……還是力主攻打陳留郡!”
袁耀眉毛一挑,攻打陳留的方略,在出兵剛攻下陳國和梁國的時候,陳宮就提出過了。不過當時自己以要遷移百姓為由,拒絕了繼續攻打陳留的提議。
陳宮繼續道:“先前忌憚曹操回師逆擊,攻打陳留隻能算中下之策!”
“而如今之勢,與二十日前已大不相同!”
“眼下曹操動向已明,殿下可率軍銜尾於曹操之後,大膽進軍陳留!在下料想曹軍連續轉戰數百裏,早已疲憊不堪,絕非我軍敵手!”
“陳留連結潁川與兗州,若殿下攻下陳留,曹操的地盤將被我軍分割為東西兩部,中原局勢將徹底由仲氏掌控!”
“是故,曹操絕不會輕易放棄陳留!殿下也無須擊敗曹操,隻需與曹操相持於陳留,再請陛下派一大將領兵直取許昌,那時曹操首尾不能相顧,必然大敗!”
陳宮說完自己的計略,便俯身深深一拜,靜待袁耀的反應。
袁耀卻並不急著表態,隻是環視殿上眾人。
除了高順這個中堅將軍,參與議事的還有幾個軍司馬,不過這幾個小校並沒有什麽大局觀,隻聽陳宮說“有仗打,還能贏”,便都是麵露踴躍之狀。
袁耀主要關注的,還是高順的反應。
隻見高順一如既往,一臉不喜不悲,並無多餘的情緒,隻是稍稍麵露思索之色。
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袁耀的目光,又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拱手道:“末將以為,陳參軍之策可行之!”
袁耀也不由得暗暗點頭,平心而論,攻打陳留確實是一步好棋。
曹操如果不想放棄人口眾多土地肥沃的潁川郡,不想放棄剛到手的司隸河南之地,不想放棄剛屯田有所成效的許昌,不想短期內再次遷都、將天子安置他處,就必須守住陳留!
綜上,有這麽多理由在,曹操大概率會在陳留迎戰袁耀;如此一來,大概率會落入陳宮的算計之中!一旦袁術出兵許昌,曹操必然處於絕對劣勢!
除非,曹操能在短期內迅速擊敗袁耀,穩住豫州局勢!
而袁耀最擔心的,也是這一點。
論陰謀詭計,袁耀作為穿越者,有著“開天眼”一般的優勢!
但要論用兵之道,三個袁耀捆一塊,也是不夠曹操打的!
昨晚那一戰,便是一例證明。
再者,如果真的按陳宮之計,最後的勝負手並不在袁耀身上,而是在於袁術能否攻下許昌!
袁耀還能相信術爹麽?
這就好比問,爛泥能扶上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