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眾人又比試了速射、跑射等射藝。

袁耀心情大好,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人為給眾人製造困難。

而除了甘寧以外的所有人,也都發現自己的射術,在經過了這半個月的“特殊”試練都大有長進!

有明白人,已經想到了袁耀之前其實是用心良苦。

甘寧後來者居上,拿下了多個頭名!

尤其在速射一項中大放異彩,射出了流星趕月之勢!

往往上一支箭還沒飛出去多遠,下一支箭已經離弦!

最快的時候,竟同時有三支箭在空中並飛,場麵極其駭人!

最後也是以絕對的速度優勢碾壓眾人奪魁!

太史慈則僅比甘寧少拿一個頭名,暫居總亞軍。

袁耀和陳到各拿了一個頭名,並列季軍。

接著就到了最後一項,騎射!

袁耀自然也放棄了參賽,專心致誌觀摩起太史慈和甘寧兩人的騎姿來。

太史慈一臉凝重,對甘寧的輕視此時已經全部收了起來。

“甘兄,你先請!”

太史慈拱了拱手,禮讓道。

甘寧一如既往的恣意隨性,騎在馬上鬆鬆垮垮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馬匪!

“好!”

眾人詫然,還以為兩人要謙讓一下,卻沒想到甘寧直接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包括袁耀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甘寧和太史慈兩人的射術半差不離,就算有一個人強對方一些也強不到哪裏去。

這種時候,誰先手就很重要了。

誰能先聲奪人,誰就能在心理層麵建立優勢!

“駕~”

不待眾人反應,甘寧就已經拍馬出列,奔向校場遠端。

為了增加觀賞性,出發點設置在校場的另一頭而不是原地。參賽者從遠處飛馬而來,其他人就剛好能欣賞到參賽者一邊縱馬馳騁一邊彎弓騎射的雄姿。

袁耀眯著眼,轉頭看向觀眾們。

除甘寧和太史慈外,隻有陳到一人主動參加騎射比試。

其他人和袁耀一樣都不擅於馬上騎射,尤其在見識到甘寧和太史慈兩人高超的箭術後,更不可能去自取其辱了。

尤其袁武和許定兩人,到現在連怎麽騎馬都沒學會,更別提在騎馬的同時分心於彎弓騎射了。

眾人此時已經七嘴八舌,猜測起最後的勝者了。

“甘司馬必勝!甘司馬必勝!”

紅臉漢子朝著場內振臂高喊道。

“這位甘司馬的副將,也是位性情中人呐!”

說這話的是許定。

“哈哈哈,高調是高調了點,但人家有實力高調!”

“不像咱們,現在連馬都騎不好,隻能站在這裏看人家表演!”

袁武看著縱馬飛奔的甘寧,雙眼滿是羨慕。

“看來袁軍侯是看準了甘司馬會贏下這一場了?”

“我可沒說這話啊!”袁武偷看了一眼太史慈,也不管後者有沒有聽到,連忙補了一句:“這場肯定我們太史校尉勝出!”

“哈哈哈,難怪你小子能當軍侯!”

眾人指著袁武哈哈大笑。

在任命太史慈為懷義校尉後,袁耀先是給他撥了一千兩百名江東兵,加上太史慈的涇縣舊部,一共兩千兵馬。

而一般的校尉統兵人數下限也是兩千。

袁耀便覺得還不夠,便又把許定和袁武的兩曲兵馬劃給太史慈統領,讓太史慈的懷義校尉一部,隸屬了足足六曲士卒,共計三千之眾,達到了校尉部隸屬上限!

因此袁武現在的直屬上級,便正是太史慈。

袁耀又聽了一會兒,卻發現眾人議論的焦點都集中在甘寧和太史慈兩人身上,至於第三位參賽者陳到,卻幾乎無人提及。

不過這也在袁耀的意料之內,畢竟陳到緘默少言,平時為人極為低調。

隻要沒人主動跟他說話,他幾乎從不主動開口。

很多時候,就連袁耀都經常忽略他的存在!

此時的陳到,也仍舊和往常一樣,靜靜地呆在袁耀身後,就仿佛一個影子一樣。

袁耀往哪裏動一下,他就默默跟一步。

至於眾人的議論和集體性忽視,他也沒有認為受到了輕視,仍是沉靜如水,不言不發。

“叔至,有把握嗎?”

袁耀忽然冷不丁問道。

“回都督,沒有。”

陳到拱了拱手,直截了當道。

“哦~”

袁耀隻感覺自己每次和陳到說話,都憋得慌!

