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的話擲地有聲,黃猗卻沒反應過來。

“夷越蠻荒之地,去那作甚?”

袁耀站起身道:“上有博古通今之略,下有經天緯地之才,當為大丈夫!”

黃猗左看右看:“誰是大丈夫?你在說你自己嗎?”

袁耀搖搖頭,指向南方:“那人在豫章郡!”

黃猗不屑一顧道:“豫章,多有人口大族、宗帥豪強,無公卿之家。能有什麽人才?”

袁耀露出一抹你不懂的笑容,不與黃猗爭辯,看向了樓下。

“打開城門罷!”

“這麽些人堵住城門,等會孫策出城,又得耽誤許久!”

黃猗忙呼不可。

“若孫策不肯交出傳國玉璽,率部衝關奪門而出,你我又如何交代?”

“他孫策現在還不敢耍什麽花樣!”

“就算他出得了壽春,僅憑他手下兩千餘眾,又能跑到哪裏去?”

“開城門!”袁耀自信無比道。

城門終於打開,在人群的高呼聲中護城河的吊橋也緩緩放下,人流開始湧動。

袁耀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本堵塞的心情也如同往來的人群通暢起來。

看著看著,袁耀目光忽然緊緊盯著一人,再也不曾挪開。

黃猗察覺袁耀異樣,看向袁耀目光所及之處,也是立馬被驚呆了。

隻見一女身材綽約多姿,穿著光鮮亮麗,帶著幾個仆人在排隊出城。

黃猗瞬間秒懂,揮手招來一個袁軍隊率,指著那女子方向便是耳語吩咐幾句。

袁耀聽到了黃猗的安排,但沒有阻止。

隻是片刻,那女子便被幾名袁軍士卒“請”上了城樓,帶到了袁耀麵前。

這女子雖然有些驚慌,但還能穩定住情緒。

於是微微欠身道:“小女見過公子,有禮了。”

袁耀和黃猗此時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人間竟有如此美人。

剛才隻是在城樓上遠遠看著這個女子身材曼妙,長得也似乎不賴。

現在人就在眼前,才發現其雪膚花貌、柳眉如煙,絕對稱得上天姿國色。

袁耀和黃猗忙反應過來,端正姿態。

“汝喚何名?家在壽春何處?”黃猗替袁耀問道。

“小女姓馮,小名方女,司隸人,因避董卓之亂,隨家遷來淮南。”

“馮方女?你是馮方女?”袁耀一拍大腿,反應了過來。

“小女正是!”馮方女看著眼前俊美的青年公子,羞聲道。

三國第一傻白甜居然被我先碰到了!

司隸馮方女,國色也,避亂揚州,術登城見而悅之,遂納焉,甚愛幸。

聯想到這兩天的事情,袁耀也反應了過來。

本來今天應該是袁術在城樓頒授孫策軍令,同時拿傳國玉璽的。

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代替了袁術登城傳令,也就剛好撞見了馮方女。

“你出城所為何事?”袁耀問道。

“隻因家父患病,需要幾種罕見藥材,小女便想出城碰碰運氣,看能否尋到!”

袁耀眼中閃著亮光,在思考自己是否要救下馮方女。

馮方女被袁術納為妻妾後,備受寵愛,同時也為袁術諸多妻妾所妒忌。

袁氏諸婦便合夥使出掩鼻計,對她說:“袁術最尊敬有誌向節操的人,你應當時時涕泣憂愁,一定特別受他敬重。”

而馮方女這個傻白甜居然就真信了,之後見到袁術時常哭泣。

誰知道一向極為厭煩女人哭哭啼啼的袁術,這回卻真以為馮方女胸懷大誌,反而更加垂憐她。

那些婦人本想借刀殺人,沒想到弄巧成拙。

直到馮方女懷孕,袁氏諸婦再也按捺不住,合夥勒死了馮方女,並將她的屍體懸在廁所梁木上,眾口一致說馮方女是怨恨自殺的。

最後袁術也隻能當馮方女是鬱鬱而自殺的,厚葬之了事。

雖然今天是自己先看到了馮方女,但不代表之後袁術不會注意到壽春城還有這樣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所以如果袁耀不做改變,馮方女的悲劇大概率是不可避免的。

想了又想,袁耀還是不忍心見如此尤物,被毒婦所害,決定做點什麽,救她一命。

“馮小姐有如此孝心,實在難得!”袁耀正色道:

“這樣,我派人護送小姐出城采藥,這樣也安全些!”

