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衝到半山腰的太史慈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

一百張弓朝自己拉開了弦,一百個黝黑發亮的箭頭對準了自己。

說不害怕是騙人!

但太史慈還真不怕!

“射!”

袁耀終於吐出一個字。

嗖~

一支離弦之箭,急速朝太史慈射來。

太史慈下意識伏低在馬背上,同時十分警醒地繼續觀察著高處。

嗖嗖嗖~

上百支箭瞬時迸發,形成一股黑色的死亡之雨!

第一支箭,並沒有傷到太史慈。

甚至和太史慈還差不小的距離。

而那上百隻黑箭,也完全沒有對太史慈造成任何殺傷。

山上。

袁耀老臉一紅,看著許褚道:“看什麽看?”

“我隻是給他們打個樣!”

“哦~我信。”

許褚無所謂地應了一聲:“可你毛都沒射到一根。”

袁耀憋紅了臉:“我那是熱身,熱身,行了吧!”

不用袁耀繼續下令,那一百名手執硬弓的親軍,射完第一箭後便自行開始裝填。

什長和隊率們把持著火候,等大多數人都重新拈弓搭箭,才再次揮動令旗。

“射!”

嗖嗖嗖~

和第一撥箭一樣,這一百人瞄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群被太史慈甩開不小距離的涇縣士卒。

慘叫聲在山腳下此起彼伏。

袁耀深吸一口氣,這次他不要人給自己遞箭了,而是自己從箭筒中撚了一支箭。

搭箭,拉弦、瞄準,鬆手,一氣嗬成。

箭如流星!

就在太史慈回頭探查身後士卒的傷亡情況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種直覺無數次救過太史慈的命,所以太史慈本能地相信了自己身體的反應。

迅速伏低身體,將腦袋盡可能埋在馬首之後。

一支羽箭,從太史慈盔頂不到一寸距離飛過。

還沒來得及慶幸,隻聽**坐騎嘶鳴一聲,太史慈連忙再次憑借直覺,做好了翻身落馬的準備。

噗通~

坐騎倒地,太史慈一個翻身,便是從坐騎倒地的另一個方向先行滾落下馬。

“誰特麽亂放箭?”

山上的袁耀怒不可遏,雙眼瞪著手下一眾親軍幾乎要噴出怒火來。

就在他放出第二箭的同時,剛好捕捉到了一支明顯軌跡有誤的黑箭,從太史慈頭頂掠過。

戰前他三令五申,除了自己外,不準任何人射太史慈。

而太史慈也很好辨認,衝山的涇縣將卒中,隻有太史慈一人騎馬。

而袁耀自己,也隻是射太史慈的坐騎而已。

“他還活著,都督。”

陳到不緊不慢說了一句。

袁耀當然看到太史慈還活著。

他之所以落馬,也隻是因為**坐騎中了自己致命一箭。

三石強弓,特製硬箭,再加上以下淩下的慣性加成,他的第二支箭沒有再失手,整隻箭頭都沒入了馬麵中。

之所以怒不可遏,也是怕自己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卻最後沒能活捉太史慈!

那他心態就崩了!

“停止放箭!”

袁耀揮了揮手。

“停止放箭!”

隊率和什長們喊到。

一百親軍令行禁止,霎時便放下了強弓。

“許褚,陳到,該你們了!”

袁耀也扔了三石弓,重新坐在了鋪著軟墊的石頭上。

身後的宿衛重新給袁耀披上了黑羊羔裘,就像他從一開始就沒站起來過。

“諾!”

許褚朝著袁耀咧嘴一笑,裝模做樣地活動了下肩膀。

像是說:我這才是熱身,瞧好了!

袁耀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下一刻,許褚撿起了一塊石頭,瞄都沒瞄,便是朝山下擲去。

一聲慘叫,帶著驚嚇聲,從山下響起。

許褚又抄起一塊石頭,隨手拋下山。

十幾斤的石塊,在許褚的手中就跟沒什麽重量的土塊一樣,隨隨便便就能扔出幾十米遠。

山下的慘叫聲,夾雜著謾罵聲、痛哭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一連扔了十幾塊石頭,許褚才停下。

又麵朝袁耀,舒展了下肩膀四肢。

“唔,我熱身好了!”