這悶油瓶!

“二虎,你過來!”

“二虎!”

袁耀又喊了一遍,許褚才回過神。

“幹哈?”

“你特麽看我!”

袁耀怒道。

“哦~”

許褚回頭看了一眼袁耀,接著立刻轉過頭,對著縱馬馳騁的甘寧目不轉睛。

“你過來,我找你有事!”

袁耀有點不耐煩了。

“幹哈?我這忙著呢!”

“別看了,你學不會的!”

“就你這快三百斤的體重,哪匹馬能載得動你啊!”

“哦~”

許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熊腰,整個人一下子泄氣了。

“少主,人有高矮胖瘦,這很正常吧?”

“呃……正常。”

袁耀很小心地回答道。

這愣小子隻要開口,不知道下一秒就會問出什麽奇怪的問題。

“那馬也應該有高矮胖瘦之分吧?”

“但我怎麽就沒見過高一點,壯一點,能馱得動我的馬呢?”

許褚眨著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神,巴巴地看著袁耀。

“呃……怎麽解釋呢,這涉及到馬種的問題……”

“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咱們中原的馬種,普遍矮一點,瘦一點……你想要的高頭大馬,西域那邊可能有……”

袁耀絞盡腦汁,回憶著以前的人文地理知識。

“馬種?!”

許褚撓著腦袋,一副思考的樣子。

而他每次一動腦,袁耀就頭疼。

就後悔!

後悔為什麽跟這個話嘮展開話題!

“既然馬有馬種,那人呢?是不是有人種?”

果不其然!

“呃……”

“我是不是又說瞎話了?”許褚有些不好意思。

“呃……你還真說對了,還真有人種一說……你聽我說,在遙遠的西方,一個叫歐洲的地方,有一種人種叫歐羅巴人種,也叫……”

和許多文科生一樣,袁耀很喜歡給他人科普知識,也很享受這種過程!

能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似乎高人一等的快感和爽感!

俗稱:喜歡顯擺自己能耐!

“甘將軍要開始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聚向了校場一端。

這其中又當屬許褚的大腦袋轉得最快。

本身他個頭就比其他人高,不用墊腳就能看到遠處的甘寧。

但他卻心急地一把推開身前眾人,站到了最前排。

“白種人……”

袁耀隻感覺有東西憋在自己喉嚨,卻說不出是什麽東西。

本來因為袁耀開講人種學,還吸引了旁邊好幾人好奇地圍了過來。

但一聽比試開始,眾人一窩蜂擠向馬欄旁,直接把袁耀晾在原地。

春日的暖陽懶懶地灑在袁耀身上,袁耀卻隻感覺身上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剛調動起來的情緒也戛然而止!

奶奶的!

就不說其他人了!

許褚你自己提的問題,現在不聽了是怎麽個事?

你丫能不能有點專注度?!

……

咚~咚咚咚~咚咚~

鼓吏甩開膀子,不要命似的擂起戰鼓!

身著絳衣的甘寧和身下的赤色駿馬幾乎同色,遠遠看起似乎融為一體!

駿馬四蹄前撲後蹬,甘寧也隨之上下搖擺。

“甘將軍怎麽騎這麽快,這還能射中靶嗎?”

“哈哈哈,你們就都瞧好吧,我家將軍馬上就要展示絕技了!”

“我的老天,他不會要鬆開韁繩吧?真鬆開了?!我沒看錯吧!”

“不騰開手怎麽射箭啊?”

“呃……我這不是怕不小心落馬嘛……我閉嘴我閉嘴。”

幾個呼吸間,甘寧便是疾馳而至。

隻見他全憑雙腿緊夾馬肚,雙手拉弓搭箭,上半身以一個極為扭曲怪異的姿勢麵向靶場。

劇烈的上下顛簸,也終於讓甘寧稍微收斂了臉上的隨意,緊緊盯著右側的靶場方向。

嗖~

一箭應聲而出!

嗖嗖嗖~

甘寧竟是在馬上,施展了連珠箭!

噔噔噔~

卻是每一箭射無虛發!

隻是兩個呼吸間,甘寧便射中了全部的固定靶!

施展完速射本領的甘寧,甚至還有空閑時間朝著眾人招了招手。

“這這這……這也太輕鬆了吧!”

“瑪德,同樣都是人,人家怎麽射箭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甘將軍不可馬虎,還有移動靶沒射呢?”

