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聽到袁耀的聲音,抬起頭看了袁耀一眼。

讓袁耀意外的是,吳夫人的眼中看不出一絲怨毒、憤怒、憎恨的情緒。

反倒是異常平靜。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好像被殺的幾十名孫氏親兵家仆和她毫無關係一般。

袁耀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被嚇傻了?”

孫權在後麵,還以為袁耀在對自己母親動手動腳,立刻衝上來張開雙臂護在吳夫人身前,壯著膽子道:“不得羞辱吾母!”

袁耀瞪著孫權,忽然感覺小腿一陣劇痛。

往下看去,正好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正抱著自己小腿在咬。

“臥槽!”

袁耀疼得直齜牙咧嘴,沒等他彎腰抓起小女孩,孫權搶先一步,把小女孩抱到了懷裏。

袁耀也顧不得和小女孩算賬,抱著右小腿直叫。

一不小心,左腿沒站穩,差點沒摔倒。

好在這時一個人在身後扶住了袁耀。

“公子小心!”

熟悉的女聲傳到耳邊,袁耀聞聲直接順勢一倒,倒在了身後那人的懷裏。

背上立刻傳來兩大團柔軟,袁耀整個人頓時都酥麻了。

“權兒!仁兒!”

“休得放肆!”

吳夫人輕聲嗬斥了一聲,站到了孫權和那小女孩身前。

袁耀瞪大了眼睛,孫仁?

梟姬孫尚香?

再看那小女孩,雖然眼露凶相,惡狠狠直瞪著袁耀,隻是配上她圓乎乎的可愛臉蛋,根本讓人生不起氣來。

盡管隻是一團小不點,但小孫仁的手腳卻撲騰個不停,張牙舞爪地要繼續咬袁耀,孫權費盡了全力才勉強將她攬在懷裏。

“小孩子不懂事,請袁將軍莫要生氣。”

吳夫人微微欠身,竟是朝著袁耀施了一禮。

麵對吳夫人的示好,袁耀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女人,又藏著什麽招數?

顧不得繼續享受後背傳來的陣陣柔軟,袁耀站直身:“吳夫人,這是為何?”

吳夫人幽幽歎了口氣:“我隻是突然想起我的大兒子……如果他知道了此事,不知道是什麽結果?”

袁耀冷起了臉:“你在威脅我?”

吳夫人笑著搖了搖頭:“不敢!”

“我隻是在為公子和尊父考慮。”

“策兒性情剛烈,既派人接我們孤兒寡母回江東,卻被公子誣以賊寇之名,又將我母子劫往壽春,若是他一時衝動,怕是會發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若是由我修書一封,說明袁公子待我母子乃真情實意,是我做主決定接受公子的好意,自願移居壽春的,或許更妥當些。”

袁耀眯著眼,一時猜不透吳夫人這般究竟是為何。

吳夫人說的,也是袁耀最擔心的。

但袁耀知道,不管他劫持不劫持孫策的母親和弟弟,孫策最終都會在江東獨立,與袁術集團斷絕關係,乃至反目。

而袁耀之所以來劫走孫策的母弟,就是為了今後在對付孫策時,給自己多幾張底牌。

如果能直接逼反孫策,其實最好!

眼下孫策還沒進攻嚴白虎和會稽太守王朗,還未一統江東,羽翼未豐。

如果能在這個時候,讓孫策舉起反旗。那袁耀就有充足的理由,勸袁術暫緩進攻徐州的計劃,先把孫策這個背後的隱患解決掉!

這才是袁耀的算計!

至於挾持孫策母弟可能招致的罵名,袁耀倒不擔心。

自己老爹幹這種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這次就繼續讓他扛這件事。

……

見袁耀沉默不語,吳夫人萬分誠懇道:“不過是耗費幾張紙而已,袁公子若有疑慮,待我寫完書信,可先行驗看。”

孫權忍不住喊道:“母親,明明是他行凶殺人,又故意顛倒黑白,母親為何要替他開脫?”

“不要替他寫信,兄長一定會給我們討個公道的!”

“住口!”

“孫氏現在是你做主麽?”

吳夫人回頭嗬斥道。

見母親發怒,孫權隻得不甘地低下頭,“權兒謹遵母親之命。”

袁耀眯著眼,心裏對吳夫人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夫人雖有婦人之仁,做事拖拉了些,但頭腦卻比一般人要清醒許多!”

吳夫人淺淺一笑:“袁公子現在能站在這裏,還要謝我的婦人之仁,不是麽?”

袁耀一愣,哈哈大笑起來。

是的,自己還真要謝謝吳夫人一時婦人之仁,沒狠下心直接對己方下手,不然自己很難堅持到韓胤搬來救兵。

除了感謝吳夫人的婦人之仁,袁耀現在更警惕的是吳夫人的“清醒”!

難道她已經清醒到,現在就識破了自己對孫策的算計?

不能吧!

如果是真的,這個女人未免“清醒”得有些可怕!