袁耀強忍住揍人的衝動。

之所以他沒敢動,純粹是,打不過!

看著袁耀不爽的表情,許褚終於找回了每次練習射箭時在袁耀那裏失去的場子。

爽!

許褚說的是真話。

剛才一口氣扔了十幾個石頭,對他來說還真就跟熱身一樣。

回過頭,他便走到另一堆石頭前。

這次,他兩隻手都抓起了石塊。

接著還是一點都不帶瞄的,直接左右開弓起來!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的話,人形拋石機比較恰當!

袁耀已經不忍心再看山下了。

那斷肢殘臂,血肉橫飛的場景,看了讓人直犯惡心。

袁耀有選擇不看的權利,但他手下的兩百餘親軍沒有。

而袁耀也不打算給他們這項權利。

於是兩百人,直挺挺站在山頂,目不斜視地看著人間最血腥的一幕。

直到,終於有人忍不住,yue的一聲趴在地上嘔吐起來。

袁耀才吐出一句:“可以了。”

“啊?”

許褚上半身接近通紅,猛地回頭道:“我還沒扔夠呢!”

“夠了!”

“做正事!”

“哦~”

袁耀一揮手,剛才沒有射箭的那一百名親軍,便一齊亮出了近身武器。

下一秒,在屯將的帶領下,一百人便撲下山去。

但似乎,他們成收屍隊了!

那百十號涇縣士卒,在這光禿禿的石頭山上,被當成了活靶子!

先是被兩輪拋射,射死射傷了三十餘人餘人。

接著又是被一群石頭炮彈,致死致殘了二十餘人。

剩下不到一半人,早已沒了一開始的士氣高昂。

反倒都是蒙頭掩麵,四處逃竄的模樣。

太史慈這邊,局麵也不好。

就在他意識到不對的同時,一個冷麵青年已經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和他一樣,冷麵青年手上也拿著一杆槊。

槊,長矛也!

常被用作馬上武器,但如果在地麵廝殺,還是一般的槍矛更合適。

太史慈其實不是特別擅長用槊,因此隻和冷麵青年過了三招,立刻扔了長槊,拿出了背上的一雙短戟。

行家裏交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冷麵青年給太史慈的感覺,就是一極擅使槊矛長兵之人。

因此班門弄斧要不得,還是憑最擅長的武器和對手過招,更有勝算!

兩人又拚了十餘合,太史慈憑著對短戟精湛的使用,終於和冷麵青年貼身戰在了一起。

鐺鐺幾聲!

太史慈殺退冷麵青年,心裏也有了譜。

此人雖不如他,但也差不了多少。

但想要速勝,卻很難!

這時用餘光瞥去,自己身後的一眾涇縣士卒,卻傷亡慘重,已無攻山之力!

然而太史慈的字典裏,從沒有退縮兩個字。

深吸一口氣,太史慈決定哪怕拚到自己受傷,也得迅速解決眼前這人!

此時的陳到,看著太史慈的目光,也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冰冷。

他這時也有點理解了為什麽袁耀,要費盡心機招攬一個與他素未謀麵之人!

此人不論領兵,還是為將,都是不世之材!

當為吾主效力!

“留下姓名!”

太史慈暴喝一聲,再次撲了上來。

“汝南陳到!”

陳到冷喝一聲,迎了上去。

但直到接身的那一刻,陳到才覺察到了太史慈的異樣。

遭了,他想以傷換命!

有袁耀的命令和安排,陳到根本不敢讓太史慈受傷,但又不可能讓自己送命!

唉!

早知道自己用劍好了!

這人雖然使的是不常見的雙手戟,但卻真的很厲害,很強!

自己用槊居然拚不過!

“小虎,我來助你!”

就在陳到準備用生命完成袁耀安排的纏鬥任務的時候,一聲悶喝從耳後傳來。

是二虎兄!

許褚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