甘寧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一切盡在掌握!

咚咚咚咚咚~

鼓聲驟然變急!

壕溝裏的舉靶士卒得到了號令,按之見演練過的節奏,一個接一個舉著靶子跑動起來。

甘寧目光驟然變冷,隨手撚起兩支黑箭,將其中一支咬在嘴裏。

另一支則搭在弓弦上。

遠處的看台上,袁耀看著人馬合一的甘寧,恍惚間有一種錯覺。

人、馬、弓、箭合一!

嗖嗖~嗖~

眾人再一次欣賞了甘寧連發三箭的神操作!

“我跪了~”

“我特麽也跪了~”

“這才是真正的神射手啊!”

噔噔噔~

箭矢沒入木頭的聲音。

三個移動靶,依舊是全中!

依舊是隻用一個呼吸!

就算是苛刻如袁耀,也不由得在心裏給甘寧打了一個滿分。

“嗬~如果這世上真有人是為射箭而生的,那這個人必是興霸無疑了!”

一聲渾厚的聲音,突然從袁耀背後傳了出來。

袁耀隻感覺這聲音熟悉又陌生,又想到了什麽,不免心中大吃一驚。

正要回頭,卻又聽見一聲暴喝。

“來者何人?”

噌~

陳到拔出了佩劍,橫亙在袁耀與那人中間。

同時,陳到的腦門也滲出了冷汗,心中不停在暗罵自己該死!

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因為甘寧施展出來的驚人箭術而失神了片刻。

就在自己失神的片刻間,居然有陌生人神不知鬼不覺站走到了袁耀身後。

自己居然是等到人家開口說話才察覺到!

這是何等的失職!

“老黃?!”

袁耀看著來人,激動的直接站了起來。

“你怎麽今天就到了?”

“見過都督!”

黃忠甩了甩滿是塵土的披風,半跪於地行了一禮。

“來來來快起來!”

看著袁耀扶起來人,陳到卻始終一口氣也沒鬆,隻是默默將寶劍插回了鞘內。

如果此人是刺客,但凡此人是刺客!

那自己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過錯!

陳到啊陳到,你到底在幹什麽?

你的身份、職責到底是什麽?

你怎麽能如此粗心大意!

袁耀扶起黃忠,在眾人的驚歎和歡呼聲中,努力聽著黃忠解釋的話語。

但不管他耳力有多麽靈敏,此時也聽不到身旁咫尺,陳到內心譴責自己譴責了一萬遍的心聲!

“這還怎麽比,甘司馬都滿分了!”

“別著急,太史校尉的箭術咱們都有目共睹過,說不定他也能全部中靶,拿到滿分呢!”

“話雖如此,但太史校尉現在還落後著甘司馬一個頭名,就算他們在這一項並列第一,那最後按總名次,還是甘司馬奪魁啊!”

“是啊,甘司馬贏定了!”

眾人發出一陣驚歎和唏噓聲。

驚歎自然是對甘寧發出的,唏噓則是對太史慈發出的。

“籲~”

馬蹄聲漸漸放緩,甘寧在眾人麵前勒住戰馬,翻身一躍而下。

“將軍神箭!”

紅臉漢子第一個湊了上去,歡欣雀舞道。

“給你說了多少次了,別老將軍將軍地叫,我現在連校尉都還沒當上呢!”

“叫我甘司馬!”

甘寧雖然對副將說著教訓的話,卻一點也沒有狠厲的語氣。

甚至扭過頭,挑釁般看了一眼太史慈。

那眼神卻又仿佛在說:

我這般身手,現在也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別部司馬,你又有何本事,軍階名號在我之上?

“校尉,還比嗎?”

袁武舉著弓箭,垂頭喪氣道。

“勝負,要比了才知道!”

一直沉斂著神色的太史慈吐出一口氣,從容自若地拿起弓箭背到了身後。

“我就知道太史校尉不是個認輸的人!”

“太史校尉,就算輸,咱們江東兵將,也要站著輸!”

在場不乏太史慈麾下的懷義校尉部軍侯,紛紛和太史慈站到了一起,怒視著甘寧和紅臉漢子那一撥。

“駕!”

太史慈縱馬便走。

看台上。

黃忠雙眼掩飾不住地欣賞,對著太史慈的背影不住地點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人果有膽氣也!”

“此人莫不是都督新招攬的愛將——東萊太史慈乎?”

袁耀點了點頭:“老黃,連你也覺得他輸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