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語,寢不言。
約莫半個時辰後,眾皆飽食,饑腸轆轆的劉安最後也是吃下了半碗肉羹。
天色已晚,眾人便擠在茅草屋中歇息,劉關張同臥榻上,其餘眾人則席地而睡。劉安則借口男女有別,要和妻子在廚房過夜。
次日一早,孫乾簡雍等人去外邊舀了滿滿一盆雪,放在火盆旁,不多時便化作了清水,供劉備洗了臉。
關羽和張飛早早就起來在外邊轉了一圈,一個臉通紅,一個臉黑紅,一問才知兩人都是直接以雪洗麵。
孫乾一向心細,一邊幫劉安夫婦把房內恢複如初,一邊不由得疑惑道:“對了,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怎麽隻見劉安,不見其妻?”
劉備神情一凝,一旁的張飛卻不耐煩道:“收拾好沒有,咱們還得趕路呢!”
眾人步出房門,正見劉安慌慌張張從廚房走出,順手還掩上了柴門,看到劉備要走,劉安連忙跪地叩首道:“玄德公此去,必為匡扶漢室,我與玄德公同宗,亦有心為國出力,可否帶在下同往!”
話沒說完,一陣寒風吹來,本就沒關好的柴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
劉備點了點頭,心裏盤算著多個熟悉梁國地形的獵戶,總歸要比自己走迷路喝秋風強,正欲開口,卻聽見劉安身後一道駭人的叫喊聲。
原來是孫乾當老好人當慣了,想上去順手關上柴門,卻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人……人……人人人肉!”孫乾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柴門洞開,眾人看見了幾條的殘肢斷臂。
這種景象,眾人在海西大營早就見過了,但沒想到現在又見到了。
孫乾隻是被血淋淋的一幕給嚇傻了,但簡雍和糜竺卻立馬想到了什麽,轉頭就嘔吐起來,似乎要把昨天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饒是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劉備,此時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胸膛起伏不定——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不適。
關羽眉頭緊皺,很快闔上了雙眼。
隻有張飛和幾個不明白事情原委的人,依舊麵色如常。
“你竟敢殺妻獻食!”簡雍指著劉安,另一隻手撐著地,邊說邊吐。
其餘幾人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做出了和簡雍一樣的動作。
簡雍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連劉備也快承受不住了。
好在他心誌異於常人,很快就說服自己接受了眼前的現實。
“汝……”劉備看著劉安,眼神很是複雜:“家中可有老母要贍養?”
話一出口,劉備都想罵自己蠢,從昨天到現在,就隻看到劉安和他妻子,哪還有什麽老母親。
劉安雖被戳破了秘密,但卻不見慌亂,反而一臉釋然和堅定:“家父家母已喪三載有餘,吾可遠行!”
“那……”劉備還想找理由拒絕,但又實在想不出別的借口,回想起昨天劉安最後還吃了一碗肉羹,是越看越惡心,索性直接一揮手:“不可!”
“獻食之恩,備自當十倍相報!”想了想,劉備又覺得不對,難不成自己今後要賜這劉安十個妻妾?於是又忙改口道:“當以百金相報!”
“雲長,翼德,走!”
……
過了碭山,便進入了梁國境內。
走到這裏,也就終於離開了袁術袁耀父子的勢力範圍,劉備等人也終於可以走在官道上,打出旗號,亮明身份了!
上了官道沒多久,忽見塵土蔽日,漫山塞野軍馬來到。
眾人坦然自若,劉備立於道中,關羽、張飛各執刀矛立於左右,其餘眾人位居身後,並豎起一麵大旗。
上書四個大字:鎮東將軍!另有一行小字,書曰:漢宜城亭侯!
關羽撫須長歎:“現在豫州界內,對麵必是曹操兵馬!”
張飛麵露喜色:“終於能吃頓正常飯了!”
此言一出,眾人麵色皆變。
劉備清咳兩聲:“公祐,將曹操所授官爵印綬取出,以免誤會!”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兵馬中,楊奉和韓暹正指揮著左右行軍。
韓暹一臉晦氣:“沒想到咱們剛從東邊逃過來,現在就又要打回去!”
楊奉則滿臉陰毒之色:“哼,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們有袁術父子撐腰,何須再懼他曹操!”
“這次最好能殺到許縣,把天子從曹賊手裏……哎,那邊怎麽還有人在撐旗?”
……
《仲氏春秋》:劉備窮厄困頓,欲往許昌投曹操,路遇楊奉韓暹所部兵馬,備疑是操軍也,正當迎之,為楊韓所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