老東西袁術,你害得我還要跑去豫章追諸葛亮,我截胡一個你的美妾,不過分吧!

黃猗聞言,隻當袁耀貪圖馮方女美色,忙打起了掩護。

“眼下野外多盜賊,路途可不安寧。巢湖最近有一賊首鄭寶,專劫良家女子,不僅綁票索要錢財,還好**之事。不知小姐是否有所耳聞?”

馮方女確實聽過鄭寶之名,當即被黃猗嚇得花容失色。

黃猗立刻安撫道:“但若有軍士陪同,馮小姐則必無虞也!”

馮方女連忙點頭,欠身謝道:“如此便多謝兩位將軍了!”

她以為袁耀和黃猗能指揮軍士,就一定是將軍了。

這副不諳世事的模樣,卻是把袁耀看笑了,心說果然是個傻白甜,啥話都信。

鄭寶在巢湖,怎麽也不可能流竄到有重兵鎮守的壽春,這也能嚇到她,果然一點地理常識都沒有。

袁耀便是喚過身邊侍從長,讓其帶十名侍從,陪同馮方女出城采藥。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馮方女,袁耀和黃猗對視一眼,不禁大笑起來。

“袁兄,你剛才嘀嘀咕咕,給袁寶說什麽呢?”

袁寶就是袁耀的侍從長。

“是不是又讓袁寶故意帶錯路,然後到回來時,借口天色晚了城門關了,讓那馮小姐住到你城外別院去?”

袁耀哈哈大笑,不予否認。

“恭喜袁兄,今晚又可盡享齊人之福!”

袁耀搖搖頭笑道:“齊人之福,得要一妻一妾,這才一個,不夠不夠!”

黃猗大笑起來:“那我們就繼續在門樓上看看,還有沒有美人經過!”

兩人便趴在城樓上,一齊往下望去。

袁耀心想,天下哪有那麽多天姿國色的美人,真當絕世美女是批發的啊,一天還能出現好幾個?

他卻不知道,此時城門外還真有不遜於馮方女姿色的美女,而且還不止一位!

隻是袁耀和黃猗此時居高臨下,而那兩位國色天香的姐妹花,正坐在一輛有遮擋的馬車上嬉笑打鬧。

如果袁耀是站在平地上,此時一眼就能看到。

這時終於有一軍士來報,孫策率其部眾馬上就要到東門口了。

黃猗便傳令下去,令暫時肅清城門口通道,給孫策的兵馬疏通道路。

孫策一馬當先,來到城樓下,翻身下馬便快步上了城樓。

袁耀也不墨跡,直接從懷中拿出一張蓋著左將軍袁術之印的帛書,交給孫策。

孫策得到了這封討伐劉繇的軍令,這才總算師出有名。

便也是幹脆無比地拿出一方匣,交到了袁耀手上。

黃猗滿臉震驚:“此物怎的就在你手上?不是應該……”

“不是應該在淮河邊上嗎?”

孫策直接接過了話茬,笑道:“我江東孫氏,有一先祖曾言‘兵者詭道也’,世事亦如此!”

“顯能兄且驗明此物,我也好率部出城!”

袁耀再次暗暗佩服孫策的膽識。

換做袁耀自己是孫策的話,是絕對不會在質璽時不留後手的,一定會讓親信拿著玉璽在淮河邊,出事就玉毀人亡!

“不必了,伯符兄現在出城即可!”

袁耀隨手便將傳國玉璽交給了身旁的黃猗,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孫策對袁耀的表現也是暗暗稱奇,此子,異於其父也!

