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下邳。

“袁術出兵了!”

劉備手上捏著一份檄文,眼神掃過堂下眾人。

“到底是出兵了!”一雄偉文士冷哼一聲,不屑一顧道:“袁術覬覦徐州已久,終於是按捺不住了!”

劉備微微側目:“元龍有何見地?”

雄偉文士自然正是陳登,見眾人皆矚目自己,陳登便大步站出班列:“袁氏不足為慮也!”

“袁術雖占據揚州,麾下號稱帶甲十萬,然其中多為強征之民,士卒中多是老弱充數;看似聲勢浩大,實則一群烏合之眾!”

“而我徐州雖然兵少,然使君與諸將近年來悉心治軍,去莠存良,已是訓練出一支可戰之師!”

“兵在精而不在多,使君以可戰之師,去抵禦烏合之眾,絕無戰敗之理!”

陳登一番話畢,堂上眾人,尤其是左側的將領們個個雀躍起來。

為首的美髯大將雖一直半闔著眼沒說話,但此時也撫起長須來,一副睥睨自得的模樣。

次座的虯髯漢子的興奮之情卻躍然臉上,直接跳將起來:“元龍先生說得沒錯,那十萬袁軍,俺隻視如草芥一般!”

“教俺說,這袁術正來得好!俺還正愁沒仗打呢,他便袁術不長眼自己伸頭過來了,這便怪不得俺老張了!”

“大兄,俺張翼德願請命充作前鋒,打將那袁術,從哪來回哪去!”

“翼德,不得放肆!”劉備卻板了板臉,教訓道:“教過你多少遍了,議事的時候要稱官職!”

“什麽元龍先生不先生的,該叫陳從事!”

張飛正在興頭上卻被斥罵一通,下意識便想張嘴辯解兩句,卻見身前的美髯大將微微側頭看過來,當即住嘴。

陳登朝著劉備和張飛分別拱了拱手,笑道:“稱謂隻不過是一種叫法,三將軍乃性情中人,稱呼別人官職,倒讓人覺得生分了!”

被陳登這麽一解圍,張飛立馬又開了腔:“大兄你看,連元龍先生自己都這麽說了,可不是俺亂叫!”

“有些人想讓俺叫得他親近一些,俺還不肯呢!”

劉備隻感覺一陣頭大,為免張飛再說下去會得罪了旁人,揮手打斷了張飛的話,轉而說道:“元龍方才的兵貴精不貴多之言,甚是有理!”

“然袁術如今畢竟勢大,戰端一啟,徐州百姓必將生靈塗炭,此乃本公最不願看到之事!”

“元龍可有良策,能助徐州萬民消除此難?”

陳登並不做思索,便直接道:“袁術雖獨霸東南,但不得民心,其臣民多懾於其威勢而一時屈服,並非心悅誠服,難以為他所用!”

“在下近來聽說,袁術不臣之心日漸膨脹,征調了淮南大批民夫,於壽春大興土木營建宮殿,將行大逆不道之事;而袁術此次出兵,隨軍民夫必然不會太多!”

“因此在下斷言,袁術必會率大軍主力從淮河下遊進攻徐州,以通過水路來確保糧草供給!”

“明公隻需提前派幾員大將,領兵把守好盱眙、淮陰等濟渡要地,再多派一些斥候監視袁軍動向,便可確保徐州大體無虞!”

此話一出,便又是引得堂上眾人議論紛紛。

美髯大將也是頭一次睜開了眼,整個人入定在原地,似是在細細思索陳登的話語。

張飛則和身後的幾個將領更加歡喜雀躍,以為馬上就會得到領兵出戰立功的機會!

而右側的糜竺、孫乾、簡雍三人組,則個個麵露愧色;孫乾更是慚愧地低下了頭。

他們三人作為劉備的肱骨心腹,素來以輔佐劉備匡扶漢室為己任,但卻往往連為劉備做一些最基本的排憂解難工作都做不到。

尤其在征伐之事上麵,他們三個人更是經常一點意見都提不出。

明明大家都知道袁術有篡逆之心,更是私造宮殿、輿服等僭越之物,但卻隻有陳登能把這些事和行軍打仗之事聯係在一起!

難怪這陳登陳元龍,近年來會被稱作徐州第一智士!

下邳陳氏人才輩出,也難怪會被人當做徐州第一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