“阜陵王,借你王府書房筆墨一用。”

袁耀扭過頭,對著劉赦說到。

劉赦還停留在剛才的一幕裏。

袁耀揮刀翻砍,左衝右突,連續斬殺數人的勇猛。

又拈弓搭箭,吐息間取人性命的冷血。

帶給了劉赦極大的視覺衝擊!

這是傳言中好逸惡勞、不學無術的袁家紈絝?

哪家的紈絝公子殺人這麽猛啊!

尤其袁耀最後,輕飄飄幾句話,就決定了數十人的生死,還給整件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是紈絝公子能有的頭腦?

他要是紈絝子弟,我這個阜陵王還不如去要飯!

“叔叔,袁公子再叫你。”

劉瑤扯了扯劉赦衣袖,這才把劉赦叫了回來。

劉赦:“啊?”

劉瑤:“袁公子想要借王府書房一用。”

堂堂阜陵王連忙拉著袖子,走到了袁耀前麵。

“請!寒舍在這邊。”

“小王給你們帶路。”

阜陵城不大,拐了兩處拐角,就到了阜陵王府。

進了書房,劉赦好一陣踅摸,才找到幾張泛黃的信紙。

袁耀點點頭,還好這個阜陵王雖然窮,還沒窮到連紙張都買不起的地步。

將紙張遞給吳夫人,吳夫人當即提筆書寫起來。

劉赦忽然想起了什麽:“袁公子,小王聽人說,那篇名動天下的《豫章賦》,是出自袁公子的手筆?”

袁耀沒想到劉赦忽然提起這個,點了點頭道:“不錯。”

劉赦麵色大喜,再次拍起袁耀馬屁:“袁大公子可真是能文能武啊!”

“難怪江淮人人都說,袁公子遭天雷而無恙,乃天人之姿!”

“哼~”

袁耀冷哼一聲:“怕是他們說的是,怎麽這都劈不死我這個衰人吧?”

劉赦尷尬笑道:“怎麽會呢……嗬嗬嗬……”

“瑤兒,還不快些給袁大公子上茶!”

劉瑤一端著茶盤上來,袁耀立馬就坐得比誰都直了。

劉赦人精一樣,立刻就發現了袁耀的變化。

主要是袁耀趁著拿茶盞的時候,摸自己侄女的手的動作太明顯了。

劉赦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自己羞紅了臉的侄女,忍痛道:“瑤兒,還不為袁將軍卸甲?”

劉瑤正要退下,聞言手忙腳亂放下茶盤,又走回了袁耀身旁。

袁耀擺了擺手:“出門在外,甲不離身,恕耀失禮,卸甲就不必了。”

劉赦:“哦~”

袁耀扭了扭脖子,鬆了鬆自己衣領,說:“不過一天到晚穿這件鎖子甲也挺累的,殿下府上有沒有侍女,幫我捏捏肩膀脖頸解解乏。”

劉赦搖頭道:“府上隻有砍柴燒火的悍婦,沒有丫鬟奴婢。”

袁耀失望道:“哦~沒有就算了。”

劉赦偷偷看了自己侄女一眼,見劉瑤羞紅的臉上藏不住的急切,揪著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狀。

哎,女大不中留!

劉赦內心歎息一聲,開口道:“不過我這小侄女,平日裏經常給我們這些長輩捏肩捶背解乏,如果袁公子不嫌棄,不妨讓她一試?”

小侄女?

這明明是大大大侄女好吧!

袁耀正求之不得,幾乎沒有猶豫,“那就試試?”

劉赦擺了擺手,劉瑤這才走到袁耀坐席左側,跪在地上給袁耀輕輕捶起肩背來。

室內,另一邊的吳夫人對一切都視而不見,隻是不時蘸墨書寫。

“呼~好多了!”

袁耀放鬆了下來,對劉赦安排的服務很滿意。

劉瑤一語不發,隻是默默地給袁耀捏肩捶背,捏完了左邊又捏右邊。

見美人的俏鼻已是微微滲出了細小的汗滴,袁耀眼珠一轉:“捏的時間不短了,想必小姐的手指也酸了吧?”

劉瑤微微搖頭:“不酸,公子可好些了?”

袁耀笑道:“肩膀跟卸去了千鈞重負一樣,一下輕鬆了許多!”

“隻是後背還有些發緊,勞煩小姐幫我捶捶後背!”

劉瑤的細軟的手指確實捏得酸了,聞言笑道:“奴家遵命便是。”

說著劉瑤便跪在袁耀背後,捏起粉拳,輕輕錘在袁耀背上。

袁耀忽然想起了後世的鬼畜。

我打了一輩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徹底放鬆下來的袁耀朝後一仰,很自然地又碰觸到了某處柔軟。

劉瑤身形一顫,隻是因為柔軟太大,袁耀並沒發覺。

劉瑤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覺得袁耀並不是故意的。

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叔父,見自家叔父正在拿著茶壺在添茶,並沒注意到自己的異常。

便是沒有挪動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