黃猗卻是有些著急了,正要開口,袁耀已是死死瞪住了他。

黃猗想起了先前袁耀讓他打開城門時說的話,這才悻悻閉口。

孫策看了兩人一眼,便是拱手道:“顯能兄果然不同凡響!”

“策久居壽春,直到今日才後悔沒有多拜訪顯能兄!”

“今日糧草馬匹諸事,多謝顯能兄了!”

“就此告辭,勿要相送!”

袁耀和黃猗回了一禮:“將軍走好!”

孫策剛下樓上馬,黃猗便忍不住打開了匣子,見到其中寶物,眼珠子便轉不動了。

黃猗朝後一揮手,便是走上來一老者,這人曾在洛陽當過符節令屬官,是袁術派來識別傳國玉璽真假的。

老者一看到匣中之物,便立刻跪在黃猗麵前,叩首道:“此璽為真!”

袁耀剛才也隻是在孫策麵前裝逼,雖然知道玉璽一定是真的,但這麽大的事心裏還是不免發虛,瞥見黃猗和那老者認定為真,這才放下心。

但仍故作不在意狀,隻是看著城下孫策領著部眾,列隊出城的場景。

城內城外民眾本來因為城門又一次禁止通行,而頗為不耐煩,叫苦暗罵之聲四起。

但一見是孫策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城門處。身後士卒打著“孫”字將旗整齊列隊而出,卻立刻調轉了風口。

不僅多有歡呼雀躍之聲,甚至還有跪地俯首叩拜為其祈福者。

城上的袁耀看著眾生之相,立馬想起了他穿越當天被雷劈了後,壽春民眾是如何詛咒謾罵他的。

不免暗暗咬牙切齒。

城外那輛不起眼的馬車上,一少女撥開紗簾,露出一隻纖纖玉手。

偷偷看了孫策一眼後,這個小美女立刻拽著車內另一美女道:“姐姐你也看看,這孫郎果然如世人所稱讚的那般英武不凡呢!”

“我覺得和姐姐你可是般配極了,姐姐你也趁此機會,先看看你的未來夫婿嘛!”

年齡稍大,但也隻有十五六歲大的美女並不像妹妹那般逾禮胡鬧,隻是輕輕敲了下妹妹的頭以示警誡。

“你這小丫頭胡說亂猜些什麽!”

“人家是少年將軍,自然英武不凡!車外這麽多人,你掀開紗簾也不怕羞!”

年紀稍小,約莫隻有十二三歲,但卻也發育得舒展有致的小美女揉著頭,噘著嘴道:“我還不是替姐姐你把關嘛!”

“我可聽秦家姐姐說了,你這次回來,是爹把你許配給了一少年翹楚。”

“我在壽春住了這麽久,可隻聽說過隻有孫伯符一人能當這少年英雄之名!”

“而且我可沒有亂猜,父親平時不就經常誇讚孫郎嘛!”

“姐姐你就告訴我,到底爹爹是不是把你許給了孫郎嘛!”

大美女卻一皺眉,嗔怒道:“你這丫頭,沒大沒小,你再這樣我可要修書一封給父親,讓他把你帶在身邊好好管教一番,不然就你這樣,今後還怎麽嫁人!”

小美女吐了吐舌頭:“姐姐才不會呢,有姐姐管教我就夠啦!”

說著拉著姐姐便撒嬌起來:“我知道姐姐是最心疼小喬的啦,姐姐就看在小喬這次專門到渡口迎接姐姐歸來的份上,告訴小喬,是哪家少年有福氣,能迎娶我的大喬姐姐!”

大喬拿這個小妹沒辦法,卻也不方便告訴小喬到底是誰,隻能道:

“父親這次也隻是讓秦夫人代為提親,成與不成還難兩說呢!”

此時孫策正好從馬車旁經過。大喬望著僅一紗簾之隔,雖看不清樣貌,但盡顯英武之氣的孫策,也是掩不住心中仰慕之情。

直到孫策走遠,大喬雙眼才流露出不舍而又無奈的神情,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哀歎一聲:

“隻可惜父親屬意者,是袁郎而非孫郎!”